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石曾在岗位上止不住话唠，奈何没有工友搭理他，更没人给他回应解答。
如果不是相信基地的管理，卫石快要觉得一天天都在和伪人一起上班。恐怖的人偶机器，不会说话不会笑。
“卫石，今天没什么事吧？晚上能留下来加个班不？”负责人说。
卫石虽然满心疑惑，负责人从来与他交往甚浅，从来没叫他加过班。他的余光看到周围不少工友在偷看他，只能笑着回答：“好的，加班到几点嘞？就我一个吗？”
负责人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这不妙的态度让卫石联想到黎因诚说的那件怪事，简直脑后发毛，不能加个班小命不保吧？
晚上十点。四下无人如他所想独留自己一个人在工作位上，脑中已经在思考如何绝地求生，而联想的什么刺杀，爆炸都没有发生。
“滴，答，滴，答。”
“……喂喂喂，我有心脏病不要吓唬我啊。”走廊上一道黑影被强光照地无处可逃，卫石歪歪扭扭地慢步向前挪动。
如果能回到白天他绝对不会答应负责人加班，哪怕那个抠门的老板要扣他双倍工资也无所谓。制药厂管理有规定，发现任何泄漏物都有及时阻断及时禀报。
没有尽头的水滴声一直吸引着卫石走到了楼梯口。他犹豫了起来。
是他耳朵坏了吗！他竟分不清是楼上还是楼下传来的。
“呜...”
卫石心脏不受控的砰砰砰乱跳起来，他慌乱道：“谁！谁！”
“下。”
卫石竖着耳朵，问：“上？是上吗？你是人吗？”
“……”
眼见着对方再没了声音，卫石觉得估计自己太晚睡觉幻听了，下一秒脑中闪过几个片段，使他鬼使神差地走进楼上打开了电子锁。
在卫石迷乱之际，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进的是一个从外界根本观察不到的隔门。
卫石踉踉跄跄走了一段路后左脚踩右脚被绊倒在地。趴在地上口吐白沫。
东舟：……
等卫石醒来已经是凌晨，抬眼面前就有一双精致的脚面，再往上是小腿，再往上...
一个面色如纸薄唇淡眉的少年不带丝毫感情的俯视着他，冷酷薄情的面容似神祇，如果忽略掉只穿着一个大裤衩的话。
“...等等！”卫石努力起身扫了几眼身周，数十个人类被皮带锁喉锁腕，钓在白墙之上。包括眼前的...
“你是个什么鬼！啊啊啊啊我的心脏！啊啊啊我要死了！啊啊啊快赔钱赔钱！！”卫石刚准备细看男生的模样，便双手捂着红脸，透过指缝瞄那个瘦但并不虚弱的男子。
太恐怖了！！他这是撞破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脖子上也长了一张嘴！
……
他后退几步撞上了一个软塌塌的东西，他转头对视上一双惨白眼珠，显然是已死很久。
四周像这样僵死垂直人体完好的不在少数，被栓死在墙板之上。这具尸身皮肤上独独显着几点清晰可见的针孔，冒似针头还不小。
……死的不能再死了。这庞大的空间里似乎就他们两个活人。哦，他一个人类。
东舟微动手指，抬头观察男人的反应，嘴角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可以救救我吗…？”
“你是异能者？”卫石看了看他的第二张嘴巴，又反驳了自己，“你是异类？”……也不对，异类大多都丧失了人类特症和理智，而异能者和异类体质共存的人基本不存在。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被他们一直关押在此处…做着实验……”东舟有些委屈，泪水盈盈的瞧着面前的人。
卫石是有些慌乱但也只限于一瞬，“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蛊惑我到这里，不过既然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自救呢？”
东舟:“我原本只是一个异类，被他们给我注射的药剂催生出了短暂的异能，还制作出了对抗我的药物。”
“我真的很想在我生命结束之前出去看看。你可以帮助我吗。”
卫石:“什么生命结束，你要死了？”
“嗯……我的生命快到尽头了，很可悲的是在这之前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木偶在这里结束痛苦的一生。”东舟眨着可怜兮兮地眼睛讲着。
同样命运多遭曲折的卫石深有体会，在不知何时会突然骤停的心脏病下，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哪怕只是基地的外墙。
卫石:“……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我要知道控制你的药物在哪里。”
他没法做到完全信任这家伙，异类存于基地内本就是不容许的，自己被连累也罢，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如果在基地造成慌乱，那可真是大奸大恶了。
东舟掩盖住暗含的情绪，欣喜道:“桌子上那瓶没有贴标的药剂就是，之后我们去哪里好呢？”
卫石闻言有些可怜他，已经开始在畅往外面的生活了吗……？
卫石认得大部分药剂，顺便带走了一份名单，他们出去的一路都畅通无阻，好像被刻意安排好的一般。
东舟脖子上带着卫石给他的“围巾”，是卫石扯下来的工作服内芯卷成了圈，套在他的脖子上，挡住他那处渗人的第二张嘴巴。
东舟看着他熟练的打开铁门大摇大摆的带着自己走出去。心生疑惑。
“就这么走出去了？”
卫石出了大道后才东躲西藏起来。
卫石:“我进厂第一天就摸清楚了所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东舟:“所以？”
卫石很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嗯，没发现什么。”
卫石只是简单猜测，要么是因为穷得要死监控都装不起，另一种可能就是，这药场内的人互相也并不信任，这制药程序以及拿人做实验的录像是不可能放在明面的。
凌晨一点的马路上除了周巡，就是半夜回收生活废物的垃圾回收车。他们基本不会在白天出现，影响市容。
东舟:“你就这么救我出去了吗？你明天怎么办？”
卫石走在东舟前面无所谓摆了摆手，说:“我也快死啦，比起那不见天日的地方，我们准备准备出去闯荡吧！我还从来没见过基地外面的世界呢。”
“我不喜欢这样，我总是很懦弱，不敢面对未来，其实现在我也很迷茫啦，那咋办嘞，只能闭着眼活喽。”
卫石抬眼，基地没有什么可靠的结界，只有简单的围墙，和人力站岗式守护。天空深夜的黑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卫石感受着还在跳动的心跳。他想出去看看。看看书中记载的星星，从来没有见过的。
东舟：“基地不会留病弱者，你是怎么...”
卫石:“智商，我的智商检测无上限，是平常人的几倍数值。”顿了顿又道，“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会把你送出基地，我和你一起。”
东舟无言，他确实很想出去。身体基因自父辈携带，他的出生便奠定了异类的事实，终生不得进入基地。被抓来做人体实验催生出的异能，对他的身体也有极大危害。
在外部，异类都是凭本事生存，可人类自身变异，没有武器加成，弱势的很。
东舟被卫石东绕西绕带入了他的住所。
“喝水吗？”
“水？”
卫石疑惑着:“你怎么时而聪明时而傻呢，这不是水还是什么。”
东舟:“我只喝过废水，这是你们纯净的水源？”
卫石点了点头，看着东舟接过，心下存疑。“你该不会觉得我下毒了吧。”
东舟有些不好意思，嗅了嗅，浅尝一口随后一饮而尽。
“还有吗。”
……
黎因诚过了两天都没有等来卫石的“骚扰”，他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到达顶楼黎因诚敲了几声门，没等到开门人，犹豫着，会不会太主动了？只是个邻居而已。
但是前几天卫石还日日都来，不能是心脏病突发死家里了？黎因诚又耐心等了半分钟。咯噔一声门开，从里面探出一张陌生的脸。
黎因诚试图确认自己走错了门，就在屋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黎？真是你啊，快进来！”
黎因诚懵懵走进屋内，发现屋内设施被搬的空荡荡。
默默问出一句：“家里进贼了？”
卫石摇摇头，拉着他坐下。
“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换了，准备跑路。那个制药厂果然如你所说，私下干着不为人知的事！”
东舟若有所思的看着黎因诚。黎因诚被盯的莫名其妙，问道:“那这人是？”
卫石故作神秘，把手指比在嘴边:“嘘，这个人就是那件事情的受害者，我们俩反正都活不久了，想偷越出基地看看外面的世界。怎么样！我已经在兴奋了！”
黎因诚头一次想把白色的眼珠翻上天。他的耳朵也是坏了吗？
“你们确定出去不是死路一条？”
卫石：“拜托，这多有挑战力，你没有见过星星吧，基地内见不到，说不定外面就能看见。”
黎因诚：“都是同一片天空，在这看不见在外面也看不见。”
“怎么会~你信我，我听归来的伏兵团一名兵长说了，有一处地方叫望月涯，他们执行任务的那几天...”
黎因诚打断道：“够了够了，我看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卫石：“那你算说对了小黎，我确实无药可救了，所以我更要出去了！”
东舟不安地看着黎因诚警惕道：“你确定这个人不会出卖我们？”
卫石握着卖家具兑换来的钱票袋子，嘿嘿傻笑道：“放心吧，小黎你想继续在这个基地吗，还是要和我们一起走？”
“如果我猜的没错，小黎应该也不是‘本地’的吧。”
黎因诚看着他：“那你算说对了...”
三个病号不约而同撺谋如何出入基地。
黎因诚也曾是躺在草原下看过星海的人，野猎驯兽，做为一族之长，不曾有片刻停歇。如果说未来也要如此挫顿活着，不如在生命的终端，在好好去享受一遍天地。
黎因诚凭借着手里的几张商票换到了出基地的路线途经。
赶路之时，黎因诚的鼻子不断的淌血，看的东舟一度觉得，三个人还没走出基地就死的死，死的死了。
而卫石对此事却没有任何怀疑，仿佛早就知道小黎的病况，不断的给他服药。
黎因诚看了看药瓶，很简单的四个字——“增强体质”。还是卫石手写的。
东舟也有一瓶，都是源于卫石亲手自制的药品，也确实顶用。
出入基地必须要经过主城门，至于途经，那可就有门路了。
三大只蹲坐在车厢最后面，东舟老实的抱着行李包，卫石睁大了眼睛靠着颠晃封闭的车斗，小声嘀咕：“这真的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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