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吴依当时说村里人会帮她盖房子,为什么默认她会留在这里,是之前的外乡人都没有离开吗。是走不出去还是不想离开?理不出的头绪,看来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苏叶索性整理起自己的挎包,碎屏手机、充电器、一包抽纸、护手霜、唇膏、身份证、银行卡、充电宝、一个半蓝牙耳机以及一个装满水的保温杯,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对了,还有她趁吴依不注意用蓝网帽偷出来的几个土豆伢。
说是要休息苏叶可不敢真的就休息,没心大到这个程度,本以为注定是个不眠夜,没想到不知不觉还是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苏叶听到一阵轻微的“咯吱”声。
抬眼望去,一个穿着兜帽衣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窗沿上,正悠闲地晃荡着双腿,发出咯吱的声响。
似是有所觉察,人影突然回头,一双空洞的眼眶直直的看向苏叶。明明眼眶里空无一物,苏叶却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死死地盯在自己脖子上。惊疑之后,苏叶后知后觉,兜帽之下的身躯是一具骷髅,咯吱的声响正是那骷髅的腿骨与膝关节晃荡摩擦发出的。
看来这骷髅是上了年纪了,苏叶不合时宜的冒出这个想法。
“吱”一声轻响,是开门声,苏叶猛然惊醒,回忆起自己的处境。苏叶悄悄转过头,梦里大开的窗此刻仍是睡前紧闭的样子,却透出了窗外提灯人的身影,正在渐行渐远。
想起骷髅人的梦,苏叶不太敢打开窗户偷窥窗外人,更不敢跟过去,她无端的害怕有人就贴在自己窗前,等着她开窗。
苏叶只是瑟缩的坐在床里侧,清醒到天明,但天其实并不会明,只是外面传来了类似鸡鸣的动物叫,传来了人群寒暄的问候声。苏叶迟缓的坐起身,揉了揉脸。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是吴依。
“苏叶,你醒了吗,我做了早餐,起来吃饭吧”
“麻烦你了,但我还有点困,你先吃吧”苏叶假装困意绵绵的样子夹着嗓子装道,却是一阵心惊。
昨晚惊醒之后,她一直高度紧张,再没有放过任何响动,但她没有听到吴依回来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吴依起床做饭的声音。吴依出现的突然,早餐也出现的奇怪。
犟不过吴依,只好磨磨蹭蹭收拾完走出房间,堂屋木制的桌上放着一盘土豆鸡蛋饼,整整齐齐显然并没有动过。
苏叶抬眼看向吴依,只见对方弯唇笑道“我们不用吃饭,我昨天听到你肚子响了,想来你也是饿极了,快吃吧”
温柔却不容置疑,竟是明晃晃的示意自己这就是有问题,看来是敷衍不过去了。
果然,吴依说完就直勾勾的盯着苏叶,像是她不吃下早餐,她就不会走。苏叶只好象征性的咬了口,慢慢咀嚼迟迟不下咽,拖延时间思考对策。
这时,屋外传来村长的叫喊声,吴依应了声缓缓的走了出去,和村长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天时地利人和,苏叶赶紧偷偷吐出来,再把盘里的饼也装一些在包里。
吴依回来看了眼盘里的饼又看看了苏叶,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苏叶假装没看见,装模作样的问“今天也去种菜吗,大家都不用吃东西,还需要种这么多吗”
吴依只是说“她们外乡人还是要吃的”
苏叶找借口不去,吴依很轻易的就同意了,独自哼着曲调走了。
苏叶回到屋里,悄悄的走进东屋,房间内只有一个床和一个光秃秃的架子,一目了然的陈列,苏叶走向唯一有可能藏东西的床铺,一番摸索只翻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骨头,像被人摩挲过很多遍,光滑,泛着寒意。
敬而远之,苏叶放下骨头转身路过堂屋,也是空空荡荡,甚至并没有厨具和食材。
一共就三间屋子,回到自己住的西屋,空荡的连架子都没有了,苏叶却在床上翻到了梦里骷髅的兜帽衣,她确信昨天没有这东西。
自从来到这村里,她理解不了东西的太多了,逃出去活下来才最重要,有些疑问苏叶说服自己先放下。
她还是穿过来时的打扮,薄卫衣格子裤白板鞋,把手机放进卫衣口袋,再把兜帽藏进挎包里,带着全部的家当出门打算摸清楚周边环境。
顺时针绕村走,时不时看到扛着兽皮或者柴火的村民路过。苏叶有意避着他们,远远见有火光就躲进暗角。巡视一周发现村子三面的山石林都有人去或返,河附近却一直没有人。
正想去河边查看,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苏叶僵硬的转身回看,是吴依。
“你去哪里啊,村子里有些人不喜欢外人的,不要乱跑”
“好吧,你是种完了回家吗”
“对啊,可累了,要不是为了那些让外乡人吃饱,也不用种地,还好他们不多”
苏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吴依总说外乡人,可她在这个村里还没有见过除自己外的所谓“外乡人”,这些人听吴依的意思也没有离开过,那她们在哪里呢?
“吴依,你的家人都和你一样自己住吗”
“没有啊,我在这里没有家人哦”
苏叶愣住了
吴依又高兴地说“很快你就会和我一样了”
苏叶头皮炸起,看来是被同化了,而且速度比她猜测的还要快。不甘心的再次仰头环视四周山林,苏叶突然想到一个小学课文“山的那边是什么”
“是断崖哦,像是被劈开了一样的断崖,深不见底”
看着吴依的笑眼,苏叶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呢喃出声了
再试探时,吴依又只说“你马上就都知道了”对于别的闭口不言。
很快,村里的灯光逐渐都熄灭了,这是苏叶到这里的第二个夜晚,自从苏叶吃过早餐之后,吴依就是一副不再遮掩的态度,连称谓都变了,从“你们外乡人”变成了“他们外乡人”,仿佛吃了这里的食物就是自己人了,看起来今晚就能见分晓了。
为了等到这个时刻,苏叶不敢睡也不能睡,昨晚不是她的错觉,熄灯后的村民依然有所活动,她大致能猜到点什么了。
夜半十分,窗外突然出现了一缕缕幽光,而昨晚惊醒自己的开门声并没有出现。
苏叶披上那个兜帽,把自己裹严实,轻轻踏出了房门。她缓缓转头看向西屋窗前,意料之中的,一具披着兜帽的身影果然就站在那里,它正转头看向自己,手里并没有提灯。
四目相对,兜帽下的脸闪闪烁烁,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吴依的脸和骷髅头交替闪烁。看不清脸却看清了它含笑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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