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恶狠狠道:
“你们所有人都一样,一心只想要我和哥哥死,但我哪怕只剩一口气,我也会让你们所有人无法活着走出这个医院,我要吸干你们的血!让你们和我一样困在这里烂成一团烂泥!”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
“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我和哥哥只是想好好活着!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为什么不去审判那些杀死我们的人,他们才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宋祈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祁霜整个人被黏丝折腾的失去了全身力气,有气无力的飘浮在池子里。
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黏丝从她嘴里钻出来的一瞬间,贺祁霜脚下的爬山虎被彻底吸干养分,瞬间萎缩了下去。
就连体积都缩小了好几倍,颜色也逐渐变浅,只剩下一块褐色的木头桩和贺祁霜的下半身连接着,孤零零伫立在池子中央。
刚刚她挣扎的太剧烈,头发都缠在了身上,贺祁霜的身体轻飘飘地顺水摇曳,像被抽干了血液,就连皮肤都变成了冷蓝色。
黏丝飞回了海螺里,银蓝色的光暗淡了下去。
宋祈敲了敲水池玻璃。
“我可以把你哥哥带出去,但在那样高剂量感染源的作用下,他早就已经死了,保护区容不下一个异种,我可以做做好事,帮你埋了他。”
贺祁霜的要求不难做到,带一具没有了感染源的尸体出去很简单,只需要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不用考虑是否会对其他人造成影响。
难的是要怎么躲过天眼系统以及路人。
贺祁霜眼睛略带死气,宋祈补充道:
“作为交换,我要知道医院里发生的一切。”
被章鱼寄生后她的右脑面板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宋祈记得很清楚,她的右脑面板储存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右脑休眠后那段记忆也随之丢失,她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被退学,在军校时她一直是个佼佼者,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军校开除了她。
军校早在四年前闭校,那些和她记忆有关的人杳无音讯。
在刚踏入医院时,宋祈隐约觉得这里很熟悉。
她似乎来过这里。
贺祁霜说道:“你是一个半寄生体,你的脑室有一半没有被入侵?你像一个人类,却又不像。”
“谢谢夸奖,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贺祁霜挣扎着爬起来,湿了的头发紧紧贴在她脸颊两边,让本就只有巴掌大的一张脸显得更加瘦削。
表面上看贺祁霜是被困在了医院里,可不难看出这么多年贺祁正一直都在照顾她,定期清理她的池子,修剪爬山虎的枝叶,刻意剪短花坛里埋在底下的水管。
就连头发都会定期修剪,所做的这一切为的就是在能力范围内照顾好这个妹妹。
贺祁霜说道:“这所医院投入了我哥哥的心血,那年保护区在这里建立421专项救治中心,募招了一大批医学界的顶级科研人员研发抗病毒药剂,其中就有我哥哥。”
“我哥哥很聪明,在医学上也很有天分,他是第一个提出将爬山虎提取物植入到人的眼球里,用以抵御病毒感染的人。”
“方法是在感染源和爬山虎的提取物之间建立路径,让感染源集中到爬山虎的提取物里,再用药剂摧毁爬山虎。因为这项提出,421专项救治中心特意组建了医学团队进行研发。”
宋祈回忆了一下,说道:“但我没有听说过关于这类药剂在市面上进行推广的消息,所以是失败了?”
“成功了,但成功总要付出代价,我哥哥是眼科医生,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当一个眼科医生吗?”
“因为我天生有眼病。”
贺祁霜伸手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得了一种怪病,每次发病的时候,我的眼球就好像结了冰一样,无法转动眼球,也合不上眼,严重的时候我什么也看不见,每次犯病的时候,我就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浑身冰冷。”
难怪她的眼珠颜色和正常人不一样,这让人想起一种病叫歌舞伎综合征,主要体现为身体各方面发育迟缓,患者通常具有漂亮的面部特征。
贺祁霜的病和歌舞伎综合症有共同点。上天是公平的,给了贺祁霜比常人更美的眼睛的同时,也下了一份诅咒,作为患者,贺祁霜要忍受更多的病痛。
“我们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第一次发病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儿童节那一天,孤儿院准备了舞蹈节目,我是表演队里的其中一个。”
“文娱部看我长得好看,就把我安排在了最中间,当时保护区派了工作人员来访,也是为了给孤儿院评级,顺利的话,我们孤儿院就会拿到保护区的一笔拨款,会在原有的面积上扩大建造。”
评级主要是考察孤儿院在孤儿的健康状况、人文关怀、基础设施、硬件条件上是否达标。
一旦入围,孤儿们的生活水平也会水涨船高,当地领养人也会更加优先领养较高级别孤儿院的孤儿。
这种关键时刻,孤儿院一定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总之演出很重要,照顾我的许阿姨在演出前一直告诉我要好好表现,因为有一个女士准备收养我,今天算是她和我的初次见面,她准备坐在台下看我的演出,也是借助这个机会看我能不能让她满意。”
“我很紧张,好在上台前一切都很正常。演出一开始也很顺利,台下都是掌声,好几个摄影师对着我拍照,就连那位女士也偶尔会为我鼓掌,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热情。我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贺祁霜的记忆飘回那个遥远的早晨,她站在舞台中央,舞台下方坐满了人,大家喜气洋洋的观看孩子们的表演。
彩带从聚光灯上方飘下,巨大音箱里的伴奏声震耳欲聋,掌声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
舞蹈即将落幕时,贺祁霜用视线去寻找许阿姨嘴里那位想要收养她的女士,她看到那位女士坐在人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之所以她能这么快找到,是因为那名女士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白色的皮草,白色的毛呢礼帽,女士单手将收起来的黑伞撑在地上,她低垂着头,一抹笑意从帽檐下露出来。
贺祁霜多看了几眼,突然,一道强光闪过,像是有人拿着摄像机对准她拍了一张照。
她怔在原地什么也看不见了,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冰锥似的刺痛从她的眼睛蔓延。台下立刻安静了下来,一股恐慌笼罩住她,这一天可不能出半点岔子。
音箱里还在播放音乐,是一首很欢快地儿歌,贺祁霜忍着剧痛,依靠肌肉记忆继续跳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滑了下来,贺祁霜瞬间头脑一片空白,她闻到了血腥味,眼睛里流出来的莫非是血?
贺祁霜这时发现曲子的旋律不对,这段旋律是伴奏开头的部分,舞蹈时间为六分钟,这段本应该出现在头一分钟的旋律怎么会出现在舞蹈快要结束的时候?
这时台下有人尖叫了一声,贺祁霜听到了许多混乱的脚步声。
保安开始紧急疏散人群,刚在外面和来访者谈完话的院长吸掉最后一口烟,进去时发现人们将汇演室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从最后面挤到了前排,看见了他职业生涯里最惊悚的一幕。
舞台上正中间表演的女孩满脸鲜血,那些血从她眼眶里涌出来,洁白的裙子前方汇聚了一大片血渍。
贺祁霜还在继续跳舞,舞步稳健灵动,像一只陶醉的白天鹅。
她踮起脚跳跃,再落下,每跳一步鲜血就滴在她经过的地方。
灯光在她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浓重的舞台妆下,她两只眼睛被血糊到看不清原本的样子,反倒像是一只挖掉眼睛的玩偶在翩翩起舞。
院长立刻命令摄影师关掉摄像机,这段绝对不能拨出去,不然孤儿院声誉受损,不仅评不了级,甚至还会让孤儿院负面消息缠身,他的职业生涯到时候全完了!
“这个孩子是谁在负责照顾!人呢?!快把她拉下去!”
宋祈默默听完这一切后,心说这个病来的太突然了,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
可这里也有一个疑点,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闪光灯,贺祁霜在看见闪光灯的一瞬间双眼失明,难道是表明贺祁双的眼病是闪光灯引起的。
可是当天是儿童节,摄影师数不胜数,闪光灯绝不只是出现了那一次,可为什么前面贺祁霜表演一切正常,却刚好在看见收养自己的女士时失明了?
贺祁霜解释道:
“我告诉了孤儿院事情发生前后我看见的一切,当时在我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闪光,孤儿院根据我提供的线索立刻展开了调查,一开始他们怀疑有人想阻止孤儿院评级,所以策划了这起事件。”
“但是调出监控后,监控里根本没有我描述的那道闪光,就连说要收养我的那位女士也没有出现在监控里,好像一切只是我的幻想。”
贺祁霜表情很失落,所有人都说她是在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说她是个自私自利的撒谎精。
她以为许阿姨会替她作证,可是就连许阿姨也反口说她根本没有提到过有人要收养她这件事。
“霜霜,收养孤儿是个很慎重的决定,我没有权利去第一时间通知你,孤儿院也不会允许收养人和被收养人私下见面,而是在更加正式的场合,你是好孩子,撒谎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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