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刃被鲜血染红,乔沿川似有些慌乱,身体止不住发颤。
林攸道:“乔公子,叫他们都出去可好?”
乔沿川颤道:“好好好。”
林攸忽觉腹部一凉,低头一看,乔沿川手里握着的匕首直直捅进林攸的腹部。
他蹙眉心惊,“不对,他的手方才明明是举着的,怎么会……”
白枫冲上来一脚将乔沿川踹开,几片飞向乔沿川胸口的叶子便刺进他的手臂。
白枫扶着林攸去看他伤口,林攸则看向地上翻滚的乔沿川。倏然,林攸瞳孔猛缩,“乔沿川手上怎么会有和哥哥一样的镯子。”
乔沿川吼道:“把他们都杀了,全部杀了。”
一道厉色的声音响起,“我看谁敢。”
只见一位身姿高挺,身着白蓝轻衣的男子负手走进来。
来人正是白恒,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位其他家族的长辈。
一位身着乔氏家袍的肥胖男子,急忙走上前打圆场,“都把剑收了。”
闻言,乔氏众人纷纷将剑收回鞘内。
林攸腹部血流不止,浑身燥热。
他抬眼看迎面朝他走来的白恒,只觉视线渐渐变得鲜红。
白枫注意到他的不对,“阿攸,阿攸,怎么了,你身体怎么这么烫?”
林攸将插在他腹部的匕首抽出丢在地上。只觉身体似烈火焚烧,随即颤抖着将白枫推开,抱头跪下。
白恒两步上前,中二指抵上他的额头,厉声道:“全部退出去。”
闻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原本还好好站着的林攸浑身燃起烈火,随即一窝蜂的往外跑。
偌大的膳房,现只剩下白氏和林氏的人,与几位其他家族的长辈。
白恒道:“白氏子弟的留下,其余的全部出去。”
林氏众人忧心忡忡的看着林攸,旋即迅速往外跑去。
林攸热的厉害,身体也有些站不住。
白恒额冒出淡淡薄汗,“开冰阵。”
白氏的入门法术是水阵,其次便是冰阵。两个术法近乎是刻进了每个人的骨子里,哪怕是闭上眼睛也能施展。
不同于水阵的是,冰阵需要多人启动阵法,且需损耗灵力巨大。
再者,水阵相当于结界,便不会直接伤人,而冰阵的温度极低,可将寻常人或物瞬息冻成冰雕,不可逆转。
时运走到林攸身后,一只手抵在他背上,白恒点头示意,白枫便带着数名子弟开阵。
须臾,林攸身上的烈火渐渐熄灭,白恒一把抱住将要倒下的林攸,对时运道:“怎么回事?”
时运道:“匕首,有,魔气。”
林攸幼时跟着父母去南诏,不幸被一魔族怪物种下魔种,父母也因此丧命。
魔族不能根除,当初在林氏时,林馥伶创出的斩九阵,林攸当时又被丢进阵内。
他被丢进去太多次,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快速破阵。里面的九头魔兽本是魔族品级极低的魔兽,被林馥伶炼化后便不会对人造成□□上的伤害。
因此,那天他一次将九棵树一同砍断,那九头魔兽自相残杀,猪吞了牛,鸡吞了狼。魔气叠加,将林攸体内原本已压制住的魔种唤起,差点要了他的命。
多年过去,林攸早已知晓自己压制,又加之白氏的水性法术,这几年都无风浪。
白恒捡起地上的匕首,“时运,带他回去。”
林攸躺在床上,死死盯着房梁。
乔沿川手上为什么会有和时运一样的镯子?为什么会有魔族的匕首?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时运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走进来。
时运将药递给他,林攸二话没说灌下肚。
时运接过碗就欲往外走。
林攸连忙叫住他,“哥哥,你为什么想要杀乔沿川?”
时运驻足,“不用,你管。”
林攸翻身下床想要问清楚,忽地头重脚轻,重重摔在地上。
时运回头看他一眼,“我的,事,不要,你管。”
说罢,转身离去。
林攸缓缓爬起,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林攸抬手抹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站起身,刚好看见一面铜镜。他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很是狼狈,随即转身将自己捂进被子里。
过了一会,他又爬下床,将那面铜镜倒扣在木桌上,再次钻进被子。
林攸有伤在身,加之体内魔种被唤起,翌日便随着白恒回了眉州。
白恒听完,重重叹气闭上眼睛。
林攸扑通一声跪下,“当初回来以后,我去了**阁,翻看了《万妖录》。”
白恒似早有料到,并未开口说话。
林攸继续道:“两个镯子,两把武器。竹叶,荷花,他流着荷妖和竹妖的血,那两个镯子是他……父母。”
白恒:“当初你体内魔种发作吓到百姓,恰好那天林宗主有事外出需经过那里。他赶到时,你已镇定下来,怀中还抱着一朵荷花,荷花为妖,他帮你压制住魔种,林宗主为答谢,一同带回。
林桦和曾派人查过他,幼时被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收养,后来那对老夫妻辞世,他便四处游历,医治病残。”
时运压制魔种灵力受损,不能维持人形,林桦和便将他留在林家,助他修炼。
白恒:“就算他没与魔族勾结,但乔氏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确是他杀的。”
林攸抬头看他,“舅舅,几十年前乔氏四处滥杀妖物,美其名曰是斩除作乱邪祟,实际上却是为了剥去他们的骨,将其炼化。”
白恒:“你亲眼所见?你现下拿得出证据?”
林攸:“乔沿川手上戴着的镯子。妖死后,若是还有子代,其骨便会由子所用。直到他的孩子逝去,其骨便会消失。他人若用,便只能将其活剥出来后炼化。”
林攸眼眶腥红,“妖的魂魄在骨内,被炼化后魂魄便会受尽烈火焚烧之苦,还会为所戴之人承受伤病之痛。”
白恒:“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他灭乔氏是为了报仇,乔氏还勾结魔族?林攸,你拿不出证据,仅凭你个人的三言两语,谁信?”
林攸哑口无言。这只是他的猜测,他拿不出证据。
静默片刻,林攸道:“舅舅,他,在哪?”
白恒:“你想怎么样?去找他?”
林攸点头。
白恒道:“哪也不准去。你从小就呆在他身边,乔氏自是会找你麻烦。”
见林攸跪的摇摇欲坠,白恒不再说话,拂袖而去。
房间被白恒施下结界,林攸灵力有损,伤势未愈,尝试了一天一夜都没将其打开。
是夜,林攸伤势恢复的差不多。
结界被破坏,白恒定是能发现,林攸思索一番,召出羌炫将结界劈开,随即快速朝山下跑去。
他刚跑到山门口,便被人叫住。
林攸僵硬扭头,便看见正缓步朝他走来的白枫。
白枫道:“阿攸,那日乔氏找上门,说我们白家与时长老勾结,与魔族勾结。他们带来众多修士,本是想借此与我白氏开战。时长老还与他们打了一架。他大可说我们确是与他同盟,将我们与他捆上一艘船。他在这里生活这么久,我们本就难以洗清。
他只需火上浇油一把,我们白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但他却没有怎么做,反之,他只身与乔氏打架,故意打伤几名白氏门生。受伤的那几名门生我有去看过,稍稍休息几日便好。”
时运这时候将自己与白氏的关系撇干净,好让乔氏暂且不能找白氏的麻烦。
林攸道:“师哥,你可是要拦我?”
白枫摇摇头,随即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瓶,“多加小心,你从小在时长老身边长大,乔沿川对你也是憎恶多时,定是会找你麻烦。父亲将你留下,也是为了护你,时长老一事他已派人去查。”
林攸点头,抱拳道:“师哥,劳你代我向舅舅赔不是。”
白枫笑道:“他早已知晓你破开结界逃了出来。便叫我来送你,他并未怪你。”
林攸道:“师哥,保重。”
白枫道:“多加小心。”
林攸点头转身便走,却被白枫再次叫住。
他说:“阿攸,你找他只是因为他救过你?”
林攸不语,转身朝山下冲去。
他很清楚,并不是仅仅只是因为时运救过他,他……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还有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提醒他,他对时运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发生转变。
他一直觉得时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像亲哥哥一般的存在。
自从那次在乔家,时运说“我的事不用你管”,林攸动不动就因为时运不采他而不高兴,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时运才不理自己。
他自己找不到错误,就跑去问时运为何不采自己。时运不说,他便只能躲在被子里,角落里,树杈上偷偷抹泪。
他清楚,时运一直都是这样不怎么说话,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时运多看自己两眼。
上次那幅画像,他想着自己不在他身边,便把自己的画像挂在时运经常呆的地方,好让他多看自己两眼。
时间久了,林攸习以为常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过偶尔躺在床上回想起来,忽觉自己像……像怨妇?
每一次有这个想法,自己就偷偷关起门跪在床上朝布枕暗暗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这样了。
只不过每一次所发的誓,都在他不知不觉做过之后作废。
一次又一次,他弃誓成性,他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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