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毁系统爆炸的冲击波像一堵无形的墙，将隔离间整个掀翻。杨玉儿在失重感中死死抓住固定把手，耳边充斥着金属扭曲和玻璃爆裂的尖叫。隔离间翻滚着撞上什么坚硬物体，她的后脑勺狠狠磕在墙上，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所有人...还活着吗？"她艰难地开口，嘴里有血腥味。
林医生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我没事...小周还在昏迷。程诚情况不好，失血过多。"
杨玉儿眨掉眼前的黑斑，视线逐渐清晰。隔离间像被巨人踩扁的罐头，扭曲变形，但奇迹般地保持了基本结构。透过裂缝，她看到外面已成废墟——实验室被炸出一个巨大空洞，上层的建筑结构像脆弱的纸牌屋一样坍塌下来。
适应体不见了踪影，或许被埋在数吨重的瓦砾下。但杨玉儿有种直觉，那个怪物不会这么容易死去。
"我们得出去，"她挣扎着站起来，双腿因能量透支而颤抖，"这里随时可能二次坍塌。"
林医生已经检查过程诚的伤势："他需要专业医疗设备，伤口又裂开了。"他顿了顿，"你怎么样？刚才你...做了什么？"
杨玉儿看着自己的双手，皮肤下仍有暗红色光芒流动，但比之前更加深沉，几乎呈暗紫色。"我不知道...好像暂时改变了能量形态..."她回忆起那种感觉——将热能转化为某种动能，几乎像是扭曲了局部空间。
"无论你做了什么，救了我们的命。"林医生扛起程诚，"找出口吧。"
小周突然呻吟一声，眼皮颤动。杨玉儿赶紧蹲到她身边。令人惊讶的是，小周皮肤下的蓝色纹路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健康的粉红色光泽。
"我...记得一切..."小周虚弱地说，声音恢复了正常，"那些孢子...它们在我的脑子里说话...但现在安静了。"
杨玉儿扶她坐起来："能走吗？我们必须离开。"
小周点点头，尝试站立时双腿发抖但撑住了。杨玉儿带头在废墟中寻找出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的能力暂时耗尽，只能像普通人一样依赖物理感官。
一块倾斜的混凝土板挡住了通往车库的路。杨玉儿尝试推动它，纹丝不动。"需要绕路，"她转向右侧，"那边可能有—"
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瓦砾被挪动的轰响。杨玉儿浑身绷紧，转向声源——五十米外，一堆废墟正在隆起，有什么东西正从下面钻出来。
"它没死..."小周的声音颤抖。
最先出现的是一团蓝色光点，然后是第二团、第三团...不是一只大型适应体，而是十几只小型个体，每只只有家犬大小，但移动速度更快，形态更加多变。
"分裂繁殖..."林医生低声道，"标准的生存策略。"
杨玉儿感到一阵绝望。以她现在的状态，连一只都对付不了，更别说一群。那些小型适应体已经发现了他们，发出高频的电子噪音相互沟通，然后分散开来，呈包围态势。
"退后！"她本能地张开双臂，试图召唤火焰，但只冒出几缕青烟。
领头的适应体突然加速冲来，身体在半途中从四足变为流线型，像一发生物炮弹。杨玉儿勉强侧身避开，但它一个急转，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手臂。鲜血滴在地面，立刻被低温冻结成红色晶体。
"它们在学习..."林医生护住昏迷的程诚，"每次攻击都在调整策略。"
更多的适应体加入围攻，杨玉儿一行人被迫背靠背防守。小周突然捡起一根钢筋，挥舞着击退一只扑来的适应体。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动作异常精准，仿佛能预判对方的轨迹。
"左边！"小周突然喊道。
杨玉儿下意识低头，一只适应体从她头顶掠过，爪子离她的头皮只差几厘米。小周怎么知道？
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包围圈在缩小，他们很快就会被撕碎。杨玉儿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体内能量所剩无几，但她必须尝试...
她回忆起爆炸前的感觉——热能转化为动能，空间似乎在她意志下弯曲。如果她能再次做到...
一只适应体扑向林医生和程诚。杨玉儿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伸出手。世界仿佛慢了下来，她看到自己的手臂变得半透明，暗紫色能量在血管中奔涌。然后——
空间扭曲了。
她瞬间出现在林医生面前，手掌按在那只适应体身上。没有火焰，没有爆炸，只有一道紫色闪光，适应体就像被无形的大锤击中，炸成一团蓝色浆液。
其他适应体暂时后退，发出警惕的噪音。杨玉儿跪倒在地，这一击几乎抽干了她全部能量。更糟的是，她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能量流动方式变得陌生而危险。
"杨玉儿..."林医生震惊地看着她，"你的眼睛..."
她看不到自己，但能感觉到——视野边缘泛着紫光，看东西有了奇怪的景深，仿佛能同时看到物体的多个面。
小周突然指向远处："那边！有光！可能是出口！"
确实，在废墟缝隙中透出一丝自然光。但问题是，他们和光源之间隔着至少六只适应体，而且这些生物正在快速学习如何应对人类的反击。
"我有个主意，"小周说，声音出奇地冷静，"但它们会追我。你们准备好跑。"
不等回应，小周突然冲向侧面，同时发出高频率的尖叫。令人震惊的是，那些适应体全部转向她，像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信号吸引。
"现在！跑！"小周喊道，继续制造噪音引开敌人。
杨玉儿犹豫了一瞬，但林医生已经架起程诚向光源移动。她咬牙跟上，心脏为小周揪紧。他们跌跌撞撞穿过废墟，适应体的尖叫声和小周的回应渐渐远去。
光线来自一个倾斜的通风井，直径勉强够一个人爬行。林医生先将程诚推上去，然后是杨玉儿。她自己最后攀爬时，下方突然传来震动——三只适应体突破了小周的干扰，追了上来。
"快！"杨玉儿从上方抓住林医生的手，拼命拉扯。第一只适应体咬住了林医生的靴子，她另一只脚狠狠踢在它发光的"眼睛"上，怪物吃痛松口。
三人艰难地挤出通风井，重见天日。外面是研究所的后草坪，现在被变异植物覆盖。杨玉儿立刻寻找重物盖住井口，找到一块混凝土板。
"帮我把这个推过去！"
就在他们即将封住出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跑来——是小周！她浑身是伤但还活着，身后跟着剩余的适应体。
"小周！这边！"杨玉儿喊道。
小周却摇摇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它们锁定我了！你们走！"她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别担心...我明白了...我能控制它们...某种程度上..."
说着，她做了个手势，追得最近的适应体突然转向攻击同类。内斗在怪物群中爆发，小周趁机引开它们，消失在茂密的变异植物丛中。
杨玉儿想追上去，但林医生拉住她："她知道自己做什么。程诚快不行了，我们需要交通工具。"
研究所的车库半塌，但幸运的是，几辆越野车还完好。林医生砸开一辆车的窗户，熟练地打火启动。杨玉儿将程诚塞进后座，自己跳进副驾驶。
"去哪？"林医生问，车子碾过变异植物冲出车库。
杨玉儿刚要回答，程诚突然在后座痉挛起来，含糊不清地说着胡话："北极...主控站...基因锁...她必须...杨玉儿...钥匙..."
林医生和杨玉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意思？"杨玉儿问，"程诚，什么主控站？"
但程诚再次陷入昏迷。林医生检查他的脉搏："他撑不了多久。我们需要药品和安全的栖身之所。"
杨玉儿思考片刻："城市东边有个军事基地，我表哥在那里服役。如果还有秩序存在，应该在那里。"
车子驶向主干道，研究所的废墟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杨玉儿忍不住回头，想着小周和那些适应体。小周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能控制它们？这怎么可能？
林医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在找这个。"他递过来一个从程诚口袋里翻出的金属U盘，"标着'凤凰协议'，可能是重要数据。"
杨玉儿接过U盘，突然注意到程诚左臂内侧有个之前没见过的标记——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纹身，格式像实验编号。
"林医生...看这个。"
林医生瞥了一眼，表情变得严峻："ISO-6000系列实验体编号。我是军医，见过类似标记。"他声音变冷，"他不是普通研究员，他是早期实验体。"
这个发现像一盆冰水浇在杨玉儿头上。程诚到底是谁？他隐瞒了多少？北极主控站又是什么？
车子转过一个弯，远处城市的天际线映入眼帘——或者说，曾经的城市的残骸。高楼大厦被巨型植物缠绕，街道上满是废弃车辆和游荡的感染者。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天空中那道蓝色光带，像极光般舞动，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世界真的变了..."林医生轻声说。
杨玉儿握紧U盘，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能量。它变得不一样了，更加...有意识，几乎像是一种独立的生命形式在她血管中流动。程诚称她为"钥匙"，无论那是什么意思，她感觉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这一次，她可能必须独自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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