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年？怎么不从盘古开天地开始呢？
“话说大禹治水后……”胡云天拿捏着神话的腔调一副讳莫如深地开腔。
王默语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12:30，不耐烦地打断道：“简略一点吧，最好半小时内讲完。讲完了去学校，咱别耽误下午的课。”
胡云天被打断得猝不及防：“啊？”
他没听错吧，这个女生刚变回人，急匆匆地要赶去上课、去考试？
王默语盛了勺酱，夹了点黄瓜丝菜码，边拌面边说：“就先讲讲你家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和那个害人的医院扯上关系。先讲清楚这些，还有不明白的我再问你。”
经过王默语一天多的观察，胡云天家里前前后后为了救她着实出钱又出力，态度好得绝不是简简单单为了“弥补她”。
虽然不知道他家里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王默语算是摸清了，医院这茬和他家脱不了干系，而且多少算是他家里的“工作失误”，甚至有点见不得光。不过姑且可以认为胡云天这边算是好人阵营，毕竟救了自己和孕妇刘女士。安置好王默语也算是他们亡羊补牢的措施之一。他家里既然财大气粗，那自己这只“羊”硬气点要点额外的好处和信息倒也不算过分。
胡云天果然被她的气势唬住了，这架势活像族中长辈年底例行训话，完全不像昨天的温顺小猫写文档的口气。
他虽然摸不着头脑，还是老老实实地答话：“普通人可能会对此怀疑，但是经过这两天的事情，你应该能够认可这个观点吧，生命由躯体和灵组成。灵、灵魂、灵体，可能会有不同的叫法，反正就是独立于躯体的一种存在。”
灵这个事情，王默语从小就深有体会了，嗦了口面条点了点头。
“你自己这两天体验了灵的分割和转移，也看到小水的灵强大到溢出了身体的边界。能够修炼灵的人，我们称作灵能者。你和小水，都是灵能者。灵能者因为修炼灵，所以能够察觉其他灵能者溢出的灵，所以在你的眼里，小水有的时候会发光。”
“那个小水，除了会发光，是不是还有别的本事？这跟他是灵能者有关吗？”王默语想到手术室内的混乱不禁好奇地问。
他点点头：“灵能者修炼灵，除了让灵更强大，最重要的是让灵场更强大。灵能产生和催动灵场，灵场可以和天地万物产生联系。比如说小水，他的灵场可以感知和控制水。”
手术室玻璃瓶不自然的碎裂声犹在耳边响起，王默语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感应并控制了玻璃瓶中的水，水拽着瓶子往地上砸。
“既然能和万物产生联系，可是看起来小水只能操控水？”王默语不解为什么不直接控制瓶子。
“理论上是万物，但是就像学生会偏科一样。大部分灵能者都只能对很独特的物质‘开窍’，水算是基本物质了，几乎万物都含水，所以小水的能力很稀缺，他很强。”
王默语想到了视频中的蓝发女子，不知道她是不是被称作“老水”。
胡云天见王默语没有继续追问，赶紧嗦了一大口面，咽下后低头喝了口水顺了顺，不太情愿地说：“那现在开始讲我家的情况。”
王默语放下筷子。
“其实直到明清时期，灵能者远比现在要多，或在道观或自己修建洞府，不问世事，一心修炼。直到二战鬼子来了。”胡云天沉重地叹了口气，“灵能者其实不光国内有，国外也有，几乎都身强力壮、长命百岁还有特异功能。鬼子想要探究灵能者身体的秘密，又不敢动自家的国民，便接着战争大批量的捕获我国的灵能者，囚禁在集中营，解剖、做人体实验等等。”
“家国仇恨本就深，再加上同道中人被迫害，一时间几乎全国的灵能者都冲向前线同战士们一起保家卫国。”胡云天深吸了一口气：“但是仅凭一腔热血和零星的灵能和坦克炮弹去硬拼，无异于飞蛾扑火。虽然十四年抗战终于赢得胜利，但是灵能者几乎消失殆尽了。我家长辈靠着战友的庇护死里逃生，最终存活下来。所以当今灵能者圈子里，我们药山胡族一脉算是规模较大、家族传承比较久的。”
“药山胡族？”
“嗯，狐黄白柳灰五大仙，我家供奉狐仙。也是运气好，兜兜转转生意做得不错，也逐渐扩大了规模。配合官方成立了灵能者管理组织‘超灵协会’，平时会接一些做法事的邀请。也会负责监管灵能者犯罪，和灵能者人身安全。”
“所以你们家为了我这事忙前忙后的，还赔偿我经济损失，是因为要负责灵能者的人身安全？”她肃然起敬，确实是大组织，责任感还挺高，连理赔都有。
胡云天尴尬地笑了一下，紧张地搓搓手，视线游离，不敢直视王默语的眼睛：“也是也不是吧。”
“？”
“我家半年前接了神爱医院的常驻法事邀请，给部分神经外科手术过程中，提供稳定灵的小结界。神爱医院嘛，你也知道，高科技传奇集团旗下新开的高端私立医院，出手阔绰，我们初步查了下材料，觉得挺正规的，就接了。”说着心虚地看了眼王默语，继续道：“直到你一出现，我们结合你上学的出勤和公立医院的就诊记录，仔细核实后，才发现他们提供的病历好像都是捏造的。而且你这个手术，两周前就排好了。”
难怪胡家能那么快找到她的身体去向，原来是早就看过她的手术治疗。王默语不吭声，示意胡云天继续讲。
“类似的法事我们经常做，而且派去的人大多也不懂医学，只在旁边搭建小结界，维系灵的稳定。所以一直没看出来手术有问题……”胡云天心虚地声音越来越小。
王默语不解地问：“你家派去做法事的是一个发黄光的家伙吧？怎么会看不出来手术有问题呢？那个金属块放进脑子里都不觉得奇怪吗？”
胡云天看起来更心虚了，目光锁定在伸着懒腰的文曲星身上：“是的，小十八和小二九。这个问题手术刚开始一个月他偷偷问了医护人员。人家告诉他是一款新型的助听器，直接作用于听觉神经和大脑皮层。他签了保密协议，外传要赔偿100万。”
人在被气到无语时真的只能笑了。这么大的家族企业实际干活的人竟然也是这么稀里糊涂，王默语无奈地摇摇头：“那现在呢？报警吗？”
胡云天摇摇头：“早转移了。咱们前脚刚走，神爱医院后脚就失火了。现在正在救火呢。证据什么的，被烧得一干二净。”
竟然这么不计成本！王默语又惊又不解：“那他们图啥啊？”
胡云天收回了目光，直视她的眼睛：“你还记得我刚才说的灵能者的近代遭遇吗？捕捉灵能者、再手术，你能想到什么？”
“人体实验？”
“是的，我们怀疑，多年前他们没能完成的实验，被重启了。只不过这次，用上了现代化的设备，打造了电子集中营。”胡云天皱紧了眉头。
“可是他们怎么能够找出灵能者呢？”王默语最担心这点，她父母甚至都不知道她能附身动物。
胡云天叹了口气：“他们可能有个识别的方式，但是准不准确没关系。就像在集中营里一样，普通人远远多于灵能者。”
话音刚落，文曲星突然开始逃窜。本就在紧张氛围中的三人被吓了一跳。
“干什么干什么！”王默语不耐烦地训斥道，心中想的却是这臭猫该不会饿得发癫吧。
“要完了，要完了！快跑快跑！好吵！好吵！”文曲星浑身炸毛，呲着牙，急得直抓桌子腿。
胡云天起身去拿猫条，王默语俯身伸手安慰它，谁料文曲星猛地一伸爪子，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三道血痕。
不对劲，这猫像是真疯了。王默语尝试着分出灵魂强行占领文曲星的身体，可是它现在的状态几度的亢奋，她几次尝试都无法钻入，只好分出加倍的灵魂，强行闯入文曲星的身体。
她的本体由于灵魂的余量过少，有气无力地摊在椅子上。
刚一进入文曲星的身体，她强行将它挤出控制位。超高频率的心跳和持续上涨的体温让她想立即退出。
强忍了几秒钟后，她觉察到了地板轻微的晃动，若即若离的滚雷声和一阵低气压憋得她喘不过气。像是危险的无形的大手笼罩着她，像是要把她的灵魂给震碎一般。
这股危险让她觉得无处遁逃，仿佛逃到哪里都躲不过一死的宿命般的危险。但是她又觉得要不得不逃，就像不会做的数学题也要写上个没分的解字一样。
她让自己冷静，毕竟她的本体没有任何奇怪的感受。
难道这附近有专门索猫命的灵能者？
胡云天拿着猫条蹲下来喂她，她不耐烦地转过头。
突然房间里的三人同时停止了一切活动，轰隆隆的滚雷声远远地出现了，桌子也出现了微微的震动。
王默语收回了灵魂，一把抱住文曲星，任由它又抓又挠。她的耳朵也能听见文曲星听见的声响了。
“地震？”张哥疑惑地问。
“不对。”胡云天站在窗边怔怔地看着楼下：“是洪水……”
肯定是地震啊。北都连条像样的河都没有，离最近的海边有200km，胡云天大白天说什么梦话。
“别傻了。”王默语都跑到门口了，看见胡云天还杵在窗边发愣，又折了回去，一手抱猫一手不耐烦地拉他的袖子，不小心瞄到了一眼窗外。
浑浊的灰色的水正从东边的街道奔涌而来，卷着像是大舌头的浪花，将街边的车一辆辆吞没。
是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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