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童子蒙带着糕点提前去道台衙门,请正准备换值的兄弟们一起吃。
祝老九一看那糕点盒,就把童子蒙拉到角落问道:“你去京城了?”
童子蒙好奇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去过京城,但还是决定先问祝老九卫观颐的情况,“大哥,他今天怎么样?”
虽然童子蒙并没有明说那个“他”是谁,但祝老九也知道他问的是卫观颐。
“挺好,该吃吃,该睡睡。你昨天到底是怎么跟他聊的,他今天居然出奇的配合?”祝老九挺疑惑。
童子蒙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祝老九说,是他对卫观颐撒谎了。童子蒙很信任祝老九,而且他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也需要得到祝老九的帮助,便老老实实地跟祝老九全招了:“我骗他说我是上面安排下来帮他的人,让他好好配合我、按我的话去做,我会想办法帮他查他家里的事!”
“什么?你!”祝老九瞪大了眼睛,声音一下没控制住,引得那边几位正在吃糕点的同僚一起回头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祝老九又赶紧压低了声音,“你呀你……你怎么这么糊涂?为啥都不提前跟我先商量一下呢?这种忙是你能随便帮的吗?他可是重刑犯,你就不怕以后会被牵连其中?”
童子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知道……可我若是不帮他的话,只怕他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他昨天是什么情况,你不也亲眼见过了?
而且,他这事虽然说起来挺严重,但也要看皇上那边的最终态度如何?若是皇上心里还念着他们过往的旧情,万一哪天突然想明白了,又把他再召回去呢?
所以……无论如何,我得先保住他的命再说吧!”
祝老九听了童子蒙的话,虽然知道是这么个理,但毕竟关系到掉脑袋的事,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卫侍郎为人正直,曾经得罪了不少人;卫公子又那般耀眼,不知遭了多少人的嫉恨!侍郎府如今遭此大劫,必定是有心人故意设局陷害,若是被那有心人知道子蒙在暗地里帮他,不仅子蒙会有危险,可能连卫观颐最后的一线生机也会给掐没了。
但……这事若赌对了,那子蒙将来也很可能因此平步青云。
祝老九叹了口气,子蒙已经揽下此事,不管他支不支持,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让子蒙收手已经来不及,而且也会显得自己太过无情,倒不如陪着子蒙一起赌上一把。于是他只好一脸严肃道:“那你帮卫公子的事,除了我以外,不可以再让第三人知道了!
瘦猴子已经有所察觉,我告诉他你是因为不服气仵作的诊断结果,所以跟那腿伤较上了劲,才对卫公子特别上心的。你千万别再让他看出其他道道来!”
童子蒙见祝老九如此谨慎,知道兹事体大,他也不想把祝老九给拖累了,便连连点头道:“谢谢大哥提醒,我明白以后该怎么做了!”
“你明白个屁!”祝老九看着傻不愣登的童子蒙,感觉自己简直操碎了心。“你带回来的糕点,一眼便知是从京城带回来的,一会儿瘦猴子问起,你打算怎么说?”
“啊?”童子蒙没想到问题出在糕点盒上,他之前只想着既然自己承诺过要买好吃的回来请大家吃,就说到做到,哪里想到这糕点盒竟然暴露了他的行踪。
“那你今天去京城后都做什么了?”祝老九叹气。
“也没什么,他就是想让我帮他去宰相府看看,所以我今天一大早就专程去宰相府外认了认门,认完门之后我去买了些吃的就回来了,回家后又睡了一觉才过来的。”童子蒙没跟祝老九说他曾在宰相府西侧门外看见过秦小姐的事。关于卫观颐和那个馚阖的事,在事情还未完全明朗之前,他觉得祝老九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他不希望把祝老九也拖下水。
至于跟那位老人家的事,既然与卫观颐这事无关,那就更没有必要跟祝老九提起了。
“你专程跑这一趟,就只是为了去认认门?”祝老九想说点啥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嗯,现在宰相府的态度不够明朗,是敌是友还看不清。我若贸然以卫观颐的名义与他们联系,万一他们是敌,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即便他们是友,也不可能第一次就相信我的身份,说不定还会以为我是对方派去试探他们的呢,你说是不是?”
祝老九想想也是,觉得童子蒙虽然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但大事上却还挺拎得清。
“嗯,那你待会儿就跟瘦猴子他们说你今天赶去京城,是问你那支发簪的事去了。就说是昨天在我家听我媳妇跟你提及京城有家百年老字号的首饰店,曾经打造过许多客人定制的孤品。你听了后很是激动,所以才一大早跑去京城,特地将发簪拿去问了问。”
童子蒙好奇问道:“京城真有这样一家首饰店?”
祝老九挑挑眉,“还真有,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就上次陪大人去京城送年货的时候,曾亲眼见到卫公子进去过。后来听大人说,那家店在京城很出名,可以为客人自己绘制的图样打造独一无二的专属饰品,当然……那价格也很昂贵,不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以肖想的。”
“哦?”童子蒙心里的酸意又开始滋滋上涌。
卫观颐一个大男人去首饰店还能做什么?肯定是去给他那狐媚的心上人定制饰品呀……
“不知那家饰品店叫什么名字,大哥您还记得吗?要不我下次去京城时顺便把我的发簪也一起带去。别说,我还真的想请掌柜的帮我看看,说不定当真能打听出什么信息来呢?”
祝老九蹙起眉头想了想,“好像是叫……琉璃阁吧,反正就在正大街上,一栋小二楼的门面,珠光宝气的,远远就能看到它的与众不同。”
祝老九这么一说,童子蒙就有印象了,今天他逛街的时候有瞟到过一眼,只是当时没太在意。
“头儿,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那边有个跟祝老九一起下值的狱卒问道。圆胖子已经跟他换了值,这会儿正乐呵呵的吃着童子蒙带回来的点心,瘦猴子应该也快到了。
“大哥,你赶紧回吧,这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童子蒙跟祝老九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前厅走去。
正好这时候瘦猴子也来了,看到桌上的糕点眼睛直放光,张口就问:“子蒙哥,你今早赶着出门是去京城了?”
祝老九回头跟童子蒙挑了挑眉,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童子蒙会心一笑,跟祝老九他们几个已经下值的人挥了挥手,然后才道:“是啊,昨天在家听嫂子说京城里有家百年首饰店,打造过很多孤品首饰,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把我那支发簪送了过去,想请他们帮我看看,以前有没有见到过这只发簪。”
童子蒙的那支发簪和那几块石头大家之前都见过,也都知道他想凭这两件东西寻亲,所以大家都还蛮关心这件事的。
“那掌柜的有没有说什么?”圆胖子鼓着腮帮子嚼着嘴里的点心问道。
“唔……接待我的是他们店上的小二哥,他说他不太清楚,要拿给他们家掌柜看过才知道,说是等下次我过去再回复我。”童子蒙不自在地撒着谎,悄悄红了耳朵。
“哦!”瘦猴子和圆胖子都点点头,“希望这家店真的能帮你查到些线索。”瘦猴子真心说道。
“但愿吧!”童子蒙为对真心关心自己的兄弟撒谎感到内疚,“你俩慢慢吃,我先进去看看那位犯人的伤好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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