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清明时节雨·夺谋（1）
烛火摇曳，交相辉映。
红色帘幕被轻轻挑起，影影绰绰，盖头下，隐约看到来人的脚步靠近。
喜服落地，她睁眼，看到的是自己最挚爱的人。
那就足矣。夙夜漫长，他们还有很多时日互相陪伴。
雨声的喧嚣覆盖浑浊的天空，昏黄的温暖点染最后一缕光。
被闹钟叫醒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在。应该是清明都去祭扫了。大概昨晚喝得有点多了，黄瑶依然感觉自己头像灌了铅一般沉，其他的却什么都不记得。
细碎的声响由远及近，由风传递。新雨润绿芽，万物浮现生机。
梦境虚幻怪诞的场景在眼前逐帧重现，连接成走马灯的画面。
「听别人说，之前我们班同学有个女生马上要结婚了，最近正在准备请柬。瑶瑶，你到时候过去参加吗？」「我不一定有空。」黄瑶把长发扎起，在脑后盘成简单的发髻。她咬了一口冰棍，杯子里的汽水冒着泡。「刚起呢，昨晚睡得有点迟。」
天气渐暖，头发也越来越长，黄瑶从梳妆柜里翻出一根木雕的簪子，简单地把头发绾起。
相片在指尖翻阅，群山映日，青绿相伴为衬，水波潋滟，照片中的人巧笑嫣然，眼底的明媚闪烁，万物不及。
黄瑶想了想，忽然浮现了一个念头。
带着闪钻的婚纱裙摆落在眼前，像是一个美好不忍击碎的梦境，又像是虚幻的现实。
唯你一人，白首不离，似是完美的夙愿，又好似不能兑现的谎言。
想到以前虎叔给她买的糖，用一个铁皮盒子简单的装着，放在茶几下面。打开来，零散的糖果铺在铁盒里，不密封的糖纸包裹质地坚硬的糖块，闪着细碎又五彩的斑驳光芒。有时黄瑶就喜欢拿一颗出来，剥开糖纸，放在舌尖细细的抿，感受一丝一缕细密的甜味盛开绽放，传递至五感，最后嘎嘣咬碎，崩裂的糖渣带着黏黏的甜意得到充分发挥，消失无踪。
她美，却不是易碎的瓷器，是坚韧如丝的芦苇，是骄阳下在角落缝隙迸发出生命力的顽强的花。
接到黄瑶电话的时候，唐小虎正独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摆着一瓶已经打开的红酒，他把玩着手边的酒杯，说道：「怎么突然想到去试婚纱了？」
「其实我也想很久了，虎叔，」黄瑶站在落地镜前，端详镜中人的此刻的喜悦，说道，「你过来陪我一起看吧。」「好。你等我过来。」几乎是立刻，唐小虎应了下来，拿起车钥匙向门外走去。
黄瑶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言出必行，绝不会是一时兴起。
院子里的花落了又开，藤枝长出新芽，唐小虎把新房的钥匙给了黄瑶，黄瑶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却被他掩饰了过去。一切都在向新生活发展。
前阵子黄瑶说想喝酒，唐小虎就陪她喝了一整个通宵。为此他特地新开了一个酒窖，专门用来存放各种珍贵的藏品，黄瑶任何时候想去都可以。
清明节的前一天晚上，把黄瑶送回别墅后，唐小虎独自一人，拿了瓶酒，跑到墓园在老默的墓碑前坐了一宿，很多话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喝了一杯又一杯，墓碑前的酒杯一直倒的满满的，溢到了台阶上。
相顾无言，却无人可答。寂寥的月色惆怅，银白的素色沾染灰烬的烟云。
终是清梦了无痕，人去影空，只余孤寂。
难捱的情结咽下，再多的话语也无法诉之于口。
黄瑶像一只柔软的猫蜷缩在唐小虎的怀抱里，用她的手小声抗议，撩拨却不抵触，此刻他只愿给予她全世界的温暖与保护。
狭隘的过道，是无数次的欲言又止；
缄默中燃烧一半的香灰，尘烬落在台上，不过半寸距离；
恳求或是互诉衷肠，只听得见此刻彼此的血液涌动；
仓惶的月色在寂夜逃离，思绪拍打回忆，警告这一瞬的短暂。
我不愿离开目光，也不会放你成为旁人的伴侣。生同裘，纵不忍相见，也只能抵死缠绵。
脆弱的蝴蝶在黑暗中振翅翩翩，被捕捉到转瞬即逝微弱的香气，沁人心脾，引人入胜。从婚纱店回来之后，黄瑶倒是一路雀跃，兴致勃勃。唐小虎一言不发，沉默地关上门，黄瑶坐在沙发上，他细碎的吻悄然而至，覆盖在脸颊。
唐小虎一手枕在黄瑶的颈后，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脸，动作轻柔，生怕碰碎这一汪清水。
花开的季节，空气中都浮动着不安的氛围。像嗜甜的糖，似酒后的苦。爱的人在眼前，触手可及却总是下一秒翻天覆地的幸福。
喜悦填满胸腔，黄瑶握着唐小虎的手臂，默许地点了点头。分明才逐渐转暖的天气，汗从鬓角淌落，滴在黄瑶清晰分明的锁骨上。
心底长出藤蔓，黄瑶牵引着唐小虎的手，单薄的衣物剥离，珍藏的果实暴露在黑夜的空气里。
「让我给你留个孩子吧。」黄瑶娇柔的声音在黑暗中贴着耳畔响起。
「瑶瑶，……」唐小虎欲言又止。「可是我想。」她拼尽全力紧紧拥抱自己此生最爱的人。「我现在就想，可以吗？」她的手落在唐小虎的肩，面对最爱的人，极致柔软的撩拨成了触人心弦难忍的□□。
寂静与黑夜落下，再看不见任何。
只要你现在说一个字，哪怕是默许，我一直都愿意。
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将来的未知，带去更多的不是害怕与恐惧，却是不能长相厮守和相伴终生的遗憾与痛苦。
「好。」【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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