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旁,华紫瑜不再犹豫:“过河。小心水下可能还有埋伏。”
众人各显神通。华紫瑜、余复承、裴头领等功力较高者,直接提气纵身,脚尖在河中礁石或残存桥墩上轻点,几个起落便潇洒地到了对岸。岳恩长老则在达人曹随手弹出的一枚石子借力下,也安然渡过。达人曹自己则不知用了什么身法,看似慢悠悠地一步踏出,人影一晃竟已出现在对岸,那份举重若轻的悠闲让众人暗自咋舌。穆菲菲身法最为灵巧,如一只夜莺般轻盈掠过河面。
踏上对岸,穆菲菲再次感知。
“奇怪…”她微微蹙起秀眉,“香气…没有往北,而是沿着河岸向下游去了一段,然后…转向了西北方向。”
“西北?”余复承脸色一变,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份简陋的雨莞城周边地图铺开,“我们现在的位置…渡过这条河后,西北方不是通往北关城堡的路,那是…雨莞城的西城郊外!”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西城?”华紫瑜目光锐利,“他们怎么会去那里?难道是被追兵逼得改变了方向?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岳恩长老捻着胡须,忧心忡忡:“雨莞城西城郊外一片贫瘠,倒是不足为惧。可他们两人如果进了雨莞城西城,那里鱼龙混杂,势力盘根错节,巡查组的巡逻也比其他地方频繁。这两个孩子身上带伤,又经过连番恶战,体力恐怕早已透支,此时闯入西城,简直是羊入虎口!”
达人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插话:“也不一定是坏事。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那群‘水鬼’吃了亏,肯定以为咱们的人会拼命往北逃,估计大队人马正在北边几条道上撒网呢。这会儿往西城钻,说不定反而能喘口气。”
话虽如此,但他眼神里却没什么轻松之意。显然,西城也绝非善地。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找到他们。”华紫瑜沉声道,“菲菲,还能跟上吗?”
穆菲菲坚定点头:“香气虽然变淡了,但还能追踪。他们似乎移动的速度慢了下来,可能…真的需要休息,或者是在寻找什么。”
“走!”华紫瑜不再多言,一挥手。
一行人再次启程,这次更加小心翼翼,收敛起所有气息,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沿着那缕唯有穆菲菲能清晰捕捉的奇异香气,朝着雨莞城西城的方向快速潜行。
夜色越发深沉,距离初七的黎明又近了一些。而他们追踪的目标,以及他们自己,都正被无形的命运之手,一步步推向西城深处那个即将在不久后引爆所有矛盾的焦点。
——
初五中午,对街竹器摊后,梅蓓和薛天月的心沉到了谷底。那扇深色门板如同巨兽之口,吞噬了高百音,也隔绝了她们所有的窥探与希望。空气中弥漫的奇异药香,此刻闻起来竟带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甜腻与腐朽气息。
“我们要不要进去?”薛天月声音干涩的问道。
梅蓓则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醒和冷静:“不能进去!天月,你冷静点!”
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那凌秋歇绝非善类!你看她对百音的态度,看似平和,实则完全掌控。我们若此刻贸然闯进去,非但救不了百音,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被他…”她顿了顿,艰难地说道,“…被他视作阻碍他获取丹药的敌人!你忘了他是如何痴迷那琴技,如何依赖这药物的了吗?”
薛天月闻言,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她想起高百音在弹奏时那狂热又脆弱的神情,若她们此刻出现阻止,那个看起来温柔实则癫狂的少年会做出何种反应?她不敢想象。
“况且,”梅蓓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药坊紧闭的门窗,以及周围看似平常的街巷,“这药坊绝不简单。方才那个黑衣人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这雨莞城西街,水深得很。我们两人势单力薄,一旦冲突起来,绝无胜算。”
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两位少女。她们空有救人之心,却发现自己甚至连敌人的真面目和底细都摸不清,更遑论对抗那可能将高百音牢牢束缚的无形枷锁。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薛天月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无助的颤抖。
梅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们必须立刻返回北关城堡!你应该将今日所见,尤其是凌秋歇和这药坊的诡异之处,详细禀报给楚……算了,有时间禀报给凤管家,或许…或许还有汤堡主!只有借助城堡的力量,才有可能查清真相,找到解救百音的办法!”
这是目前唯一理智的选择。她们需要更强的后援,更周密的计划。
两人最后望了一眼那沉寂得令人心悸的凌氏药坊,咬咬牙,借着人群的掩护,迅速转身离去,脚步匆匆地踏上了返回北关城堡的归途。她们的心中充满了忧虑、不甘,以及一丝迫切求援的期望。
——
而此刻的凌氏药房。
室内光线昏沉,浓得化不开的奇异药香几乎凝成实质,其中那丝甜腻的腐朽气息愈发明显。高百音像一滩烂泥般蜷缩在铺着旧棉絮的硬木椅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额发被冷汗浸透,一绺绺黏在苍白的额头上。他双眼涣散无神,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襟,指甲因用力而泛白。
“凌…凌夫人……药……给我药……”他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濒死的绝望。
凌秋歇面无表情地站在药柜前,动作依旧不紧不慢。她取出一套小巧的银质器具——药匙、药盏、以及那个造型古怪的铜炉。她的冷静与高百音的癫狂形成骇人的对比。
“高公子,‘惊鸿引’乃天音,凡俗之躯强行动用,自然需付出代价。”她声音平缓,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此‘续魂香’,乃幽昙花精髓所炼,最能抚平你神魂躁动,滋养你受损经脉。只是……”她顿了顿,用银匙轻轻敲击药盏边缘,发出清脆却令人心慌的叮声,“此物炼制不易,价值千金。高公子上次拿来抵账的那块家传古玉,也仅够三次之量。今日,不知公子准备了何物?”
高百音猛地抬起头,眼中是纯粹的、被**吞噬的疯狂:“我…我有钱!我回去就拿……”
“呵,”凌秋歇极淡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高公子,你我都清楚,高家虽富,却也不会无限支取给你购买‘香料’的银钱。若让你那精明的三妹,或者北关城堡的汤堡主知道,你这位雨莞城第一琴师,是靠什么维持这‘惊世琴技’的……”
这话如同毒针刺入高百音最恐惧的神经。他浑身一颤,眼中闪过极度的恐慌,涕泪瞬间流得更凶:“不!不能说!凌夫人,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不能失去这琴音……那是我的一切!”
“一切?”凌秋歇终于转过身,昏暗中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比起你的琴技,你的名声,难道不是性命更重要吗?你看你现在,与街边乞食的瘾丐有何区别?若无我的药,你能撑过几个时辰?”
她的话残忍而直接,将高百音最后一点尊严也剥得干干净净。他彻底崩溃了,从椅子上滑落,几乎是匍匐在地,抓住凌秋歇的裙摆:“救我…凌夫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给我药…”
凌秋歇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丝弧度。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需要高百音彻底离不开她的药,需要他这具极具潜力的“容器”保持某种“可用”的状态,更需要他背后可能带来的…关于北关城堡和朱雀堂的信息与价值。
凌秋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虫。她慢慢蹲下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高公子,我知道你难受。告诉我一些……一些北关城堡的新鲜事,比如,最近可有什么特别的‘新人’加入?听说汤堡主最近搞了个禁地考核,很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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