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怪怪，讨厌了十几年的东西能一下子就喜欢上吗？”赞恩的小眼神在两人之间不停地瞄来瞄去，然后选择继续追问原非，“非哥，你们究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啊。”
原非打了打哈欠，端着碗筷站起来：“真累啊，去洗个澡，记得明天帮忙一块装太阳能板。”
赞恩噢声，就这么看着原非离开了。
第二天，雨过天晴，原非和吴斯扬正合力安装第二块太阳能板。
“嘿，这下好了，”吴斯扬一边拧紧固定螺栓，一边兴奋地说，“赞恩那小子捣鼓的大门监控系统已经调试好了，画面清晰得很，就差给稳定供电了，等通了电，那小子就不用天天抱着笔记本蹲在你那房车里写程序调监控了，效率能高不少。”
原非将太阳能板调整好角度，点了点头：“那挺好的，等到时间，再去外面弄几块太阳能板回来，把供电系统再扩大点。”
吴斯扬点头表示赞同，他停下手中的活，从脏兮兮的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有些弯曲的香烟。
他拿火柴盒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他嘴边冒出来，袅袅升起，他透过烟雾转头看着原非：“说真的，原非，你昨天真没碰上什么事儿吧？回来那时候你没精打采的，我认识你这么久，可从没见你那样过。”
“……”原非手中的动作没有停，继续检查着线路接口，只是速度慢下来。
他沉默了几秒钟，慢慢张嘴，声音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我碰见我爸了。”
“你爸？！”吴斯扬震惊地差点被烟呛到，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在这鬼世道里能碰见亲人，那可是天大的……等等，”他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看着原非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淡漠神情，瞬间明白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除非……”
“除非他不是什么好父亲。”原非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笑意苦涩。
吴斯扬沉默了，他用力吸了口烟，烟雾模糊了他脸上复杂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问：“那你怎么处理的？”
“把他打发去了灰狼。”也不能看着他饿死，但又不想他过好日子。
“灰狼？！”吴斯扬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那种鬼地方！真有你的啊小子！够狠！”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毕竟那不是个善地。
“总比在外面饿死强。”原非淡淡回答。
“那倒也是，”吴斯扬止住笑，擦了擦眼角，语气变得有些感慨，“不过我倒是觉得，在外面虽然苦点，但至少自在。灰狼那边……有嬴风那种人在，规矩又多，乌烟瘴气的，想想都膈应。”
原非嗯声，算是回应。
就在这时，费莱通过阁楼翻上屋顶，走到他们身边半蹲下来：“聊什么呢？下面都弄好了，我上来搭把手。”
原非头也没抬，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接线器：“没聊什么。”
吴斯扬却是个藏不住话的，他用手肘捅了捅费莱，不满地说：“费莱，你不厚道啊，碰见原非他爹这么大的事儿，回来也不跟我通个气？居然还拿碰上尸群糊弄我？”
费莱闻言，挑眉看向原非，眼神里明明白白地质问他，不是说好保密的吗？
原非心虚地别开视线，专注地看向天空云层：“今天天气真好，适合晒被子。”
费莱微微挑眉，深邃的蓝色眼眸里略显戏谑，他弯起嘴角，笑容意味深长，对着吴斯扬说：“扬叔，其实有件事，我好像还没来得及跟你详细汇报。”
“什么？”吴斯扬被他这突如其来尊敬长辈的口吻弄得一愣。
“就是，”费莱慢悠悠地说，语气神秘，“我和原非为了躲避尸群，不得不从五金城的顶楼，直接跳下去这件事。”
“什么？！！”吴斯扬的嗓门瞬间拔高了八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导致近处的原非不得不抬手捂住双耳，吴斯扬转身瞪向原非，“从顶楼？！直接跳下去了？！我靠！你们俩疯了吗？！没事吧？！这种事怎么不早点说啊！！”他激动地抓住原非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仿佛要确认他们是不是缺胳膊少腿了。
“没什么大事，”费莱笑着弯起了双眼，仿佛是一只笑里藏刀的狡诈狐狸，“就是原非他跳下去后，差点在河里淹死了，还好我及时把他救上来，然后……”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原非不动声色地伸手，精准掐住了他手臂内侧的肉，最后用力一拧。
费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用眼神控诉原非的暴力。
“把他怎么了？！”吴斯扬紧张地追问。
原非面不改色地接过话头，语气平稳：“及时把我救上岸了，要不然，我可能真就淹死了。”他松开掐着费莱的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吴斯扬这才长长地噢声，拍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太危险了！你们俩真是……居然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简直是玩命！还好，还好下面有条河！”
费莱揉着被掐疼的手臂，看着原非微微泛红的耳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附和道：“嗯，是啊，还好有条河。”
这个小插曲过后，三人合力，很快将剩下的太阳能板安装固定好，又将沉重的蓄电池组连接进改造好的电箱里，最后，连接电缆，检查线路。
有了稳定的电力，不仅照明问题解决了，那台许久未用的老旧冰箱也能有点作用，更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可以摆脱擦洗身体的窘境，用上电热水器，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了。
这对于在末世中挣扎求生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一种享受。
下午，原非照例去了他的蔬菜棚。
棚内温暖，新种下的大白菜嫩苗长势良好，绿油油地铺满了地垄。甜椒苗也比之前长大一些，枝叶舒展。他仔细地检查了每一株作物，最后给需要补水的区域浇水。
“原非，”温圆轻柔的声音从棚口传来，“需要帮忙吗？”
原非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刚忙完，正准备去把昨天的脏衣服洗了。”
温圆走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洗衣服交给我来吧，你和费莱昨天太辛苦啦，今天就多休息一下。”
原非摇摇头：“不用，我来就行。”
温圆却坚持道：“吴斯扬说昨天你们跳楼又跳河的，今天还是多休息下吧。”
原非动作一顿，心想吴斯扬果然是个大嘴巴，传播消息的速度比他蹲茅厕还要快。
温圆看着他，眼神复杂，似乎有话想说，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没想到你们这次出去会遇上那么大的尸群，如果你们回不来，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都过去了，”原非的语气放缓，“别多想，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
温圆点了点头，她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原非，其实还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商量，是关于小白的。”
原非看向她：“他怎么了？”
“我觉得他哪里有些不对劲。”温圆的声音压低些，后知后觉地摆摆手，笑着说，“当然不是精神方面的，是他的身体。”
原非微微皱眉：“哪里不对劲？”
温圆组织了下语言：“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建造瞭望塔的时候，小白被钢筋砸到后背吗？当时我们都吓坏了。但是后来，我仔细检查过他的背，上面一点伤痕都没有，连一点淤青红肿都没有。”
原非眼神凝滞，这件事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情况危急，纪白也确实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温圆继续说道：“虽然小白他自己坚持说根本没被砸到，然后又说只是擦了一下，但我真的看见了，他被砸中的整个过程。”她抬手揉了揉额角，眉间烦恼剧增。
最后温圆抬起头，眼神中充满困惑，她轻声问他：“原非，你说这会不会是因为，当初在蜂巢基地的时候，难道小白他被当成实验体了？”
原非依旧沉默。
他回想起当初潜入单元楼救援时，在那个冰冷实验室里看到的景象，纪白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躺在实验台上，旁边的屏幕上跳动着不明意义的数据。
他沉思了片刻，缓缓点头：“有可能。”
温圆咬紧嘴唇：“那该怎么办？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对他做了什么。”
原非看着温圆担忧的神情：“你先别太担心，目前看来，并没有出现什么负面的效果，反而他的腿伤奇迹般地好了，身体似乎也比以前更结实了些，这未必完全是坏事。”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我们现在缺乏信息和手段，盲目担心也无济于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密切观察，只要他本人没有感到不适，我们就先当作是因祸得福吧。”
温圆听着原非的话语，复杂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她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是啊，你说得对，目前没有出现坏的情况，也许是我想多了，只能先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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