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宴开了场,整座极光城像块石头砸进开水锅,瞬间炸开了锅。
客栈里外吵翻了天,声浪掀得房顶都快飞了。
形形色色的修士,有的意气风发,有的沉稳内敛,像无数条小溪汇成洪流,呼啦啦涌向城里那座巨大的演武场。
空气里烧着滚烫的战意、绷紧的兴奋和野心勃勃的算计。
柳颜一早就和杜若庭结伴看热闹去了。
现在,略显空荡的房间里,只剩庄别的身影,和床上昏睡的楚屹飞。
厚重的门板隔开了外面的喧闹,屋里很宁静。
庄别静立在桌前,身姿挺拔如雪松。
桌上,一个刻满复杂核心阵纹的主阵盘摆在中间,周围散着几块小些的辅盘,法纹勾连,组成个玄奥的图阵。
他眼神专注,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黑中透蓝、流淌着暗金纹路的奇异晶石——金玄晶。
他把它稳稳放在主阵盘象征“天枢”的角位。
接着,四块不同颜色、散发着不同能量波动的晶石——灼热的赤焰晶、生机的青木晶、沉凝的厚土晶、幽寒的玄水晶——分别安放在象征“地”、“东”、“南”、“西”、“北”的四个角位。
准备就绪,庄别凝神,指尖逼出一滴殷红如血钻、凝聚着本源灵力的血珠,无声滴入阵盘核心。
一串晦涩的真言,从他唇间逸出。
“嗡——!”
阵心法纹骤亮,璀璨的金光像初升的太阳,光芒活物般奔涌,沿着玄奥纹路点燃主盘,又星火燎原般点亮所有辅盘。
光华流转,能量嗡鸣震荡,法阵连成一体,气息强大神秘,室内的空气都凝滞了。
可这瑰丽只维持了一瞬。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接连四声脆响,主阵四角的晶石表面裂纹飞快蔓延,瞬间崩碎成粉,只剩中央那颗金玄晶,还完好无损。
法阵光芒骤灭,归于沉寂。
庄别神色沉静,深邃的眼底波澜不起。
果然。
除了金玄晶,别的晶石都扛不住这法阵的力量。
这阵法的基柱,非得用特殊的奇材不可,正因如此,庄别才离宗远行,四处寻觅。
离宗至今,已有半年多。
途中也遇到过气息微弱的材料,但无一例外,刚启用就碎,或者撑一会儿就毁了。
到了雪域,指引盘第一次感应到强烈气息。
这一趟,不容错失。
但愿这次,能找到真正能当基柱的材料。
庄别心下暗叹,动手收拾桌上的残局。
估摸着时间,柳颜该回来了。
一盏茶后,柳颜推门而入,眉眼间带着外间的喧嚣余温,目光触及屋内的背影时,瞬间柔和下来。
他兴致勃勃地讲述自己在演武场的所见所闻。
“不愧为北域十年一次的盛典,仅报名人数,就达两万有余。比试进行,更是长达一个月,恰好那也是永夜极光开始的时期。”
“看来极光城有意控制参与人数。”庄别递过一盏清茶。
柳颜接过一饮而尽,接着道:“演武场本身平平无奇,周遭也无异状。只是……”他眉峰微蹙,低声沉吟:“总觉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违和,萦绕不去。”
“无妨。”庄别声音平稳:“凡事过皆留痕,静观其变即可。”
“嗯。”柳颜颔首。
这时,床边传来细微均匀的呼吸变化——楚屹飞要醒了。
……
“多谢两位仙长的救命之恩。”楚屹飞声音虚弱,却满是真诚。
经过一番交谈,楚屹飞已知晓自己现在的情况。
两位仙长本是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如今却因为她,被人盯上,卷进麻烦。
可想到地牢里的那些孩子,想到为她冒险的友人,她攥紧了被角,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恳求道:
“我自知已为仙长添下无尽麻烦……可……我实已走投无路,只能厚颜再求仙长慈悲。”
她目光小心翼翼投向庄别,带着孤注一掷的期盼:“可否……请仙长往极风林深处寻人?我友人曾说,那儿……有能救我们的人。”
庄别没答应也没拒绝,只问:“可否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楚屹飞重重点头,指尖轻触额头上的赤纹,缓缓道来。
她生于极光城下城区。
下城区住民,世代背负“罪人之后”的烙印,为城中居民所鄙弃、驱赶。
只因数百年前,其先祖掀起暴乱,致五彩城生灵涂炭。
再加上“雪咒”这纹路,在下城区出生的孩子身上出现的几率,远高于主城,所以更遭人厌弃排斥。
她额头这枚雪纹,是八岁那年一场大病初愈时冒出来的。
幸好爹娘没像别人那样赶她走,反而教她遮掩的法子,让她小心藏好。
和朋友的相识,源于一次狼狈地逃窜。
那时她雪纹不小心露了馅,被人追打辱骂,慌不择路地逃进主城一处偏僻院子。
在那里,她遇见了那个病恹恹却穿得贵气的友人。
明知身份天差地别,她还是常去那儿找友人。
因为友人,从不害怕她额头的“雪咒”。
虽然偶尔也会有争执,但也有彼此认同的地方。
三四年的光阴过去,情谊渐深。
可不久前,雪纹还是暴露了,被人告发。
城卫囚住她的爹娘,把她直接丢到了雪域远郊的荒原。
虽风雪弥漫,挡住楚屹飞的视线,但她仍跌跌撞撞得朝着极光城的方向走。
没想到半路上,被人打晕了。
再醒来,人已在地牢里。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有一天,友人竟然出现在地牢里。
友人像是在巡视,身后跟着的护卫不是楚屹飞见过的牢里人。
两人目光短暂碰了一下,却一句话没说。
友人环视一圈,转身走了。
楚屹飞没敢相认。
直到友人再次来到地牢,悄悄塞给她迷药和一颗宝珠。
靠着这两样东西,她才逃了出来。
“我不知她为此付出何等代价……”楚屹飞语声哽咽,“但想来定是沉重无比,也很难长久瞒下去。”
““现在想想,就算她身份不一般,处境……恐怕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她指尖用力按着额头的赤纹,指节发白,“他身边的那些护卫,说是‘看护’,其实更像圈禁。”
柳颜目光落其额上,温润表象下是冷静分析:“你友人也有此纹?”
“是!地牢里那些孩子……也有”楚屹飞肯定道。
“那些人收集“雪咒”者……意欲何为?”柳颜低语。
“事出反常,必是有所图谋。”庄别淡然啜茶,一语定音:“若知所求为何,一探便知。”
楚屹飞眼“噌”的一下亮起来,灼灼目光几欲穿透庄别,连声道谢:“谢仙长!多谢仙长!”
见她这般喜悦于色,庄别虽不忍打断,还是得把话说明:“眼下情势不明,我只能先去探查一下。”
“仙长大恩,这就够了!多谢!”楚屹飞连连点头,紧绷心弦稍松。
就在众人松懈瞬息——窗外几声细微异响突起!
“哐当!”
半开的窗户猛地被撞开,一道白影快如闪电,带着破空的锐响,直扑静坐的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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