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只是绝大部分人无缘仙途而已，也不是每个动植物都有开灵智炼横骨的机会，但人族只要踏上那条路，遇到的困难和挫折会比妖少很多。甚至，如林明照这般的特殊种族和修炼大能，只要愿意随手点拨几句，都不用给什么资源，也足以令普通妖类一飞冲天。
魔女更是其中另妖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现代小说里的什么万兽宗、召唤师的，可以契约了妖，收为己用，那不是现代人的白日梦，曾经，那是确切发生过的。
至于一些小说里的什么被奴役的异族血泪反抗史，什么人和妖的代代深仇，什么召唤师将兽类随意玩弄丢弃……咱就说，这种事人类历史上好像对同族也都做过的好吧？美洲和非洲为啥是现在这副鬼样子，只是人类对同族犯罪的缩影而已。
如黄毅这般的妖，自幼听着那些前辈的风光故事，要说心里没点想法，那是假的。可是人类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曾经的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魔女一族又已经消失许久，黄毅只能依靠自己摸索着修炼，但是在化形时，想到那个预言，他还是花费不少在族中长辈看来是无用功的功夫，将人形外壳精雕细琢。
果然，他的辛劳没有白费。上一次，林明照明显是满意的。
机会就在眼前！
黄毅顶着周意真嫌弃的眼神，双膝跪地，虔诚地拜倒在林明照脚下，“天地为鉴，我黄毅，愿……”
“停！”
林明照抄起一块芡实糕堵住了黄毅的嘴，“别以为我还未成年我就不知道，你这是搞什么契约？我告诉你啊，我是会这个契约的！不就是主仆契约亦或纳侍契约吗？我不需要收兽仆为我所用，也不想纳一房小侍！”
啥？！
这下换成黄毅一脸震惊了，周意真悄悄抬起差点掉下来的下巴，缩小存在感的同时暗搓搓看好戏。
“您……可是嫌毅外貌粗陋，不堪入目？”
“那倒没有，你化形后的外表，比起我族记载中的主夫也不差多少。”
“那您是嫌弃毅是妖，配不上您？”
“这个嘛，也没有。我不知道你们族里是怎么记载的，但是在魔女看来，豢养妖为宠物，为坐骑，为仆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不这么做，纯粹是因为我不想。我对我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不想再在我家里多出一号人来了，懂吗？”
简单说，魔女中也存在领地意识极强，不愿外人踏入的存在。如果是过去，打发一处别院居住也就罢了，可是以现在的房价和房屋构造，很明显不存在这种条件。
“况且，我提醒你一句，按魔女的年龄算，我未成年。就算我要纳一房小侍，也得等到我四十岁以后。”林明照是大概率不会有后代了，那她也不想娶正夫，纳小侍无可无不可，看她心情。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明照干脆坦白自己的想法，“你若是想效仿前朝常静贞，我劝你还是息了从我这里入手的心思。不过，若你只是求一个入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说到常静贞这个名字，林明照眼睛里有隐约的银色光芒闪动。常静贞就是那条上位的蛇。
黄毅闻言毫不犹豫，依次行三跪九叩大礼，“还请主人契约。”
林明照抬手，黄毅身下浮现六芒星阵，银色光芒笼罩整个包间。几秒后，光芒散去，黄毅后颈上多了一个六芒星的银色符号，又很快消失不见。
“自此烙下我的印记，你好生修炼，它会在关键时刻给你提点，不过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资质了。”
话锋一转，林明照又说，“我知道，出马仙供奉你们是把你们当祖宗大仙奉养，当年亦有那么几支御兽传人是将妖当成朋友，但我们魔女不同，起码，在我这里不是这样。魔女的同类，只有魔女，我不会将妖类视为奴仆肆意打骂凌辱，但也不会将妖类视为可以平等对待的家人。于我而言，可以视你为下属，我不会吝啬点化，丹药机缘一样不缺，但你也要好生做事，不得生出怠慢之心。纵然常静贞上位成功，然他又得了几年的恩宠？”
“毅定当尽心竭力，为主分忧。”
直到这时，林明照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模样，“看来，你们妖族不是不知道常静贞的下场。”
黄毅小心抬头觑视林明照，见她似乎心情颇好，才斟酌着开口，“常前辈，虽然下场不甚如意，但对于我等妖兽来说，已经是可望不可及。”
林明照几乎要笑出声来，常静贞，这条蛇在魔女们口中还是挺下饭的谈资，但是也不过是调剂。如果连这个，两个世界都雷同的话……
恐怕，两个世界的天道，存在某种关联，拟人的说法就是，祂们可能来源于一个家族。
那她是不是可以……
想到某种可能，林明照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既然如此，那你好生修炼便是。妖族如今也是放纵了，难得你还如此用心约束族群，该做嘉奖。”林明照抬手点在黄毅脑门上，黄毅不受控制地化为原型，是一条一米余长的黄鼠狼。其须发，已经有点发白了。
周意真捂住了嘴。
人类的本能让她害怕猛兽，特别是吃肉的。
只见林明照默念了什么，往他腹部一指，黄鼠狼浑身颤抖起来，逐渐化为人形，仍然在四肢抽搐。
“坚持住，我在你的内丹上刻画了符文，撑过去，你会感谢自己的。”
黄毅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头发，面容泛起潮红，汗水把他的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竟然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周意真第一时间是看门窗是否关严，这要是进来个人，她们就是长满了嘴也说不清，非得把扫黄的引来不可，说不定还有违禁药物检察。
到时候，估计还得单位去捞她们，那乐子可就大了，这脸也没地方搁了。
林明照又给自己续了茶，配着点心慢慢悠悠吃着，看她悠闲的样子，周意真只能陪着吃喝。当她们把东西吃喝差不多的时候，衣服湿的跟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的黄毅终于捂住肚子颤巍巍站起来。
“好了，回去休息几天，早点回族里安排好。那几个小辈马上就会回去。”
“是……待毅安排好，就马上回到您的身边。”
见黄毅化为一阵黄风刮走，周意真咋舌，“好家伙，古人诚不欺我。”
“不然呢？你以为流传至今的小说传奇，是没点真本事的人能写出来的？他们，那是真见识过不一样的世界。”
魔女总是会引起权贵阶级的注意，他们总是想从魔女身上得到点什么，比如那个宋余。
想起之前的闹剧，林明照撇撇嘴，之后还不知道得面临多少类似的局面，哦，真是头疼。
“曦羲，我有点好奇一件事。”周意真总在这个时候和她想到一处去。
“那个宋余其实和黄毅做的都是差不多的事吧？您看起来，似乎对黄毅优待一点？”
“哦？”
林明照想了一会，组织了一下语言以求把事情说简单。
“宋余啊，确实挺有野心的也非常聪明，这我不讨厌。但他毕竟是个男权社会的既得利益者，再怎么改，总是不会做得比黄毅妥帖。”
林明照冷笑起来，“他竟然觉得，我缺爱，会为爱妥协，会渴望爱和组建新的家庭。没错，男人是会这样，那么女尊社会里的女人也应该这样，但他忽略了一点：我们魔女值得被爱。爱我们的人，因为我们的强大，美丽，神秘而爱上我们，这个世界会因为我们肩负起重任爱我们，世间万物会因为我们的存在而爱我们。”
“我们不需要那种交易施舍一般的爱，也不要指望我们会因为爱上某个存在而网开一面。知道为什么故事里的魔女总是会住在海底深渊、瘴气森林这样的地方吗？就是为了不受打扰。我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并不需要谁的怜悯、讨好和温暖，除非，我们自己想。”
而宋余，却觉得魔女会为爱让步，所以他不惜一切，放低姿态也好，自轻自贱也罢，总之是希望得不到爱也要得到怜惜。这是个狠人，可惜选错了方向。
“至于黄毅，我只是比较欣赏一个求道坎坷却不放弃，坚守初心的小妖而已。”
过去的岁月里，如黄毅这般的妖太多了，和魔女契约能得到的好处足以让妖族给幼崽加上一门如何打动魔女契约自己的必修课，林明照等大魔女从来不乏求契约的妖。
但是宋余这般表面上尊重臣服实则内心轻视的，林明照遇到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男宝，呵，惯得！
“需要我对宋家做什么吗？”
“那个不至于。”林明照没霸道到那个程度，但是，“把那次的对话宣传出去就好，我到要看看，谁还敢顶风作案，到那时，可就不会如现在般心慈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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