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摩南腹地。
车子开进雪山深处的尕木措。刚停下,许云沉就拿着塑料袋伏在摩尼族神庙入口前那株粗壮的桃树下吐了起来。
他脑子昏得很。前天17个小时航班到泯城,落地后又马不停蹄飞云芝,在云芝统共也就睡了四五个小时,今天一大早又往尕木措赶。
长途跋涉的疲惫让他出现了生理性反胃和轻微高反。吐完后人不觉靠在树边缓息,一张脸纸糊似的。
接他来的是他好友程一白。名字取得雅正,人却生了个风流纨绔的样子。这几月高原猛烈的紫外线给他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蜜色,中和了眉眼的秀气,整个人漂亮又英挺。
程一白本在帮他拿行李箱,见状急了,忙跑过来。
“还好吗?”他一只手递上保温杯,一只手轻轻拍着许云沉的背,替他顺气。
几月不见,双层冲锋衣下青年突起的肩骨似喜马拉雅山脉起伏的山脊,脊骨嶙峋,突兀峥棱。
意料之外的瘦削让程一白肉眼可见地拧起了眉头,眼中乌云愈密。
许云沉闭着眼,没看见。缓了好一会,他才勉强接过保温杯抿了一小口温水,瞧着程一白的神色边喝边温声解释道:“没什么大事,别担心。前两天没休息好,有些反胃而已。”
程一白盯着他过分苍白的脸,没接话。
作为圈里有名的富N代,许云沉从出生起,就是政商两界争相联姻的top人选,何况这人从小还是长辈们口中“别人家孩子”的模范代表。身为omega,他虽看着文弱,当年却是能将自己丢进亚太联盟特训基地、并且在一堆虎狼军士里以全S毕业的狠角色。
可才过了三个月,昔日意气风发的好友如今似南迦巴瓦峰山腰缠绕的云雾般一碰就散,程一白强压的火气终究忍不住爆了出来。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对他余情未了。”他压低声音,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语气恨铁不成钢,“四年前乌缇弃你们父子而去,四年后一听到他要结婚了你还巴巴跑来。许云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知道。
就是犯贱。
许云沉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无声回答道。
见他这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以为意,程一白不由得觉得头更痛了。
这次许云沉到尕木措,说到底直接原因还是他导致的。两个月前他到雅砻玩,无意中发现摩尼族精神信仰的神官长得颇似他的干儿子许泊亭,于是手残地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和干儿子的亲爹许云沉分享。当时许云沉看着那个英俊的摩毗神官,脸色大变,“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许云沉的家族是亚太联盟国有名的老钱家族,家教严苛,成年后如此失态的模样程一白还是第一次见。
他心中一咯噔,看着远处和许泊亭相似面容的俊美alpha。心里惊骇不定,几番穷追加威逼,许云沉才吐露当年那个抛妻弃子的混账东西就是这位摩尼族神圣的神官大人。
他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许云沉在电话里威胁着,下一秒他便要冲上前,替好友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烂心眼的狗男人。
可许云沉在短暂地失控后,就迅速恢复了平日温和清儒的样子。他移开目光,对程一白说:“一白,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狗男人都抛妻弃子了。
程一白几乎以为好友得了什么老年痴呆。
“总之这事你不要管。”程一白见好友微微别过脸,小声而坚决道,“你就当没见过乌缇,这事也不要对我爸妈或小宝提起。”
“从前我当乌缇死了。小宝出生时也当他死了。今后依旧会当他死了。”
“我不想因为这么一个‘死’了的人,给我的生活徒增烦恼。”
可两个月前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当那狗男人死了的人,一听到乌缇要结婚的消息,立刻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许云沉,你可真出息。”程一白难得见他眼中伤情,火已经哑了大半,只是下满满对好友的心疼了,于是半骂半训道,“儿子就这么丢在家里,你这个当爸的也狠得下心。”
“小宝有我爸妈看着,家里还有两个阿姨,哪用得着我。”
“那许氏这么大个公司你也不管了?说来就来,下面一堆人可虎视眈眈着。”程一白冷哼了一下。
许云沉温和地笑了笑:“若我不在个一年半载,掌权的位置就能被其他人拿下,那我这几年未免也太脓包了。再说——”
“怎么不上去?”
对话被打断,沙哑男声从身后的山路小道上传来。许云沉一时没反应,还以为是他们站的位置挡住了前去摩毗神庙旅客的路,便微微侧过身,向身后之人让路示意。
可下一刻,山风送来的清淡白檀味道让他呼吸□□,温和笑意连同脚步,无声钉在了原地。
乌缇。
他紧紧捏着保温杯,胸腔心跳如鼓,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而得体。
谁知那个有着白檀香味信息素的英俊alpha连目光都舍不得给他一缕,只在路过他身边时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来了。走吧。”
言罢,便头也不回地往伫立在山巅的摩毗神庙走。眼里视他,如路边一叶花,山间一长风,红尘一陌旅。
唯留他,在这不冷不淡地语气里,任山风吹红着他的眼睛。
短篇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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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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