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苏没有收肖怜云的银子,心想这八成是隗聿替原主给的补偿,便匆匆离开了。
跑出一段距离,确认肖怜云看不见自己后,韶苏这才卸下浑身力气,无力地靠在墙边。
记忆中,隗聿算是原主的青梅竹马。
两人从小相识,因隗聿家境贫寒又无亲无故,原主常接济他,还大方让他在映日居住。
但他也不是常住,隗聿说自己有活计,忙时掌柜会安排住处,必须干完活才能走,说那里包吃包住好得很。
只是有时他会鼻青脸肿地来,问起缘由却总是笑笑搪塞过去。
就在原主下定决心要和他私奔时,他却突然提出分手,然后就消失了。
本以为只是普通小情侣分个手,可现在看来,这个前男友还在惦记原主?如果是这样,那他当初执意分手又是为什么……
特别是现在得知他仍在京城,韶苏更担心的是若他找上门来,自己该如何解释不是原主的事实。
怕是刚开口就会被当成鬼上身。
正胡思乱想间,她远远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韶苏的表情顿时像见了鬼:他还没死啊?
她掰着手指头仔细数了数,这才想起来系统说的死期确实还有三天。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韶苏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活像是在看《死神来了》,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棵大树从他脑袋顶上砸下来。
这么想着,她顿时来了精神。
抬头望去,前方不远处赫然立着那座熟悉的楼宇。
只见那人径直迈步而入。
象姑馆?
他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这死法未免太不体面了吧。
要知道象姑馆里的男伶,不仅接待女客,也专门伺候有龙阳之好的男宾。
身着男装的韶苏大摇大摆地跟了上去。
门口小厮见她衣着华贵却面生,正犹豫着要不要阻拦,她已经熟门熟路地唤来了掌柜。
“公子想玩些什么?”精明的掌柜一眼就认出了她,但见她这身男装打扮,心知她不愿暴露身份,又摸不准今日是否想尝些新鲜玩法,当即堆起满脸笑容,殷勤地将她引上二楼雅间。
“刚才那位公子点了什么,就给我来一样的。对了,给我安排在他隔壁的厢房。”韶苏吩咐道,顿了顿,还欲盖弥彰地添了句,“我们……是熟人。”
掌柜心领神会,谄笑着退下安排。
不一会儿,厢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位身着薄纱的俊秀郎君款款而入。
韶苏盯着他们单薄的衣衫,暗自咋舌。
“他叫了两个人一起……服务?”韶苏忍不住问道。
“是的呢,您那位朋友也叫了两位郎君进厢房。”其中一位郎君柔声回答。
“公子。”另一位郎君轻声道,“咱们这儿的芙蓉酥是京城一绝,可要奴家伺候您尝尝?”
韶苏点点头,决定入乡随俗。
韶苏:“啊=口=”
那郎君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拈起一块糕点,正要送入她口中。
“砰!”房门却被人猛地推开,吓得韶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待看清来人,她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僵在原地。
韶苏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闯进来的老熟人。
沈逸呈本是追查逃犯至此,要找两个伶人问话。听到隔壁厢房有动静,便找来掌柜询问,却听掌柜说隔壁有位他的熟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熟人。
呵。
虽然对方女扮男装,但他可是男子,这张脸他怎会认错?
韶苏:???我不是我没有,你那是什么表情??
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门外突然传来男女急促的喘息声,衣物簌簌落地的剪影清晰地映在门扉上。
韶苏倒吸一口凉气:我的老天爷,这是哪对野鸳鸯跑错地方了?
“吴郎,您可快疼疼霜儿吧……”那对男女浑然不觉屋内有人,水声啧啧大得惊人。
“霜妹妹,我绝不会让你跟着流放的,我定要救你,呃啊……”男子喘息着承诺道。
流放?!
韶苏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正想凑近细听,却见沈逸呈皱着眉头准备翻窗离开。
担心他的动静惊动外面的人,情急之下,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两人踉跄着躲进了侧房的衣柜里。
韶苏将柜门虚掩,只留一条缝隙,屏息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那对男女已推门而入,女子一身素衣,衣衫半解,男子却被琉璃屏风挡着,只余一道朦胧身影。
韶苏本就不是为偷看而来,趁着二人情热之际,悄悄将柜门合拢,只留一线缝隙透进微光。
这一线微光正巧映在沈逸呈阴沉的面容上。
她生怕碰响柜门,又往里挤了挤。
本就狭小的空间顿时更显逼仄,几乎要与身后之人肌肤相贴。
她感觉到身后那具身躯骤然僵硬。
沈逸呈身形颀长,幸而这衣柜足有两米高,若不然要弯腰站到他们尽兴,那可真是遭罪。
柜内静得落针可闻,外间却是一派旖旎风光。
韶苏竖起耳朵,想听清那“流放”究竟是什么意思。
奈何传入耳中的尽是些不堪入耳的声响,夹杂着“吴郎疼疼我”之类的娇吟。
断断续续地,又听得“你外祖家贪污受贿……排除异己……增税害民……欺君犯上”等罪名,连累旁系族人一同流放云云。
她正欲细听,心头忽地一跳。
自己这般偷听他人欢好,在沈逸呈眼中怕是十足变态。
不行,得解释清楚。
韶苏踮起脚尖,凑到沈逸呈耳边轻声道:“我听到他们说什么流放,想听一下。”
话一出口又觉不妥。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没说清楚,自己认识那家人吗?
人家流放跟现在的她有什么关系……听起来更像是她为了眼下随意找的借口。
沈逸呈并没有回话。
柜子里依旧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韶苏思绪纷飞,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穿着单薄白色囚服,手脚铐着锁链流放的模样。
坐了牢的人通常形容憔悴、面无生机,泪水涟涟……又想到在她流放之后,她在这里的老爹也因获罪,整个家族覆灭……
对啊!
不对啊!
就算那李凛川抱上了准新皇大腿……就算自己的确是调戏官员了,但也罪不至流放啊!
想到这里,韶苏顿时来了精神。
她想找个人确认,她把自己翻了个过儿,踮起脚尖贴过去问道:“调戏官员不会被流放对不对?!”
语气中难掩雀跃。
沈逸呈:“……”
沈逸呈此刻真真想杀人。
这韶苏不由分说地把他塞进柜子里,几乎要贴在他身上。
现在居然还问他调戏官员会不会被流放?
沈逸呈只觉一股热气从脖颈直冲头顶,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
韶苏清晰地感受到身前传来的体温灼人得很。
她的脸正抵在他胸膛处,鼻尖萦绕着衣料间逸散的清冽冷香,与他此刻灼热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
柜门外的动静越发地激烈。
那两人似乎是情到浓处,拍打声、呼吸声交织,夹杂着粘稠的水声,在这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韶苏正神思恍惚,头顶传来沈逸呈雾蒙蒙的声音:“按《大晟律》二十五篇三卷十九条,侮辱官吏者,轻则罚银,重则杖百。”
她听见答应,想抬头继续问个明白,不料一张嘴,竟不小心含住了一处带着硬骨的肉块。
那硬骨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
沈逸呈浑身一颤,恍如过电。
连带着衣柜都轻微晃动。
幸而外面那两人正在上头处,未察觉这柜中的异响。
“对不起!”韶苏慌忙挪开嘴。
沈逸呈冷笑一声,掌心攥紧成拳。
“他们好像走了。”韶苏讷讷道,试图缓解尴尬,“这雅间就一张软榻,连床都没有,他们肯定待不久的,你说是吧?”
沈逸呈闭目不答,不想理她,借着柜缝透入的光瞥了眼自己的衣袍——
又沾上胭脂了。
韶苏倾耳细听,确认外头再无动静,这才小心翼翼推开柜门。
外间桌椅东倒西歪,凌乱错杂,由此可见另外两人战斗激烈了。
韶苏还想问问那男子的身份之类,怎么他一句话就能救出流放的犯人?
转头看向沈逸呈,刚要开口,却见他盯着满地狼藉紧皱眉头,眼中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沈——”
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冷着脸纵身跳出了窗外。
她也不想在别人**后的房间里多待,整了整衣衫也跟着离开了。
韶苏走下南风馆时,暮色已沉,长街两侧的灯笼次第亮起。
她牵着马走在长街上,脑中仍回响着沈逸呈在柜中那句话。
侮辱官吏者,轻则罚银,重则杖百。……
以沈逸呈那古板严苛的性子,应当不会骗她,毕竟他……
韶苏回想着脑海中突然闪现的文字:
【定安侯府小侯爷沈逸呈,奉皇命入大理寺监察三皇子党羽,实为天子暗棋】
是大BOSS那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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