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灵灵的到来像是打开了隐形的开关,镇上陆陆续续有人搬了过来。
七月有时候出门会遇上一两个新街坊,他们戒备心很重,远远地看见人就会躲开。
她知道这是为什么,之前她意外撞见过出门打水的新街坊,对方身上还背着年幼的孩子。小孩儿不老实,弄掉了头上的帽子,七月看到那孩子头上有一对尖尖的耳朵。
“大冷天的,要不是没办法,谁愿意这个时候搬家?”回去后谈起这件事儿,她有些感同身受:“这些新来的,多数都是家里有人出现了变异,在基地里呆不下去了搬出来的。”
闻连舟拿着根树枝扒拉火盆里的灰烬,把埋进去的红薯给扒拉出来。撕开外面黑乎乎的皮,就露出了橙红流油的果肉,就像关灵灵说的那样,特别甜。
“你别去滥好心,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闻连舟轻飘飘的一眼扫过来:“变异人和普通人之间的纷争水可深着呢,不小心陷进去,想出来可就难了。”
七月笑起来:“你把我当成什么圣母了?别人的事我才懒得管。要不是柴静提醒我下山,我还在山上一个人独居呢!”
话到这里,又忍不住沉默了。她原本计划冬天结束后就回山上去的,现在山上被烧的光秃秃的,那她还回去吗?
圣母算不上,不过还是有点善意过头了,要不然怎么会被他给赖上呢?
闻连舟一边剥着烤红薯,一边漫不经心的想。两人第一次碰面时,明知道他在碰瓷,可能心怀不轨,而且还是别人派来监视她的,这都能忍下来,脾气简直是好过头了。
换成是他,当场就能把对方打个生活不能自理。不过也幸好七月是这样的好脾气,要不然他想缠上来还真不容易。
新来的人在战战兢兢过了一段日子后,发现非但没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反而大家家里都有一两个变异人之后,终于松了口气,街上也渐渐有人走动了。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不知不觉,年关就近了。
无论什么时候,过年对老百姓来说,都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据关灵灵说,云城基地一进腊月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平时省吃俭用的人们,到了年关就会变得格外大方,积分流水一样的花出去,换成各种各样的年货。
“正常。”闻连舟点头:“再困难的人家,年三十晚上都得吃顿饺子,过年嘛!”
七月认真的说:“我们南边过年不吃饺子。”所以三十晚上都得吃顿饺子这种说法是错的。
关灵灵也连连点头:“对的对的,我们这边不吃饺子,过年是要吃汤圆、年糕的。”
然后又说:“闻哥你是北方人啊?难怪长这么高呢!”又高又壮的,看着就有安全感,跟那谁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但是都挺帅。
怎么又想起那人来了?人家在云城不知道过得多快活呢!没准儿好事将近了呢……
他们这儿不能跟云城基地比,但大家也同样努力的想要过个好年。蒸年糕、打糍粑,明明就十来户人家,硬是把空寂的小镇营造出了浓浓的年味儿。
被这股氛围感染,越来越咸鱼的七月和闻连舟两人就显得有点不合群了。人家都在一起蒸年糕打糍粑,大家一起出工出力,活儿做得快还能省点儿柴,他俩却在家咸鱼躺。
“我们这样下去不行!”闻连舟一脸严肃的找到七月:“别人都在忙着过年,我们却如此悠闲,这太不应该了!”
七月不为所动,不管是汤圆、年糕还是饺子,他们过年的饭桌上都不会少,那还忙活什么?有那时间多休息不好吗?天怪冷的。
“而且,这可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啊!”闻连舟忽然凑近,硬朗型男的脸凑到了七月面前:“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以后回忆起来都会觉得很温暖,对不对?”
七月努力往后仰,眼帘里全是闻连舟放大的俊脸,哪里还能听到他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太近了太近了!要贴上了!对于他的话,全部回以敷衍的对对对,是是是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是这样想的!”闻连舟忽然给了她一个窒息的拥抱,是真窒息,脸埋在他胸膛上差点被憋得喘不上气:“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年,都会很有意义的!”
闻连舟拉着七月加入到了热热闹闹的忙年之中,屋里种的韭菜、蒜苗,自家发的豆芽、做的豆腐,秋日里晒的菜干等等,都是抢手的好东西,一拿出去就会被大家哄抢一空。
换回来的东西同样五花八门,什么灶糖、芋头、玉米面,花生、核桃、红枣干的。倒是把过年需要的干果凑得差不多了。
他俩一个有空间,一个有积分,都不是缺那点东西的人。但过年嘛,要的就是这种气氛,高兴最重要嘛!
七月还把编竹篓时剩下的竹篾给找了出来,空间内时间静止,竹篾还保留着刚破好时微微湿润的状态。
她准备用竹篾做两盏灯笼,到时候就挂在大门口,也能增添一点年节的喜庆气氛。
编竹篓用的竹篾用来做灯笼就太粗了,需要再次加工,破成更细更薄的样式。七月回忆了一下竹编灯笼的制造工艺,细长的竹篾在指间舞动起来。
做竹编活儿是很容易沉浸其中的,编起来不觉时间流逝。直到闻连舟拎着两条大鱼进门,七月被声音惊动,才发觉天色居然已经变得昏暗了。
她手边已经放了一盏做工精巧的竹编灯笼,整体呈圆柱状,竹篾编织的纹理细致均匀,透着股子质朴的美。
“你还会做这个?”闻连舟放下鱼,凑近了看:“挺好看,不过这个颜色,不大合适过年的时候悬挂吧?”
这比较适合中元节。
“不过我很喜欢,这个就送给我吧?”他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七月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到了盆里游动的鱼:“这鱼是哪儿来的?”
“河里抓的。”闻连舟拿着灯笼过来:“这不是年年有余嘛!”
“可是河里的鱼不能吃的啊!”全是寄生虫,她还记得山上见到的铁线虫,一想起来连食欲都没了。
“就当个摆设,没谁会傻的去吃它吧!”这两条好歹样子还算正常,不亲眼看看你都想象不到鱼还能长得这么猎奇,长腿的,一堆眼睛的,甚至还有两个脑袋的,千奇百怪。
这得多强的心理素质才能吃得下去啊!
七月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儿:“镇上的人,吃水都是从哪里取的?”后山有泉水的事儿,他们好像忘记告诉别人了。
“就喝井水啊!”
次日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关灵灵不假思索的说。她还称赞那口井水质好,喝起来有淡淡的甜味儿。
关灵灵这话引起了好些人的赞同,她这儿有炉子,有热水,经常有人来蹭暖。他们也都觉得镇上的水井水质好,喝着比云城的水好喝。
七月又想起井中密密麻麻的红虫,浑身冒出鸡皮疙瘩。
自从她在井边种下了变异藤,井水中的红色线虫就越来越少,如今更是彻底不见了踪迹。就算还有虫在水中产卵,恐怕也跟不上变异藤的消耗,那是来者不拒给多少吃多少,大冬天里叶子都是绿油油的,营养充足的很。
现在的井水严格意义上讲,是可以喝的,而且水质的确不错。可七月知道这水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啊!
为了大家考虑,井水过去的故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吧!大过年的,别整不痛快了。
结果不痛快的事情转眼找到了她头上,他们养在隔壁的肉被人盯上了,趁夜翻墙进去偷。闻连舟听到动静堵了个正着,不由分说把几个偷鸡摸狗的揍了一顿丢出去。
七月还以为会有人上门来要说法要赔偿,她都想好该怎么骂回去了,结果第二天风平浪静的,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她的说辞都白准备了。
“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闻连舟毫不意外,这种人他见多了,特别好对付。你只要比他更强更横,打的他连报复的心都不敢有就行。
七月很快就发现,原本松动的邻里关系又开始变的紧张起来。偶尔出去遇到人,人家都选择绕着他们走。
他俩好像一夜之间就凶名远播了。
“挺好的。”七月发自内心的说:“要是能一直保持距离就更好了。”
竹编灯笼最后还是挂在了门口,七月找了几张红纸,给灯笼外面细细的糊上,立马就显得喜庆了起来。剩下的红纸被闻连舟拿去裁成方形,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福字,就贴在大门两边。
实话实说,字有点丑,好歹过年的气氛有了。
三十晚上,七月拿出珍藏的火锅底料,两人美美的涮起了火锅。火锅吃完还有汤圆和饺子,这是过年,就算吃饱了,意思意思也得吃两个的。
没有烟花爆竹,也没有春晚,甚至连守岁都没有。两人吃饱喝足就早早睡了,还隔着帘子给对方拜了个年。
“过年好!新的一年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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