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分？”江母简直不敢相信。
江沁湉挺直背部坐在沙发边缘，低声将分数又报了一遍。
“还不到六百？这么低？”江母急得在客厅来回走动，好像一停下来就会原地爆炸。
江沁湉攥紧手指不敢出声。
“别着急，也有可能今年的题目比较难。”江父提议，“问问看别人考得怎么样。”
江母当即拿起手机打给认识的家长，客套两句直入主题。
“你们班长考了639分。”江母结束了电话，“就算题难，肯定也有考得好的。”
江沁湉也没想到他们的分数会差这么多，错愕了一瞬，然后小声为自己辩解，“他分数肯定高啊，他是学霸年级第一，我才第十。”
江母立刻打断她，“他只是保持了平时的水平，你呢？关键时候比任何一次模考都要差。”
江沁湉无言以对。
江父叹了口气，“都说让你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我没有……”她委屈极了。
江父的声音猛地拔高，“前天我看到你坐在隔壁小子的自行车后座，难道是我看错了？”
江沁湉心里郁闷，那是发生在高考后的事情，高考前她哪一天没有把时间精力放在学习上，哪一天没有学到12点？哪一天有曾休息放松过？
他们明明都知道，明明都看在眼里，为什么结果不好，就要否定她的努力？
她咬紧牙关，拼命压制内心的叛逆情绪，任凭两个人来回训斥，现在绝不能顶嘴。
她考砸了，这是事实，无法逃避的。
江父看她不说话，更生气了。
“一天天的就想着出去玩！还想去什么海边？”他将之前收集的旅游小册子直接摔在茶几上，吓得江沁湉浑身一颤，“我看到时候没有大学上了你怎么办？”
正在这时，也不知是谁那么没有眼色，突然开始敲门。
一家人吵得面红耳赤，这副样子如何见人？
“算了，现在吵也没有意义，今天先这样。”江母决定停战，“老江你去看看谁在敲门，明天我找找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复读班。”
“我不要复读！”
哪个高三幸存者听到“复读”两个字不崩溃啊。
“不复读怎么办？”江母被激得再次发怒，“就你这样能上什么学校？”
江沁湉仰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父母，如同倾轧下来的两座巨山，“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就是烂泥糊不上墙对吧？”
两人都没说话，好似是默认了。
好好好。
江沁湉赶在自己哭出来之前，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
她没回答，直接开了门，迎面撞上正举着手准备继续敲门的夏琰。
他怎么在她父母都在家的时候来了？江沁湉现在没空去细想这个问题，侧身从他身旁钻过。
出了门，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滑下来，她怕被人看到一溜烟跑下楼。
摸着良心说话，江沁湉在学习上从来没有懈怠过，可能她天生就是个笨孩子，所以有些科目怎么都学不好。
数学、物理、化学这些有固定答案的科目还好，但她的文科很差。
不懂的题目拿去问老师，老师会说这些是靠语感，可是她就是感觉不对，每次阅读理解都理解错。
因此成绩到年级第十就止步不前了，还被大家取了个绰号叫“一中最强壁垒”，其实也挺侮辱人的。
算了，就这样吧。
“反正我就是这样一块笨蛋泥巴，上不了墙决定孤独流浪~”
江沁湉缩在小区人工湖的角落，紧紧抱着膝盖，哼唱着阴暗扭曲的歌曲。
这是她的怪癖，偶尔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编一些奇怪的歌曲来逗自己。
周围没人，她越唱声音越大，宣泄心中的不满。
头顶忽然传来清嗓子的声音，紧接着听到夏琰说，“你在唱什么？还挺好听的。”
江沁湉抬起头，看他正扒在栏杆上，低头俯瞰她。
“你怎么知道这里？”
她现在缩在栏杆外凸起的石块上，除非站在栏杆边低头往下看，否则根本发现不了，位置极其隐蔽。
“我记得这个位置还是我告诉你的吧？”
对哦，他们小时候是玩伴，她藏在哪里父母未必能找到，但夏琰肯定知道。
少年单手撑着栏杆，漂亮地飞身越过，落在她身旁。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抱紧自己，往边上挪了挪。
他们都长大了，以前闹不开心，还可以在这个石块上各占一角，现在只能挤在一起。
夏琰坐在她旁边，长腿垂落下来，脚底几乎擦着水面。
“当然是给你送纸啊。”
江沁湉这才想起来，刚哭过的脸上肯定乱七八糟的，接过纸巾，却还像刺猬般竖着刺防御，“我爸妈让你来找我的？”
“你觉得你爸会让我来找你？”夏琰斟酌着，“你们吵那么厉害，我在隔壁都听到了，本想着找个借口打断你们，谁知道没人给我开门。我就又回家和我爸妈说我去网吧了，然后出来找你。”
提起刚才的事，江沁湉就不说话了。
夏琰也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但多少还得劝着，“其实你爸妈都很爱你的，只是这次情绪过于激动了，小时候谁不羡慕你爸妈天天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啊？回去吧？”
“我不回去。”江沁湉咬着牙，“要回你自己回去。”
“哦。”
“你怎么还待在这？”江沁湉用余光看他，发现他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月，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好挤。”
他离得很近，手指都快贴到她的衣服。
“这不是你不开心吗？陪伴安抚生气的女友是男友的职责之一，你给的恋爱指南上写的。”
“哼，你终于看了。”
他忽然想起来，“对了，和你说个好消息，我爸妈打算拉着你家组旅行团，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去海边。”
“去不了。”江沁湉望着他眼中的神采，咬着嘴唇，“我才考了不到600分，我爸妈肯定不会让我去了。”
“不到600分？你这个语气这个表情对才考500出头的我很不尊敬啊。”
江沁湉知道夏琰并不是真的被她的话戳伤了，因为他平时也是那个分数。
他这么说只是想逗她开心，但是抱歉，她今晚不管怎样都笑不出来了。
“我不想去复读。”她捏紧了衣襟。
可是不复读怎么办呢？
她的成绩很尴尬，根据往年的分数线来看，刚好擦边名校，如果差五六分上不了，真的太可惜了，可难道要为了这五六分花费一年的时间复读吗？
“那就不去复读了呗。”成绩平平的夏琰同学完全没有这种烦恼，“高考又不是人生比赛的最后一场，我们还会读大学考研工作，还有很多得分机会。很多经典球赛也是上半场输了，下半场抓住了每一个得分机会，绝地反杀。”
“真的吗？”江沁湉看着他，月光洒在她眼中像盈盈的湖水，“你觉得我能在接下来的比赛夺回分数吗？”
“当然可以。”
江沁湉可没那么好哄，她不喝鸡汤，“既然如此，给你30秒时间说出我的十个优点，证明我有这种实力。”
“啊？”夏琰转头看她，“凭什么？”
“30、29、28……”她已经在倒数了。
夏琰只得硬着头皮说，“你执行力很强，我们定下来模拟恋爱，你当晚就做好了指南；你胆大心细，模拟恋爱这个想法不是常人能想出来的；你是学霸，年级前十。”
一口气说了三个，夏琰就卡住了，“嗯……其实你长得很好看；很擅长骗人；你的馊主意真多；和吉娃娃一样可爱。”
他是真的想不出来了。
江沁湉结束倒数，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你从第五个开始就在骂我吧？而且和吉娃娃一样可爱是什么意思？你骂我是狗？”
“吉娃娃是世界上最好的宠物！”
江沁湉终于笑了。
可是还没笑两秒钟，眼泪又喷出来。
纸巾刚才用完了，夏琰手忙脚乱地拉起短袖下摆，给她擦眼泪，他运动时流汗都这么擦的。
“我不要！”江沁湉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又可怜巴巴地看他，“你可以抱抱我吗？”
夏琰连忙张开手臂，将她抱在怀里。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哭泣，“可是我还是好不甘心。”
夏琰没再劝她，只是将她更紧地抱在怀里，一下下帮她拍着背部。
许久之后，江沁湉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只得暂停哭泣，有些不好意思地从他怀里退出来。
她解释着，“我没吃晚饭就跑出来了。”
夏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面包，“我妈让我带的，怕我饿了。”
“你妈妈真好！”
昨天才下了雨，入夜就有些凉了。
江沁湉索性倚着他，咬着面包，她不好意思独吞，吃几口就要抬起手，喂身旁的夏琰一口。
果然亲过了就是方便。
吃完面包，心情舒畅了许多，这次多亏了这位模拟男友。
想着他的好，又想起自己初中对不起他。
“上次在KTV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但我觉得不够正式，所以再和你说一遍——
初一那会突然对你冷暴力，是我年少幼稚犯的错，对不起。”
“啊？你之前和我道过歉？有吗？”他忽然想起来，哦，原来那会嘴里叽里咕噜说的是这个呀。
“我以后不会再随意不理你了，所以你也不准记恨我。”她捏了捏他的手，又软下声音，“你那时候是不是很难过？”
夏琰哼了一声，“难过？我这么大度的人怎么可能在意这点小事，我一点都不在意。”
看来是介意了很久啊。
其实那时的夏琰比起郁闷难过，情绪更接近于愤怒，所以他也报复过。
有人想要追求江沁湉的时候，他故意搅黄了。
但是这种事情，他可不会说出来，就让她愧疚吧。
“都已经9点了！”他瞄了眼手机，“我送你回去吧？”
“嗯。”
到家门口时，看到门缝下是黑的，就知道屋里没人。
“他们肯定去找你了，晚点记得给他们打个电话，好了我走了。”
夏琰转身就要离开，江沁湉拉住他。
“等下，还没有吻别。”
这是他们现在在培养的习惯，约会结束时要亲吻。
夏琰不知道他们今天这个算不算约会，但他不会放过任何和江沁湉亲吻的机会。
乖乖站在原地，任由她踮起脚勾住自己的脖子，仰头亲上来。
甜蜜的吻融在寂静的夜里，只有远处传来声音，逐渐靠近。
“老江，你今天说的太过分了，不就是和小琰出去玩吗？都考完了还不能放松？”
“你也是，好好的提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难道我们湉湉比不过？”
热吻的两人猛地睁开眼睛。
不好，她爸妈回来了。
他们在走廊的最里侧，只要父母再上几节台阶，拐个弯就能看到，完全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江沁湉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开门，将夏琰推进了自己家。
是的，高考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真正的冒险才刚开始，不管考好考坏，都要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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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练习第1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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