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还在继续，甚至因为没人回应变得越来越急促起来。
许阿姨搅着肉馅站在厨房门口：“怎么不开门？”
李宸乔应了一声，伸手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女人，旁边还带着一个小男孩。
女人还没说话，小男孩先奶声奶气地开口：“请问小厘哥哥住在这里吗？”
李宸乔一脸懵，用尽全部智商推算出他说的小厘哥哥或许是林厘然，点点头，让他们先进来坐。
女人说着不好意思打扰了，拉着小男孩进去，先坐在沙发上。
李宸乔觉得气氛诡异，但还是走到林厘然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小声地说了当下情况。
林厘然从床上下来，站到卧室门口，对着客厅里的女人说：“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秦语苏站在厨房门口冲李宸乔使眼色，李宸乔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女人带着小男孩进去后，林厘然把房门关好。李宸乔一个箭步冲到厨房。
“那人是谁啊？你们知道不？”
“没见过。”秦语苏皱起眉头，“是他妈妈吗？但也没听说过他有个弟弟啊。”
“肯定不是，他爸他妈早就离婚了，他一直跟他妈妈生活，前阵子他过生日，他妈妈还来……”想到答应过林厘然不说出去，李宸乔及时打住，“总之，肯定不是他妈妈，我见过他妈妈。”
秦语苏倒是从他的话里得到灵感：“离婚的话，会不会是他爸……”
“有可能哈，但是她和林厘然也没关系吧，来找他？还来我们这儿吗？”
李宸乔想起林厘然的黑眼圈，又觉得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反正如果发生啥事了我们上去帮忙吧，今天是大家聚一聚的好日子，别坏了兴致。”秦语苏警惕地看了一眼林厘然房间的方向，把菜篮子放进水池，伸了个懒腰。
手臂还没放下去，大门口又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李宸乔叹了口气，表示自己这次绝对不去开门。
秦语苏甩甩手上的水，白了他一眼，心想有什么了不得的？往门口走去。
李宸乔扒在厨房门框上看。
“来了！”秦语苏以为是白郁非，笑着吼了一嗓子，敲门声停了下来。
门一开，不是白郁非，而秦语苏脸上的笑容还没收回去。
是陈旧。
秦语苏的笑意僵在脸上，不知道切换什么表情，于是笑得非常难看。
“你什么表情啊？看到我不欢迎？”陈旧笑着，假势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往里面走。
秦语苏还愣在原地，三秒钟后她终于回过神，低下头笑了笑，转身跟进去。
“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是什么陌生人呢？”李宸乔见是陈旧，心里竟也松了一口气。
陈旧直奔厨房：“白郁非给我打电话，说可以一起吃个晚饭，我会做饭嘛，也能来帮帮忙。”
上次的事虽然看起来已经过去，但其实在秦语苏心里还打着结，只有她还在纠结一些有的没的，在陈旧面前这般不自然。
“那太好了，这儿先交给你吧，我实在做不来，我可别毁了许阿姨的菜。”李宸乔嬉皮笑脸的，如获大释。
李宸乔刚准备回自己房间待会儿，却被秦语苏一把揪住衣服领子：“想得美，你给我老实待着。”
秦语苏很紧张，厨房里除了许阿姨，如果李宸乔走了，就只剩她和陈旧在一块儿了。
“干嘛，非要这小厨房挤不下了你才满意？”李宸乔满脸求饶。
“以前每次吃饭都是我和林厘然收拾的，这次你可别想跑。”秦语苏干干巴巴地解释着，不敢往陈旧的方向看。
“那等大家吃完我来收拾行不？现在让林厘然来换班。”李宸乔灵机一动，“说不定他现在也想着怎么离开房间呢，我去解救他。”
“好，那你去叫他。”反正只要有第三个同龄人在就好，秦语苏松了口。
陈旧一直没说话，戴上手套就开始熟练地干活，秦语苏后知后觉，回想刚刚自己有没有太明显。
“林厘然，你现在方便不？那个，我不太会弄菜啊，秦语苏说看你休息得咋样了，可以过来帮忙不？”李宸乔站在林厘然卧室门口小心地敲了敲门。
然后他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厘然开了门，开了个小缝：“好，我这就来。”
他转身对房间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便先出来往厨房走。
女人带着小男孩出来，她的气质温温柔柔的，对着站在门口一脸懵的李宸乔笑笑，示意自己先离开了。
李宸乔点点头，走在他们前头帮他们开门。
“陈旧也在啊，什么时候来的。”刚进厨房，林厘然看到陈旧有点意外。
“刚刚。”陈旧头没抬，她正在处理一条鱼，“白郁非他们还没到？”
“我让她们买点杯子，可能还有别的想买的在逛超市呢吧。”秦语苏回答道。林厘然进来以后，她便完全放松下来。
“你们学校是不是又要在国庆假期最后两天办运动会了？”陈旧非常自然地和秦语苏聊天。
“嗯，真是一点都不占用上学的时间，我也服了。”
“我们第一次正式认识，就是在三中的运动会，都过去一年了。”陈旧处理完鱼鳞，开始开膛破肚。
秦语苏没说话，她还能想起当时陈旧翻墙进学校躲人的样子，那时她怎么都想不到，现在会变成这样，会生出异样的情感来。
“是啊，你当时翻墙……其实运动会是学校开放日，直接从大门进就行。”
“哦？今年也是吗？”陈旧打开水龙头，冲洗手里的刀。
“今年也是，每年都是。”秦语苏手上切青椒的动作停住，她好像知道陈旧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今年的，我能去你们学校看吗？”
都说了运动会是学校开放日，陈旧要是想来看，根本不需要问秦语苏，直接进来就好。
但她现在，在征求她的同意。
秦语苏明白，陈旧不是迟钝的人，再怎么样也该看出自己心里有事，想找机会说开。
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后天就是运动会，太近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准备，或者到底还需要多久，她才能准备好。
“行啊。”秦语苏心里没想好，嘴上还是说了可以。
陈旧听出她语气里的不确定。
“叫上白郁非啊，人多热闹。”
好像在影射刚刚秦语苏一直想让第三个同龄人同处于这间厨房里一样，一定要有第三个人，我们才能安心地去看运动会。
听到这句话的秦语苏突然觉得没劲，自己一直躲，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根本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去说。
每一次，每一次都这样。
于是她调整好笑容，转过身去对着陈旧：“非非假期里还挺忙的，没事，你来吧，到时候我在去年那天我们见面的小亭子那里等你。”
陈旧微微愣住，旋即也笑起来。
那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她说，好，那我们约好了。
饭菜都快准备好时，白郁非和乔姨终于来了。白郁非手里拎着一个蛋糕，先放到餐桌上。
乔姨和秦语苏打了个招呼，进厨房看看还有什么收尾工作可做。
许阿姨听不懂他们这些孩子的聊天，感慨她终于来了，两人合作着把菜都盛出来。
“还买了个蛋糕？难怪这么久。”秦语苏洗完手先出来摆碗筷，“什么事要庆祝吗？”
“后天是陈旧的生日，我想着今天既然大家聚一聚，干脆提前帮她庆祝一下。”
秦语苏摆筷子的手瞬间停住。
“她知道要给她庆祝生日吗？”
“知道的，我跟她说了。”
陈旧刚来帮忙的时候，完全没提这件事。
“后天……”秦语苏喃喃道。
后天就是三中运动会。
原来去年的那天，是她的生日。
“怎么了？”看秦语苏发呆，握着手里一摞筷子一动不动，白郁非晃了晃她的胳膊。
“没什么，只是想到去年她跟我们不打不相识的那天，原来是她的生日啊。”秦语苏吸了吸鼻子，继续摆碗和筷子。
“对，她后来有跟我说，那天她本来在快餐店，朋友给她办了个小活动，结果吃一半有人来砸场子，她是为了躲那群人才翻墙进三中的。”
“……好惨。”
生日那天还被人找麻烦，怪不得那天她一脸不爽。
“所以啊，为了覆盖掉之前不好的回忆，我们给她重新过一个。”白郁非解开蛋糕盒子上的彩带，掀起透明的塑料壳。
“那怎么不当天给她办一个？我们可以再聚嘛。”
“我问过呀，她说她晚上要和外婆一起吃长寿面。”
“那白天呢？中午？”
白郁非把蛋糕盒子里的塑料白盘子拿出来，一个个分开，再把蜡烛都找出来，数好陈旧的年龄数。
听见秦语苏这么问，她歪着头：“我也跟陈旧这么提议过，但她说……”
“说什么？”
“她说白天有其他事，重要的事。”
秦语苏脑海里迅速闪出刚刚在厨房里，陈旧问她有关那天运动会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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