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市
夏夜的蝉鸣伴着聒噪从熙熙攘攘的街市传入楼道,昏暗残破的楼梯间,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白色的墙壁在经年岁月的洗礼中,沉淀下厚厚的污秽,墙角泛黄还带着骚/臭。
楼梯上充斥着各种声音,丈夫的辱骂声,孩子的哭闹声,还有婆媳的对骂声。
何安平躲在楼道口旁边锈迹斑驳的铁栏侧方,借助光线的暗沉和楼道的遮挡物,一瞬不瞬的看着外面。
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四五天了,今晚怎么样也得从这里出去,不然背包里的干货撑不过明天。
何安平将黑色的鸭舌帽往下压压,用嘴叼着的压缩饼干随着脑袋一侧,划开了口子,静静地看着下面的看守人员。
街口巷尾的能通向大路的分叉口,都有人把守,这阵仗是不把他逮出来誓不罢休。
楼下那个叼着烟一整条胳膊刺满纹身的男人就是这群人的老大——李二麻,也是带着这群智障兄弟追打何安平长达两年的人。
为什么说是智障,倒不是说他们真的智力有问题,而是一群正常放着正经的工作不做,非追着他喊打喊杀,逼他交出见都没见过的什么文件资料。
要不是他小时候跟老家村口的老大爷学过几招,怕早就成了这群人乱棍下面的亡魂。
死不瞑目,连西天都不收的那种。
何安平咽下口中的压缩饼干,反手从双肩包侧面拔出仅有的半瓶矿泉水,润润喉,眼睛死死的盯着李二麻。
他穿着**十年代的花布衬衣,破洞牛仔裤,坐在矮凳子上粗鄙的吃着烧烤,翘着个二郎腿露出那双磨得起毛边的小布鞋。
李二麻嘴角一抹油拿着瓶啤酒咕噜噜的直罐,冰凉的啤酒顺着喉管一路凉爽到胃里。
看的何安平也跟着咽了几口唾沫星子,40°的高温,像蒸笼一样的笼罩着大地。
窗外的风带着一股热浪迎面而来,何安平额前珍珠粒般的大小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下巴滴在地上。
何安平扯过衣角快速的糊了一把脸,劲瘦的腰身上,隐约可见八块腹肌,原先白皙的肤色也在这几年四处躲藏的中晒成麦色。
相比较与之前的体型,何安平似乎更满意现在这种充满男性荷尔蒙的身材。
“老大,要不今天就算了吧!”蹲在一旁小弟盯着地上冰镇的啤酒,馋的他忍不住咽咽口水。
“我们把人堵在这儿四五天,他何安平就算没有饿死估计也只剩半条命。”
李二麻抄起地上的啤酒瓶往他脑门上一拍,“都知道只有半条命了还撤,撤NMD滚犊子蛋。”
小弟看着地上那个被扁了的易拉罐,揉揉头屾屾的闭上了嘴。
一说起何安平,李二麻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在安城市混迹了十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办事找人一向以效率著称,没想到竟然折在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屁儿身上。
他在市里围追堵截了何安平两年都被他跑走了,这次为了成功把他抓住顺利交差。
他不惜放慢节奏,把人堵在巷子里饿上个几天几夜, 他就不信了这回还能让他给跑了。
李二麻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小矮凳子,“兄弟们齐活了!”
何安平看着李二麻的动作眸光一紧,从背后抽出小刻刀,把旁边的木箱敲了一根下来,卡了10块钱,当做补偿。
他把双肩包带子一拉,肩膀两侧明显多了两条勒痕,从楼道上下来,门锁一开,眼前就出现了这样一副光景。
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少年,穿着洗的发白的短袖,宽松的牛仔裤硬生生被洗大了一个号,脚底上的破布鞋模平了边角,像极了乖巧懂事不占惹是非的乖学生。
要不是手上带钉勾的木板条子和诡异的笑容,让李二麻有种梦回两年前的错觉。
两年前,李二麻第一次见到何安平就穿着这身衣服坐在后厨门口刷碗,小小的一直眼里是藏不住的脆弱。
谁知道两年后眼里尽是果决狠厉和算计。
“怎么?舍得下来了?”李二麻下意识勾勾手,四五个小弟挡在他前面,形成一堵人墙。
何安平看着他那副怕死的样子就想笑,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当上的头儿。
“只要你把资料交出来,我们兄弟几个开条道儿让你走,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何安平手里握着木板条子动了动,钉口转朝向下。
还没等李二麻回答,何安平一个快冲,挥起木板条子一甩,那堵人墙瞬间分散在四周。
何安平一脚踹在那个贪吃的一号小弟身上,一阵鬼哭狼嚎划破了静谧的夜空。
二号小弟踹了何安平一脚却被木条狠狠抽在身上,痛的当场昏倒在地上。
李二麻见情况不对,这不是饿了四五天的战斗力,拔腿就想跑,何安平预判了他的预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一拳直往他脑门上呼。
李二麻跌坐在地上捂着脸痛的龇牙咧嘴,还没等他下命令,身边的几个小弟冲过去一下把何安平按住架起来。
李二麻往他肚子上打了几拳,伸手往他脸上拍了两下,训诫他,“今天就让你看看哥哥我的厉害。”
话还没说完,何安平脸一侧咬在了他的手上,十成十的力道,痛的李二麻怀疑人生。
1号小弟一脚把何安平踹倒在地,几个人蜂拥而上,何安平趁乱摸出刻刀往他们裤子上划,最后一通拉扯。
几个老大不小的男人光着两条腿面面相觑,下意识的捂着裆部,气急败坏的看着何安平离开的背影。
平仄的小巷地上铺满了水,地面坑坑洼洼盛着月影。
他从那户往门口泼水散热的人家外骑走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并往人院子里塞了几百块钱,冲出了小巷混入人海。
微风捋顺了他的秀发,吹干了发梢的汗水,也同样把李二麻那句,“MD,这小子跟个泥鳅似的,怎么这么能跑”留在微风里。
随着夜幕入深,迎面而来的微风中,少了些许燥热多了几分清凉,晚风贯衣而过,吹走了身上黏腻的感觉。
自此何安平开启了长达两个月的逃亡生涯,刚开始他学着古人以天为被地为床,却被迫喂了一夜的蚊子。
第二天一大早就蹬着个小破车去去买帐篷在河边露营,结果晚上特大暴雨连人带篷吹到河里。
好不容易从河里爬起来就近找了个小旅馆洗个澡,结果停电,气的他当场暴走。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何安平一步一个坑的骑着车从安城市往瑞阳市的方向走。
另一边的李二麻带着兄弟走街串巷的搜罗何安平的影子,并且下了死命令,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他就不相信了,安城市屁丁点儿大的地方他还找不到人。
瑞阳城
何安平站在树影下手上推着把掉了铃铛的自行车,车头歪歪扭扭,干瘪的轮胎划过地上拉出厚重的摩擦声。
他就着树荫看着街上满目灯火,车流人流不断的交织,一位年轻的帅小伙搂着少女的肩膀有说有笑的从头面前经过,目光中略带着鄙夷。
何安平不自觉的低下了头,拽着宽大松弛的衣角往后退了一步,弹弹裤子上的泥巴穿过了人行道。
每个人都会经历不同的艰辛和苦难,他所经历的也许是众多苦难中最轻松的一种,所以他要心怀感恩,心向未来。
何安平给自己加油打气后,推着自行车路过路边红红绿绿的小旅馆,把车子停靠在门口。
“你好,你这边住一晚要多少钱?”何安平从裤兜里拿出一堆十块二十块的零钱清点一遍。
“你好,今晚已经客满。”前台服务员看着台上一堆零钱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着。
“那你知道附近还有哪家旅馆有多余的客房?”何安平抓着钱一脸局促的看着她。
“对不起,这个我不清楚。”前台对着何安平又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何安平抓过柜台上的钱塞进背包里,把背包重新背好,出门后才发现自己的自行车被当做破铜烂铁给清理走了。
前台看着他的背影,嗤笑的拿出指甲油,翘着个兰花指往指甲上一抹,吹口气,眼里尽是不屑和轻蔑。
何安平望着街口,茫然的叹了口气。一连辗转多加旅馆才知道今天是七夕节,市里男女男男女女情侣集体出动,几乎家家爆满。
何安平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走进四季青酒店,心想着贵就贵一点吧,风餐露宿飘了那么久,该捯饬捯饬省的魏轻看了担心。
“你好,请问这里还有空房吗?”何安平满眼期待的看着前台。
“你好,有位客人刚刚退房,你要的话需要等一下,我让保洁清理一下。”前台一边查看电脑一遍回答问题。
一听说有空房,何安平的眼眸瞬间亮起,连带着嘴角都不自觉的上翘。
“我要。”何安平往柜台上一拍,拍出了黑卡的气势。
前台抬眸,一叠厚厚的零钱看的她脑壳儿疼,这么多得数到猴年马月。
何安平浑然不觉,他看着房卡在心里兴奋的直叫嚣,要是前台现在把房卡递给他,他保不齐对着房卡献上三个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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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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