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怎么样，需要我再叫医生帮你检查一次吗？”
宋祈刚把卫衣套到头上，腹部的刀伤一闪而过，伤口争分夺秒的愈合，垃圾桶里多了一堆带血的纱布和几个酒精瓶。
“你这是……”许鸣玉失语了。
“把肚子里的子弹头挑出来了，我怕子弹携带了追踪器，临时借用了你们的医疗用品，下次来我会补上，合同我能看吗？”
她不是百分百信任很好吃的内部医生，况且只有她最了解自己的身体，伤口愈合很快，几乎只需要三秒，取出子弹是个精细活，她得先用刀子剖开皮肤，再固定住刀子，让刀子保持着插进去的状态才能避免伤口合上。
即使如此，取出子弹后拔出刀子还是带出来了一些表皮组织。
一连串信息砸得许鸣玉七荤八素，她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哪个才是重点，平心静气后，许鸣玉正式的递过合同。
不对，这架势怎么搞得好像宋祈才是老板？
宋祈一心沉浸在合同的内容上。
“这是阴合同，之前你们发给我的是阳合同，只有阴阳合同一起签才意味着合同正式生效对吗？”
“是的，阳合同你已经签过一次了，有意向的话你直接签这份就行。”
宋祈视线在合同上一行行扫过。
合同注明了禁止主动对外暴露身份，禁止对外暴露信息，禁止带走公司的任何东西，一张手纸都不能，否则公司会抹去违反者的记忆后将违反者开除。
宋祈咂摸了几遍“开除”两个字，心想这后面应该还有一系列处罚方式没有写出来。
最后一条：禁止食用同事！！！
可是同事很好吃怎么办？忍忍吧…..
这些条例她都能接受，但问题来了，这只章鱼专挑异种吃，许鸣玉不怕她入职后把公司当食堂吗？公司或许不会成为她的家，但有99.999999%的可能会成为她的自助餐食堂。
许鸣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放心，到时候公司会在你的面板里植入屏蔽器，
在公司范围内，你的面板无法识别到同类。”
“签合同之前我务必要告知你，作为我们的员工你需要起个花名，还有你的脸，已经在李斯禾面前暴露了，我目前还在考虑要不要给你换一张脸。”
宋祈三两下就在落款处签上了名字，她将合同递交给许鸣玉。
“李斯禾的探测仪对我起不了作用，第一次她侵入我的意识只是在进行试探，第二次我去到废弃医院救下贺祁霜，她由此可判断出我与异种脱不了干系，后来你们出现将我和贺祁霜带走，即使她缺少足够的证据，仅通过你们带走我这件事就能百分百推测出我是异种。除非，李斯禾对你们公司真实所营类目并不知情。”
“你说得没错，好在审判中心一向只是猜测有一个强大的异种组织，但并没有怀疑到我们头上，如今在审判中心看来那天只是出现了另外两个高等级异种救下了你和她们的猎物。那天的直升机我们已经彻底销毁了，她们查不出来，你太冲动了，以后你要谨慎一点，这是我们每个同类的必修课，不过，比起其他异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许鸣玉常居领导的位置，说话滴水不漏，分明是在指责，但莫名的让人很受用。
宋祈分析了一下利弊，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她却已经把底牌暴露给了审判中心。
一想到自己的生存处境，宋祈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改变。
“换吧，多一份保障就少一分危险。”宋祈说道。
许鸣玉问：“花名想好了吗？”
“就叫‘蓝环’吧。”
蓝环蛸，一种含有猛烈毒性的章鱼品种。
“名字不错，很适合你”许鸣玉看向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你吃过饭后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见医生商讨一下换脸的方案。”
“现在就可以。”宋祈起身，强烈的电磁音穿过耳膜，视线所到之处都变成了重影，浑身就像是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气，她尝试扶住床沿，可身体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怎么也站不起来，“哐当”一声后，她整个人摔到地上陷入了昏迷状态。
意识里的那面玻璃再度困住了她，宋祈不是很习惯被禁锢的感觉，再次伸手触摸。
每一次晕倒后，潜意识世界都会出现，二者之间是否存在什么因果关系宋祈还未可知。
李斯禾闯进她的潜意识之后，似乎给潜意识开了一道出口，潜意识可以自由出入并且和她进行对话，但她却不能，确切来说，是潜意识不允许，潜意识的力量很强大，即使变成了异种也逃不过它的驱使。
“宋祈，我们又见面了。”
宋祈：“你对我的打扰是不是太频繁了，我现在很不高兴。”
“这很好，我很开心。”
“？”
潜意识：“看见你能表达自己的情绪，我很开心，在以往你只会把这些东西像垃圾一样一股脑扔给我，当然，我说的，是从前的你。”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这次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我希望你能对其他人隐瞒我的存在，我听到你即将开始一场换脸手术，做手术的人也许会通过你异常的神经传递发现你正在休眠的右脑，虽然这对于你的同事来说是个已知事件，但我有立场怀疑她们会窃取你的面板数据研究你的右脑，到时候我会暴露，这会直接影响到你的安全。宋祈，我想看到你安全。”
宋祈：“你有些肉麻了....咳咳，所以你是让我不要换脸？”
“是的，你每做出一个选择，都关乎你和我的未来。”
宋祈产生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比起我这个宿主，你比我更加怜惜自己的生命，从你的话里我猜测到换脸对我无法造成太大影响，但会直接关乎你的存亡。”
“是的。”
“仅凭你的一面之词，我无法相信你就是我的潜意识，审判中心曾经侵入过我的意识，兴许你是她们放置在我意识里的数据，想要借此窃取我的行踪。换脸说不定是个铲除你的好方法，我觉得可以试试。”
“你不会的。”潜意识的语气很温柔，就好像一个慈和的长辈，时不时的会流露出宠溺。
宋祈像是被人看穿了内心，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你就这么笃定？”
“因为你和我一样也在寻找，我记录了你地震醒来后一分钟内你所有的心路历程，我清楚的知道你说了什么，我以为你忘记了那天你说过的话。可是宋祈，你没有忘记，你每个晚上都在回想，让我来猜猜，你在想些什么。”
“是你的母校，未完成的使命，被开除时的羞愧，沦为底层居民的不堪，你想到人人都能唾你辱你杀你，所以你愤怒、憎恨，当然，你也想寻找自己过去二十年存在这个地方的痕迹，因为你全都忘了，你还希望我能告诉你曾经发生了什么，但你也知道我无法从你已经休眠的右脑里提出你想要的记忆。每当你开始回想，你的体温会降到32度，你的心跳会加快到每秒120次左右，你的呼吸开始急促，浑身肌肉都在绷紧，你很焦躁也很不安。”
宋祈的表情一时间僵硬到像个假人，因为这个破潜意识说得都是真的。
“这个状态一天至少会出现两次，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无数次忽视这具身体发生的任何变化，但我替你一一记录了，我还知道你现在有点生气，觉得我在羞辱你。诚如我最初对你说过的话，自始至终，我没有恶意。”
宋祈强制性让大脑停止飞速运转，她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压制住内心汹涌的情绪。
“好吧，你赢了。”
潜意识语气回归到温和的状态，压根看不出方才字字珠玑的影子。
“你认输了吗，宋祈。”
“不，我的意思是，你成功说服了我，你的立场是好是坏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放弃换脸是因为我发现你能够帮到我，此刻没有比你更了解我的人。”
“这很好，忘了告诉你，你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你需要去吃一些，呃，同类。”
宋祈：“谢谢，下回出现能不能提醒我一下，每次都很突然。”
“抱歉，我没有权限在意识之外的领域做出提醒。”
“好吧。”
白炽灯倒映在眼角膜上，她醒了。
几根包裹了绝缘胶布的电线黏贴在她心脏处，医生盖上衣服，宋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显示屏。
电线给出的回影投放在显示屏上。
许鸣玉说道：“醒了，你晕倒的太突然了，这位是刘医生，正在给你做全身检查。”
宋祈有气无力的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你身体里的器官受到感染物影响，已经趋同于感染物的身体构造，比如，你现在和章鱼一样，长了三个心脏。”
宋祈看着显示屏里类似心脏的回影说不出话。
显示屏啪的一声熄灭，刘医生从抽屉里拿出几只透明液体，宋祈右手插了输液管，刘医生取下输液袋，做了无菌处理后，将手里的三支液体倒灌进去。
“你的生命值偏低，从你身上的伤口都是最近的新伤，过于劳累，生命值已经处于临界点，接下来要好好休息。”
“噢，我还是比较关心三个心脏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刘医生在操作的间隙看了她一眼。
“你们这些刚变成异种的小年轻就是这样，喜欢滥用感染物赋予你们的能力。适可而止，多加节制才是长久之道。三个心脏会增加你的凝血能力，你会比普通的异种更难感知到疲倦，听到这里你不用太高兴，因为多出来的另外两颗心脏也会反过来过多消耗你的身体。”
又是期待涨收藏的一天，稳住心态稳住心态，无论怎么样都得写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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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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