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公路旁,转弯标志牌下杂草丛生,一辆押送车呼啸着疾驰而过,掀起阵阵尘土。
皎洁的月光倾泻在满是碎石的路面上,同时也照亮了车内的情况。
身着防弹服的司机低垂着头,随着押送车驶过颠簸的路面,被安全带系着的身体来回晃动。原本抚在方向盘的双手脱力滑落,垂在驾驶座旁边,粘稠的血液汇集在指尖缓缓滴落。
“嘭”一声巨响,押送车猛烈地撞击在栏杆上,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栏杆撞得变了形。下一秒,押送车不受控制地翻过了栏杆,跌入黑沉沉的峡谷。
沉闷的声响在空谷中久久回荡,栖息在林中鸟儿受到惊吓,振翅飞起,在夜空中盘旋,遮住了惨淡的月光。
*
海兔岛国际监狱内
娄展巡正将身体贴在牢门上,试图通过防弹玻璃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自打他从床上醒来开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原本,犯人们每天早晨五点钟就要准时起床叠被,然后出操吃早餐。
可是今天,被生物钟唤醒的娄展巡已经坐在床上等了许久,仍不见打开的牢门和手持电棍的狱警们。
虽然没有手表,但他很确定,现在早就超过了规定的时间。如果监狱出现特大事故,狱警们也会通过广播进行临时通知,更何况海兔岛监狱被外界誉为“钢铁堡垒”,普通人想要越狱更是不可能的。
这个庞然大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运转着,至少在娄展巡到来的四年里,从未听闻过监狱忽然停摆的事情。
半掌大的玻璃窗正对着走廊,可惜没有任何人经过。整个监狱静悄悄的,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娄展巡也不着急,坐在床上望着白炽灯走神。颀长的身体歪歪斜斜地倚在墙上,发丝乌黑凌乱,白净的脸上五官深邃,下颌线微微紧绷,显示出主人此刻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那样从容。
此时,他正在脑袋里天人交战。
还有半年就能刑满释放,要是现在出去,之前的牢就相当于白蹲了。
可要是不出去,又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下顿饭。
几秒钟后,娄展巡长叹一声,翻身下地。
他先是冲着天花板处的摄像头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得仿佛正身处在什么度假村酒店而非监狱。
下一秒,只见他微微攥拳发力,扭身猛地砸向铁门,劲风掀起蓝色的条形囚服,露出少年精瘦强劲的腰线。
只听轰然巨响,原本严丝合缝的铁门上骤然出现一个深坑。门旁的警报器突然响起,“嘀嘀”的尖锐声音急促地敲在心头。
而娄展巡仿佛还不尽兴,轻轻甩了甩右手,再次握拳砸向凹陷的部位,让足有160公斤重的铁门不断发出哀鸣。几拳过后,阻力骤然消失,他慢条斯理地抽回了手,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赫然出现在铁门上。
钢铁堡垒?
娄展巡勾起嘴角。
可惜他不是什么普通人。
海兔岛监狱是五年前建成的新型海岛监狱,娄展巡有幸成为它的第二批客人。
这个海岛监狱占地四十多万平方米,拥有着世界上最为先进的设备。监狱中央坐落着一个足有四十米高的控制中心塔,周围一圈是支援大楼,最外围则是关押犯人的牢房。
不同于其他监狱对牢房坚固程度的重视,这座海岛监狱更加注重支援大楼与控制中心内部的防御措施。因为这座监狱拥有着天然铁窗——环绕着小岛望不到尽头的海水。
任何一个想要越狱的犯人都得提前掂量掂量,看看自己有没有横渡太平洋的本事与勇气。
铁门终于哀嚎着倒塌在地,死不瞑目地被这个越狱犯贴脸踩过。
娄展巡四处打量了一番,打算先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按照往常,别说砸开牢门,就是随便冲监控做出危险手势,都会立刻收到狱警的警告。
可是今天的海岛监狱静悄悄的,没有巡逻的狱警,没有外出活动的犯人,更没有每日必有的感恩朗读。
他轻声哼着歌曲,漫步在空荡荡的走廊上,两边牢门紧闭,墙壁的铁皮在白灯的照射下反射出冷芒。
在这里生活的四年来,娄展巡早就能记住监狱的大体结构。作为一个安静听话、让狱警们放心的“失足少年”,他更有机会去往那些边缘地带。
当然,前提是不被发现。
走廊尽头就是禁闭室,每个独立的禁闭室都是一个只有两平米的完全密闭式小屋。
为了给惹麻烦的犯人们足够的教训,经验丰富的狱警会适当调低禁闭室的天花板高度,过于狭小的空间让犯人不能站立或者躺下,只能弯腰跪伏在地上,不消几分钟就会难受的痛哭流涕。
这是个很磨人的惩罚,新来的刺头们经常会被带进这里,进去一次后都是红着眼睛出来的。
禁闭室门口右转是狱警值班室,一般每天都会有四五个狱警在值班室值班,通过监控观察犯人的行为,并且随机监听他们的对话。左转一百六十米处则是一个玻璃门,只要将门打开,他就能走到室外了。
娄展巡先是右转去了值班室。
虽然可以直接暴力打碎大门,但他的目的并不是越狱,此刻他急需一个人向他说明海岛监狱目前的情况,而狱警们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刚走到门口,娄展巡身形就顿住了。
值班室的门是半开着的,空气中漂浮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铁锈味。
他眉毛一扬,顺手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整个把手就似软泥一样断裂下来,成为了一个还算趁手的武器。
猛地推开铁门,他顺势翻进值班室一角,成防御姿势,迅速观察四周情况。
值班室原本的摆设被打翻,室内一片狼藉,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满是碎纸的地面中央躺着一把椅子,旁边还有一个手机,蜘蛛网般的裂纹爬满了手机屏幕。
凌乱的脚印一直蔓延至另一个房间,长长的血痕看起来是由于拖拽形成的。
娄展巡即刻推断出事情的大概经过:也许有一个人突然闯入了值班室,和里面正在休息的狱警缠斗起来,几名狱警齐心协力将暴徒制服,然后拖拽进了一旁的房间里。
可是,什么样的暴徒能够突然闯入值班室而不被发现?凡是走出牢房的犯人们身边都会有狱警监视,即使侥幸逃脱,他又是怎样在没有任何暴力痕迹的情况下打开值班室的大门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娄展巡敛着气息,一脚踹开另一扇门,让屋内的场景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只见靠门方向有三名狱警趴在地面上,稍远处还有一名狱警垂头靠坐在柜子旁,一只手被拷在墙壁的水管上。
一路上刺目的血迹正是来自于这名狱警。
果然。
娄展巡心下了然,能打开值班室大门并且让狱警们放下警惕的,只能是同样身为狱警的人。
那么这名狱警袭击其他狱警的目的是什么呢?
和外面的某些组织有了勾结?
娄展巡将几名狱警的情况全部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那名被拷住的狱警已经死亡并出现明显尸僵外,其余的三名狱警均有呼吸。
被拷住的狱警死状极其惨烈,一张脸血肉模糊,后脑勺遭受重击发生凹陷,肩膀及胸腹处还有几个弹孔,被手铐拷住的手腕鲜血淋漓,手指反折,看起来挣扎的极其激烈。
让人感到疑惑的是,三名狱警都是轻伤,最轻的一位只有手上有几道抓痕,却全部陷入了昏睡。
难道是暴徒趁着三名狱警不注意的时候用迷药将他们迷晕的?
不对,娄展巡俯身轻嗅,发现狱警们的口鼻处没有任何刺鼻的气味。
显然暴徒在进入值班室的时候还活着,而此刻对方的尸体已经出现尸僵,这大概需要4~6个小时。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墙上悬挂的钟表。
8:05
也就是说,案发时间在凌晨2点至4点之间。
可惜他不是专业的尸检人员,不然肯定能将时间更加细化。
距离案发时间过去至少四个小时,支援大楼却还迟迟没有派出增援。
想到这,娄展巡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无论侵略者是谁,支援大楼都应该已经沦陷了,更甚至,整个海兔岛监狱已经悄无声息地易了主。
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不打算坐以待毙。
娄展巡想着,手边已经有了动作。他从三名活着的狱警中挑出了一个衣着相对干净完整的,毫无心里负担地剥下了对方的警服,马甲,皮靴,将自己身上的蓝色囚服换了下来。
少年原本就长得英俊帅气,换上这身制服后更添英气。黑色的乱发被手指随意梳理了几下后悉数压在警帽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眉峰。
他轻声吹了个口哨,挑着眉选了两支满弹的手枪,反手插入绑在大腿两侧的皮质枪夹里,又将其余几名狱警配枪里的子弹拿了个精光。
正打算将对方耳朵上的无线耳机一并取下时,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手下不省人事的狱警突然发起高烧,额头滚烫的吓人。
他飞速地摘下耳机,嘴里嘀咕着:
“好吧……看在你把全身家当都送给我的份上,我会去支援大楼找帮手来救你——当然,如果你的同伴还活……”
话未说完,娄展巡突然噤了声。
不知何时起,身后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伴着腥臭的味道,以及身体拖在地面发出的闷响。
有人。
娄展巡屏住呼吸,双手抽出配枪,缓缓扣住了扳机。正欲进行攻击时,身形不由得一僵。
只见自己身下昏睡不醒的狱警,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不似活人的眼睛,没有瞳仁的眼白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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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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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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