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语本以为会像小娟那次一样,从他头上蹦出来一只绿刺猬。
白好周身的绿光并没有聚集,反而似一阵清风一般,柔柔地吹到王默语的身边,将她包裹起来。
绿光靠近她的瞬间,柔柔的、软软的,像小猫肚皮的触感,浑身都放松舒适了。
接着,轻微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全身传来,她抬起手看了看,绿光正一点点融进了她的皮肤,融进肌肉和骨骼,游走了一圈进入并在血管中流淌!随着血管被点亮,她看到一条条小河在自己的手臂上汇集、奔腾、川流不息,蓬勃的生命变得具象。
除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她发现身体变得轻盈,尤其是后腰的伤口处,凉飕飕的异常舒爽,她甚至能挺直腰了。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难怪这白毛虽然脾气臭人缘还不错,合着是有真本事傍身。
“啧。”白好的眉毛皱了皱:“是黄家人的手笔没错了。”
舒爽的感觉一下子涌上了大脑,不对,甚至是大脑更深处。这感觉不来自于身体,反而来自灵。
她的头脑突然变得异常清爽,不仅如此,杂念、恐惧、焦虑等负向的情绪一扫而空。
心如止水,静若安澜。王默语长这么大头一次领悟到这种感受,她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绿光渐渐淡出她的身体,从她的头部带出了一缕黄褐色的烟雾。
随着绿光消失,黄褐色的烟雾失去束缚,屋里顿时充满了一股恶臭,腐烂的臭鸡蛋和腐肉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随行的两位医护人员像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门窗,把不明所以站在门外等待的胡云天熏了一个大跟头。
“黄家的手笔,在灵场内投毒。”白好走近窗边换气:“扰乱你的心性,改变你的性情,久而久之可能会疯掉。”
王默语一惊:“你是说那个巨大的黄鼠狼在我脑袋里放了个屁?不仅当时能麻痹我,还是个慢性毒?”
“……”白好无语:“是灵场里。你突然动不了也是阻断了灵和大脑之间的通路,使你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黄家人的毒的效果不完全相同,但是原理类似。”
王默语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腰,没想到一阵熟悉的剧痛再次袭来。她冷不丁地发出一声惨叫后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刀伤,我只能让你感觉不那么痛,完全长好也是需要点时间的。”白好倒插着腰,看向胡云天:“她真是你们那个高材生学校的?是不是花钱进的啊?”
灵魂都能被下毒,区区刀伤为什么不能立即恢复?王默语叹了口气。短短三天时间,她对世界的认知早已被颠覆。
她能看见的,普通人看不见;她能听见的,别人听不见。何为真实?何为虚幻?是相信自己的感官和判断还是相信他人的话语?
一声轻微的震动声传来,白好抬起手查看粉色卡通手表,手指戳了戳屏幕。好家伙,塑料感这么强的表竟然还是个智能手表。
“啧,又是临时会议。一天天的破会开个没完。”白好忿忿不平:“‘商讨近期危机事件’,这都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我都没时间陪妹妹了。”
“让我把你也带上。”白好困惑地说:“你有工钱吗?你不是未成年吗?”
胡云天显然也很吃惊:“我?”
摇摇头又说:“没工钱啊……”零花钱应该不算工钱吧……
“算了,不替你操心。老资本家生的小资本家。”白好说着往外走,临了对屋里两个白大褂说:“她腰上那伤,你们随便给她涂上点啥糊弄一下就行。”
王默语:“?”
“你就在这院子里玩,千万别乱跑。我估计很快就回来。”胡云天草草嘱咐一句后赶紧跟着白好出去了。
两个医护人员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关门拉帘后温柔地安抚了王默语后给她上了药,手法娴熟,工作态度积极认真。
临走前还安慰她道:“这个刀伤很浅的,静养几天疤都不会留。要有信心,白医生的医术很高超,拐角那个疯子的贯穿伤才两天肉都长上了。”
拐角的疯子?那个大鸟笼子里难道关的是人?
二人叮嘱她不要剧烈运动后就离开了。
王默语伤口终于不疼了,心情大好,在院子里走走逛逛,忽然再次听到金属撞击的巨响,接二连三的不断,像是一下一下地在捶打着煅刀。接着撞击声伴随着奇怪的嘶吼声,有时像大象,有时像老虎。她甚至开始怀疑是马戏团在驯服刚入行的动物,用铁链鞭打着动物,不时会抽打到铁笼--鸟笼的造型也合理起来。
也许是累了,过了大约半小时后,金属声不再响起,嘶吼声也变小了,只剩下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呜咽,像是在发牢骚。
听了一会也不那么害怕了,王默语大着胆子在院子里赏花喝茶。也许是腰伤的疼痛终于缓解了,她不知不觉间在桃树下竟打起了盹。
一个奇怪的响声将她从梦中惊醒,揉揉眼睛一看太阳都斜了,桃树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池塘水面泛起粼粼金光。
看起来他们还没开完会,这紧急会议开的时间可够长的。
她环顾了小院,依旧是岁月静好的模样,没有什么怪动静。刚闭上眼睛,忽然背后发凉,她一个激灵又坐了起来。
安静得过分了--恼人的哼唧声完全消失了。
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想走到门口看看情况,脚下又僵住了。她试图分出灵去看看门外的情况,可是除了池塘里的鱼,一个空缺位都感知不到。
这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犹豫不决时,踢门的声音猛地从隔壁传来!这下可好!不用看了!
她一个激灵猫着腰进了离她最近的东厢房--是个杂物间,有条不紊地分区放着闲置的桌椅、厨具、清洁用品等,房间虽大,却挤满了堆得满满当当的架子。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看起来像是个绝妙的捉迷藏地点,只不过代价可能是性命。
她手脚麻利地翻过了桌椅堆成的小山,打开后面一个落灰的柜子,将里面陈年不用的棉被床单枕头统统拿了出来,自己钻了进去。万幸中的万幸--后腰上的伤口不太疼,只是有点紧,没崩开,没留下血迹暴露她的行踪。
文曲星浑然没有察觉到危险,或者说这傻猫完全被水池里的鱼勾走了魂,从进院玩到现在一点都不腻,还在锲而不舍地用爪子够池边的鲤鱼。
经过了这几天的历练,文曲星也大有长进--它对王默语的控制耐受度也提高了,王默语不得不分出不少灵才把文曲星不情不愿地从池塘调度到东厢房里。人家一点都不领情,一进门就哼哼唧唧的。
“你乖乖听话今天晚上加餐一个罐头。”王默语只能好言相劝。
她前脚稳住了文曲星后,后脚一摸兜慌了神。逃得太匆忙,手机忘在了池塘边。
像是感知到了王默语的召唤,她的手机铃声偏巧在此时地响起。她暗暗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偏偏这个时候来消息。
手机铃声响起的一刹那,暴躁的踢门声也戛然而止。完了,怕不是踹不开隔壁院子闻声来这个院子。
池塘里的鱼这时可以派上用场了。她随便挑了一只分出灵去控制。
刚进入鱼的身体,她就感到强烈的不适应。虽然鱼的身体会自动进行大部分生命所需活动,但是一旦她注意到身体的活动时,就会自动挡转手动挡,比如:呼吸。
腮呼吸的感觉很奇妙,腮一开一合,水流从身体的一部分经过,微妙的舒适和放松感随着水流的经过变得一波又一波地传递到大脑,再传递到她的灵。
好不容易适应了呼吸后,她不熟练地摆动着身体,试图把身体立起来看看院子。
天色似乎已经很黑了,池子里的光线很暗淡。
一个猛烈的水波袭来,她像是被踹了一下肚子一样,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鱼的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远离波源方向。
到平静处她转身一看,要不是鱼没有声带,她一定能叫出声来。
两条柱子般的腿直插入水底,一个**着上身的巨人正俯身用手从池塘中翻腾着,他蓬头垢面的,穿着脏兮兮破碎的裤子,身上全是一道一道的伤口,腹部有个黑乎乎的洞,似乎裂开了,正在渗血。
王默语透过鱼的眼睛初看这个场面有点慌张,巨物恐惧症爆发。后来再冷静一想,这和猫、虫子的道理一样,是鱼太小了,第一次附身在水里的生物让她慌张到差点丧失理智。
从池水到他的腿的高度来看,大约是个一米九的高大男人。
还好,比巨人矮点。她躲在柜子里安慰自己。
男人猛的一扑,双手握着一条还在拼命挣扎的鱼,他弯着腰直接冲着鱼肚子就咬了下去!
王默语看得直作呕。
男人就像吃面包一样,丝毫没有停顿,一口接一口地继续啃噬着手中的鱼,连鱼头都不放过,张嘴就咬。咀嚼似乎也是多余的,只有撕咬和吞咽。
吃到最后只剩半根鱼骨头时,他才看起来满足了一些,扔掉了残缺的鱼骨头,抬起头来。
王默语这才看到他的脸,血和着泥打绺的头发湿答答地粘在他布满伤口的脸上,他的嘴被鱼刺扎的血肉模糊。
没错了,这绝对就是医护人员提到的“疯子”。
疯子渐渐直起腰来,王默语跟随着鱼群控制着小鱼远离他。
他的头漫无目的地转着,忽然目光瞄准了鱼群,直勾勾地看向王默语附身的鱼!
对视的瞬间,王默语感觉很怪异,那是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没有感情的脸,仿佛只是个机器一般,似乎不是看到那条鱼,而是拍到那条鱼。
几秒钟后,疯子挪开了视线,开始扫视整个院子。王默语暂时松了口气,有一瞬间她以为疯子要来抓她俯身的鱼。她分了更多的灵到文曲星身上,生怕它出声。
疯子的头转了一圈后,退出了池塘。王默语长吁一口气。
她控制鱼游到水面上方目送疯子离开。
不对劲,他没有走向大门口。疯子加快了脚步,消失在鱼的视野之外。
王默语回忆着院子的构造,疯子跑向的是五棵桃树的方向的话……
不是门口,不是正房……不是……
是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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