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孟秋晌午,太阳极是毒辣。
林悠和君子兰一睁眼,便来到这处山穷水恶,不毛之地。
“快快快,跟上,抓住他们。”
男人的声音炸响,十几名身着红白配色衣裳,手握长剑的修士从他们面前跑过。
林悠道:“前辈,他们可是能看见我们?”
君子兰道:“只有谢寻可以看见。”
林悠蹙眉看着他们,低声道:“乔氏。”
紧接着,林悠和君子兰便跟了上去。
前面乔氏的人驻足,围成一个圈。中间被围着的三个人抱作一团。
青衣男子怀里护着青衣女子和莫约七八岁的孩子。
他们的衣服被鲜血染红,浑身是伤。
那女子的双眼被剑划伤,刿目怵心的伤痕还渗出血迹。
几位长满胡茬的男子笑眯眯的上前,那青衣男子忽地变出一把红色光剑挥出一道剑芒,将那几名靠近的男子劈开。
随即,其余男子纷纷提剑上前。
青衣男子身姿矫健,剑剑夺命,可却是耐不住他们人多势众。更何况他还要分心注意妻儿,不一会便败下阵来。
他被人牢牢擒住,妻儿也被拉开。
那孩童身上好几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却是忍住没出一点声音。
一双异瞳死死盯着抓住他娘的两个壮汉。
“哥哥。”见状,林悠便要冲上去,却被君子兰一把拉住。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你改变不了。你也碰不到他。”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其中一个为首的男子拿起剑二话不说刺进青禾胸口,“我去你妈的王八孙子,方才不是挺狂的,现在怎么不狂了?啊?”说着他又将剑拔出,再次刺进他的胸口。
青禾闷哼一声,抬起头,朝他啐了一口血水。
男子被激怒,抬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一旁架着他的两个男子连忙将他拉起来架着,齐齐踹他腿窝让他跪下。
紧接着为首男子又是一剑刺进青禾身体。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青禾原本桃红色的眸子,此时却是像淬了血一般鲜红。
谢灯阑再也忍不住,哭喊道:“爹,爹。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绿夭看不见,呜呜咽咽的安慰谢灯阑让他不要哭,“阿阑,好阑儿,不要怕……”
青禾血流不止,为首之人还在提剑刺他。
他的胸膛近乎被刺成肉泥,还笑着抬头看向谢灯阑。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毕恭毕敬的上前对为首之人道:“大公子,这畜生怕是要不行了。”
“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等我玩够了,直接把他骨生抽便是。”
“大公子说的是。”说着他缓缓往后退了两步。
大公子道:“哎,慢着。”
老者上前,“大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大公子道:“那小畜生吵到我了,想办法让他闭嘴。”
老者瞟了一眼还在哭喊的谢灯阑,“是是是。”
闻言,绿夭哀求道:“不要,不要,求求你们。阿阑还小,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绿夭哭的撕心裂肺,可便不会有人睬她。
老者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快步朝谢灯阑走去,“把他嘴巴给我掰开。”
青禾剧烈挣扎,嘴里却是发不出什么声音。大公子又是抬一脚将他踹翻。
青禾躺在地上抽搐,双眼看向谢灯阑。
谢灯阑被人捏着下颌,骨头摩擦的声音,近乎是要将他捏碎。
老者眼疾手快的将匕首放进他嘴里一搅。
声音戛然而止。
除去他们刺耳的笑声,整个世界都是静止一般没了声响。从远方刮来的风,飘向另一个远方。
大公子抬脚踩在青禾身上,擦拭着脚上的血迹,“把他的骨给我挖了。”
两个男子齐声道:“是。”
说着,一男子拔出长剑,划开青禾的胸膛,另一个男子则施法挖骨。
青禾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身体痛的忍不住的挣扎,却是被两个男子踩住肩膀,露出血肉横飞的胸膛,任其挖骨。
不知过了多久,一根桃红色的玉骨从他身体里缓缓飞出,落到男子手里。
青禾也渐渐没了动静。他身侧的剑也在慢慢消失。
男子喜出望外的将青禾的骨递给大公子。
大公子拿在手中把玩一阵,“暂且不要把那小畜生弄死了,这妖骨我还要带回去好好淬炼一番。还有把那女的妖骨也给我挖出来。”
说着便领着几个随从抬脚离去。
谢灯阑被胡乱丢在地上,双目紧闭。应是疼晕过去了。
林悠有些踉跄的抬脚走过去,双腿发软跪下看着谢灯阑。
方才掐着他下颌的人手上沾染了谢灯阑的鲜血。谢灯阑的衣服已是红透,他找不到擦手的地方,索性就把血擦在自己身上。
他道:“公子要把他带回去,可这妖身上少块肉是会长的啊。”。
老者冷哼一声,“长出来又怎么样,在将其剜去便是。”
直到谢灯阑被他们带走,林悠都还是跪在地上,眼泪豆点般的滚落。
君子兰走过来拉他,却是没能将他拉起来。
林悠道:“怎么把他带出去?”
君子兰道:“只有谢寻能看见我们,他附在谁身上,尚且不可定论。”
不多时,天色忽地暗下来。水滴声却是不绝于耳。
当几盏蜡烛倏然亮起,他们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四处都是冰凉的岩石,水珠顺着凹凸的岩壁滴下,地面形成一个个小坑。
这是一男一女迎面朝他们走来,男子手里还牵着一只狗。
那女子道:“也不知道这大公子怎么回事,那小妖现在都不会再哭喊了,干嘛还要把他舌头剜去。”
男子道:“谁知道呢。小妖的舌头一月便能长出,月月都割,刚来的时候一哭就把他割掉。时间久了,他倒是不哭了,公子却是乐在其中,不可自拔。小妖习惯了,公子习惯了,连这狗每月到了时候都会流口水吐舌头,吃习惯了。”
女子道:“哎!你说他们留着这小妖是干什么?”
男子道:“能干什么,他爹娘的妖骨乃是极品,还未将其淬炼好呗!这妖骨尚未淬炼好,没了后人的话便会消失,当然得留着这小妖的命不杀。”
两人缓缓走远,林悠和君子兰原地站立须臾忙不迭朝他们来的地方跑去。
冰凉的铁笼里,谢灯阑缩在铁笼的一角,双手抱膝埋头。
林悠穿过铁笼抬手,却是从谢灯阑的身体里直接穿出。
画面再次一转,无数身着红白轻衣的乔氏之人,提剑看着房瓦上一青衣男子。
他手执一柄桃红色光剑,赤脚踩着两片竹叶,一双异瞳如看死人般看着地下众人。
不是谢灯阑又能是谁?
地上躺着的一个被断去一手的白发老翁,还在朝乔氏众人缓慢爬去,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着,“救我,救救我……”
谢灯阑缓缓踩着竹叶走下来,一剑刺穿他爬动的手掌。
老翁大叫一声,“没用的东西,还不来救我,回头将你们都杀了喂狗,喂狗!我……”
话未说完,谢灯阑又是一剑刺在他的背上,一剑,两剑,三剑……血肉横飞,溅红谢灯阑的脚,他的衣摆。
乔氏人多势众,却是没一个人敢上前。眼睁睁看着那人无了生气。
过了一阵,谢灯阑扭头看向他们,抬脚缓步走去。众人缓缓往后退去,倏然提剑朝谢灯阑冲去。
谢灯阑脚尖轻点竹叶飞起,速度快的近乎看不清身形。
当谢灯阑再次站在房瓦之上,地上已是有大片人人缺胳膊少腿,断腰断头,血流成河。
桃红色光剑飘在空中,谢灯阑手里拿着一个胳膊,他缓缓将胳膊上一个绿色的镯子摘下,擦去上面的血迹,戴在自己手上。
地上,空中,无数黑气从四面八方飞来。迅疾变成长相各异的魔怪。
谢灯阑缓缓抬眸看了一眼,随即抬手,桃红色光剑便飞回他手中。
近乎是剑碰到他手的那一瞬,无数莲藕制成的人凭空出现在他身后。
谢灯阑率先冲上去一剑将一个青面獠牙,身形庞大的魔怪拦腰斩断,快速冲向躲在魔怪身后的乔氏之人。
莲藕人也齐齐冲上来与魔怪缠斗。
正所谓藕断丝连,莲藕人被魔怪砍断后又快速拼接在一起。
尸体堆积成山,流血漂橹。
乔氏人近乎没几个还能动弹,魔怪已是尽数被斩杀。
谢灯阑将剑收起,莲藕人也随之消失,他走向一旁缩在角落里的老弱妇孺。
他们大多身有残疾,也不着乔氏家袍,浑身脏乱不堪。
就在谢灯阑要靠近他们的时候,一把剑出现在他腹部。
身体从后面被刺穿,鲜血从剑尖滑落。
他身后一个莫约**岁的孩子颤抖着放开,坐在地上,向后退去。
紧接着,原本缩在地上的老弱妇孺皆是哆哆嗦嗦的捡起地上掉落的剑,刺向谢灯阑。
谢灯阑一掌将他们拍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自己也踉跄的单膝跪地。
过了一阵,谢灯阑缓缓站起身,“来日,我,会,屠尽,天下,人。”
语毕,他东倒西歪的抬脚朝山门外走去。
留下一群未身穿乔氏家袍的人哀嚎哭喊。
林悠抬脚欲跟上去,就在他要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又忽地折返,拉起地上方才捅谢灯阑一剑的那个孩子,他跪下将孩子拉进自己怀里,轻声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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