他们走了许久,都有些累了,决定先歇歇脚。
二人行至一座草屋前,院子里立着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一直盯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近,才转过头去,回了屋子,动作有些僵硬。
她看起来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温岐有些迟疑,但考虑到两人已经走了大半天,且这附近就这一户人家,他还是决定去询问一下。
他扣响了木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妇女,大概是那老妇人的女儿。
“打搅了,请问能歇个脚吗?”
那女人朝他们笑笑,打开门让开了身子:“可以的,请进。”
祁予恒侧过头对她说了句“多谢”。
进了屋子,那女人引他们坐下后,便朝里屋唤道:“意儿,来给客人沏茶。”
“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从里屋传来,听声音不超过十六七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看这屋里的陈设,这户人家似乎并没有男丁。
温岐暗地里打量着屋里的摆设,从他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灶房,台面全是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这可就很蹊跷了,一个农户,住着破败的茅屋,不生火做饭,那她们怎么活下来的。
一旁的地上,有一滩油印,说是油印,不如说是动物的血迹更贴切,被风干后颜色有些偏暗红,上面还有被磨损的痕迹,应当是擦不掉留下的。
更远一点的地方露出了一截骨头,怎么这么像人的肋骨呢……
“公子在看什么呢?”这个声音自温岐耳边响起,温岐吓了一跳,险些跳起来,他转回头稳住身形。
只见一个少女贴在他的耳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厨房,嘴角勾起,应当就是“意儿”了。
“没什么,我随便看看。”他的目光往祁予恒的方向扫了一眼,只见祁予恒正与仅一桌之隔的老妇人对视着,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请喝茶。”意儿把茶放到他面前,温岐端起一饮而尽。
意儿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拿起另一个碗递到了祁予恒跟前,祁予恒没有动,她就这样举着碗带着笑,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客人是不喜欢喝茶吗,为什么不接呢?”
祁予恒挑了挑眉,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意儿一直盯着他,看着他把一整碗茶水喝下肚才转身脚步轻盈地进了里屋。
祁予恒桌下的拳头松了松。
“小女有些顽皮,二位公子见笑了。”中年女人对他们歉疚地笑笑。
“轰隆隆——”大雨说下就下,有如泼墨,顷刻间,整个天都暗了下来,风呼呼地吹着。
女人站起身点燃了蜡烛,走过去把门关上了。
“这雨下得有些突然,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停了,二位公子看着像是赶路,不如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
温岐刚想出口拒绝,没想到祁予恒先他一步说道:“那就叨扰了。”
温岐:“……”
那女人对他们笑了笑,扶起了坐在一旁的母亲:“娘,该休息了,进屋吧。”
那老妇人在进门前看了温岐一眼,温岐被那眼神弄得后背发毛,自从进了这个屋子,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堂里只剩下温岐和祁予恒,温岐有些不解地问他:“你答应她留下来干嘛,看不出来这家人很不对劲吗?”
祁予恒面不改色:“就是因为有古怪才要留下,你看不出她们是妖吗?”
“看得出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来捉妖的,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那你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还坐在这儿吗,我身边这么一只大妖,何须怕她们。”温岐挑眉看着祁予恒。
“你就不怕我吸干你的精血,扒了你的皮肉吗,我可是人人畏惧的大妖。”祁予恒朝他露出的锋利的指甲。
“你不会的。”温岐笑了笑。
“愿闻其详。”
“直觉,你看起来不像是坏妖,人有善恶之分,妖自然也有,不该用刻板印象去评价别人,妖也不行。”
“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说,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吗,你就这么笃定我是个好妖啊?”
“我相信我的直觉,你就是好妖。”
祁予恒垂下头,眼眸微动。
雨还在下,半点没有要停的趋势,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对他们说:“天快黑了,我带二位公子去休息。”
他们跟着女人进了一个房间,屋子简陋,但床单被褥都是干净的,许是刚换的。
她对他们说:“二位公子凑合一晚吧,没有多余的房间了,真是抱歉。”
“没事的,多谢。”祁予恒朝她点点头。
那女人替他们掩上门便出去了。
“困死了,我先躺一会儿,今晚有大事发生。”温岐说完打了个哈欠,在床里侧躺了下来,留给祁予恒一个背影。
祁予恒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有第二个能躺的地方,他思衬片刻,也在外侧和衣而卧,他和温岐之间隔了些许距离,只要他一翻身就能滚下床去。
祁予恒以为自己不会睡着,没想到,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
“师父,你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不要我吗?”祁予恒抬起头看着师父,他多么希望师父能永远是他的师父啊。
师父温柔地笑笑,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不会,永远不会,我们阿恒多得是有人爱,那是他们眼光不好。”
“那他们为什么想要杀掉我啊,我真的是他们口中天生的坏种吗?”
“别瞎说!”他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满是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走吧,师父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桃花酥,这么小个人,别一天净想这些。”他拍拍祁予恒的脑袋,拉着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
“我不管,你只能当我的师父,我不允许你给别人当师父!你现在就把他送回去!”
他被气笑了:“我收个徒弟,还需要跟你报备啊?”
“不行!师父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小屁孩,师父不能只是你的师父,人家辛辛苦苦来拜师,想学些术法,总不好拒绝,况且,你们还是同窗,多交些朋友是好事儿啊!你还不乐意上了。”
“我不是小屁孩,我都有师父高了,反正我就是不想你有别的徒弟。”
他看着祁予恒委屈巴巴的神色,心里好笑:“你放心吧,就算有了别的徒弟,你依然是为师心目中的第一,永不会变,这样总可以吧?”
祁予恒总算松动了一点:“这可是你说的。”
祁予恒走过去抱紧了他的师父,把头埋在他的肩窝。
师父给他顺着毛:“多大的人了,还天天要抱呢。”
祁予恒闭了闭眼,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
“师父,徒儿心悦于你,我就是见不得师妹天天找你,我真的……好爱你,别离开我。”
“怎么还跟离烟那丫头吃醋呢,真是长不大,放心吧,不会离开你的。”
……黑暗中,祁予恒眉头紧皱,他又断断续续做着那些梦,或者说,那些是真实存在过的,只是他的记忆被人篡改过,也记不起师父的样子了。
他只记得自己有一个很爱他的师父,他们一块相处了几百年,师父对他很好,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师父喜欢笑,还喜欢摸他的脑袋,后来,久而久之,他对师父有了师徒之情以外的情感……
可如今,他连师父的脸都记不起来……
“呦,竟然醒了?那药效还不够啊!嘻嘻。”
祁予恒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他瞬间凝出灵力便打了出去。
意儿闪躲不及,被弹飞砸在墙角,她闷哼一声,抬起头看向祁予恒,摇着头满眼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明明……”
祁予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轻蔑一笑: “明明喝了茶,对吧?”
“你没喝!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意儿想从地上爬起来,但是祁予恒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掌将她劈晕,拿起一旁的绳子把她捆在了床脚。
祁予恒环视一圈,还是刚才那个房间,只是温岐不知所踪。
“砰”!似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祁予恒打开门走出去,看见温岐正在厨房里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被塞了布团,脚边躺着一只罐子,方才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它发出来的。
老妇人和她的女儿站在一边,手里还拿着菜刀,正对着温岐砍去……
祁予恒反应迅速,剑出鞘,飞出去挡掉了菜刀,强劲的内力直接把两人震飞起来,被震出内伤,摔在墙角,吐出一口鲜血。
她们想站起来,但受了重伤,几乎支撑不住,祁予恒刚刚那一击,直接要了她们大半条命。
祁予恒过去给温岐解开了绳子,拿掉了嘴里的布,问道:“你怎么回事儿?”
温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解了一会儿才说:“被下药了,差点被当食物吃掉了,服了……”
温岐拔出剑,对准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母女二人。
女人大惊失色:“二位公子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都是我们的错,不该招惹你们的,知道错了,饶过我们,再也不敢了……”她头都快磕破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难道留下你们继续作恶多端吗,还以为你们是好妖,没想到,竟然敢欺负到小爷头上,今天不替天行道天理难容!”
话未完剑已落,剑刺穿了她们的心脏,化成了两只狐狸。
“竟是狐妖,手段也太低了,不太够格。”温岐摇摇头叹息一声。
祁予恒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还有一只呢,都不是好东西,一块解决了吧。”
“那边绑着呢。”
温岐朝前走了一步,突然,膝盖一软,不可控地往前扑去,正好扑到祁予恒身上……
“你干什么!”祁予恒大吃一惊,转过身一把推开他,差点没忍住拔剑……
“啊——”温岐摔倒在地,他瞪向祁予恒,“你干嘛,反应至于这么大吗?真是的……我药效还没过呢,浑身没力气,动不了。”
祁予恒冷嗤:“谁让你喝的,活该。”
温岐不满道:“我哪知道里面会加料啊,再说当时这么渴……不对,你不是也喝了吗,为什么你没事?”
“我可没喝。”
“我看着你喝下去的啊……”温岐想起他做的小动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佩服!”
最终,温岐是被祁予恒扶着去处理了意儿,结束了这些后,两人坐在院子里,此时雨已经没再下了,月亮高悬于天空,将院子照得明亮。
“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她们想吃我,到你这儿,就是看上了你的身体,这差距。”是的,温岐刚才进去看见意儿衣衫不整地被绑着的时候,心里是极度不平衡的,他难道不帅吗?
“……可能,她们比较喜欢吃人肉吧。”
“有道理哦,对,一定是这样,并不是因为你的美色……”温岐有被这个理由安慰到,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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