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梦吗?

阴医师迷蒙中感觉到身旁有人,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地便是绿绿那张脸。

“绿绿!”

阴医师惊呼,一双眼睛像是钉在了绿绿身上一般,不敢从她身上离开,他声音有些颤抖,连忙起身拉起绿绿的手。

“师父。”绿绿忍着眼里的泪花,笑着喊道。

“你真的是绿绿吗?”阴医师眼里满是不敢置信,颤抖的手举在空中,不敢触摸她的脸颊。

“是!”

阴医师听到绿绿肯定的回答,终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浑浊的眼睛里也流淌出了泪,那手没有落在绿绿的脸上,默默地收回了,他还是不敢触碰她,害怕这只是一场幻梦,三年前他亲眼看见阮掌门带回满身是血的绿绿,又亲眼看见她下葬,如今她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了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真是辛苦你了。”阴医师哽咽地说。

看着阴医师落泪的样子,绿绿何尝又不是泪流满面呢。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对她说辛苦。

绿绿用手抹尽脸上的泪痕,努力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说:“师父,你好好看看我。”

阴医师认真看着她,很快便发现了她那双幽黑透亮的眼睛,惊奇地问:“你的眼睛怎么?”

绿绿笑得更灿烂了,握住阴医师满是皱纹的手,“好了,我的眼睛已经好了,我和大家一样了,师父也不必在遗憾了。”

“真好,真好......”阴医师看着绿绿,嘴里反复念着这几个字,由衷地夸奖道:“我们家绿绿好漂亮!”

绿绿一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在人间历劫的十几年,她一直孜孜以求的一句话,直到现在她才听到。她不是想像阮青菡一样成为一个引人侧目的大美人,她只想和大家一样,仅此而已,可是她终究还是做不到。

阴医师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她是笑着的,她不想让师父再替她担心,可是这眼泪总是不听话地往外掉。

心绪平静后,绿绿接着说,“只是我没有想到,我又给师父添了麻烦,让师父跟着伤心,我现在很好,师父也不必担心我,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你从小就很懂事,哪里给我添过什么麻烦。”阴医师说。

绿绿摩挲着阴医师苍老的手,嘱咐道:“师父,要是病情严重了,就不要住在后山了,要搬到药医阁去,那里有人会照顾你。”

以前师父生病,没有住在药医阁,是因为自己会每天上后山给他送药,照顾他,可以现在不知道自己不在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日日来看望他。

“你还要走吗?”阴医师兴许是老了,糊涂了,看着眼前的绿绿,竟忘记了他曾亲眼看见绿绿下葬。

这句话让绿绿的感情防线彻底崩塌,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流,她低下头不敢去看阴医师,哽咽道:“对不起,师父。”

留给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阴医师用衣袖擦去绿绿脸上的泪痕,湿润的眼里满是疼惜。

绿绿抬起头,泪眼婆娑,她将手指放在阴医师的眉心,发出微弱的光,阴医师眼里的绿绿逐渐模糊,他渐渐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绿绿扶着他的身体,慢慢把他放平在床上,替他重新盖好被子,替他拂去眼角闭眼流下的泪痕。

他们的师徒缘分到这里,就真的尽了......

***

两位药师正端着药送往天城殿,一边走一边聊天。

“说来也是真是奇怪,阴医师已经病倒这么久了,阮掌门竟还让那女子来药医阁找他。”

“我当时就想说了,只是又怕失言。”一个年纪较小的药师嘟囔着。

“更奇怪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小药师好奇地问。

“当时拿女子急匆匆地走了,我便也紧跟着赶出去准备告诉她在药医阁看病也是一样,结果我跟出去连人影都没有看见。”

“有没有可能是人家走得快呢?”小药师说。

“.......”

这些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正在练武场上监督训练的若木耳朵里,他的样子有些疲惫,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眼里多了写忧郁。

他连忙抓住一个人,激动地问:“什么女子?”

天城山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什么女子,天城山一直都是闭门修炼的门派,只在少数时候会集中时间处理一些祈福、除妖、义诊的事务,平时天城山上是不会出现外来人员的,而今日不可能有外来人员上山。

那两个药师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今天有一个女子,闯进了药医阁,说是要找阴医师看病,我们说阴医师卧病在床,她便走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很有可能是消失的阮阮回来了,那一夜,绿绿被杀死,阮阮消失,至今都没有查到究竟是何人所为,所有人都认为阮阮也跟绿绿一样凶多吉少,甚至连师父师娘如今都只能靠汤药调理身体,日日悲忧,但他始终觉得阮阮会回来,只要一日没有见到她,她就还活着。

阮青菡失踪后,阮掌门派人找遍了天城山,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甚至派人到山下去找,三年来毫无音讯,匕夫人悲伤过度几度昏厥,悲愤地砸了佛堂,她日日潜心乞求,却得此结果,但冷静下来后,又不得不一点一点的捡起来,又无助跪在佛堂的中央,再次将希望寄托于神明。

“她可还曾说过什么?”若木更加激动,紧握住小药师的双肩。

“她还问了阴医师的病情。”小药师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只能如实回答。

“还有呢?”

“没了,然后她就走了。”

若木松开小药师,朝着阮青菡的阁楼奔去,她一定回去了,以前要找她的时候,都是去她的阁楼,他已经想象出她打开门的样子了,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若木推开阮阮阁楼的门,期待的眼神黯淡下来,她的房间还是和原来一样,一切都是她离开时候的样子,这三年来他日日打扫,整个屋子一尘不染,每次打扫的时候他都格外小心,生怕弄乱了她的东西,但这房间随着时间的流逝终究还是少了些人气。

“真是笨,阮阮回来了,肯定要先去看师父师娘才对。”若木在心里想着,竟觉得自己有些傻,又重新关上门,朝天城殿赶去。

天城殿前又碰见了刚刚送药的两位药师,便问道:“掌门和夫人,今日精神状态如何?”

“还是老样子。”

药师们退下了,只是若木嘴里念着:“还是老样子......”

“等等!”若木喊停了两位药师,再次确认道:“你们确定真的看见了一位女子?”

“是,我们药医阁的人都看见了。”药师回答。

若木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既然回来了,无论她先去了哪里,他都能把她找到。

她问阴医师的病情是吗?

若木来到阴医师的屋前,这里是他最后的希望,天城山他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她。

临进屋前,他有些犹豫,现在他都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有些癫狂,他不敢推开那扇门,害怕自己的希望破没。

“叩叩叩......”门还是被他扣响了。

“谁啊?”屋内传来阴医师苍老的声音。

“是若木。”

“进来吧。”

若木进门,阴医师坐靠在床上,眼睛盯着窗外发呆,像是在想些什么,精神头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

若木站在旁边,阴医师先开口。

“你找我何事?”

若木进门,眼见屋内只有阴医师一人,他心里已是凉了半截,只是仍不死心,万一呢?

“今日药医阁的小药师说看见了年轻女子,我是想来问问阴医师可曾见过,是不是......她回来了?”若木说,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连他敢都不相信自己说出口的话。

阴医师沉默片刻,眼睛了泛起泪光,说:“以前天城山没有小孩儿,后来阮阮出生没有玩伴,便把你留了下来,后来阮掌门又把绿绿捡了回来,那时候你们日日在一起玩,没想到一转眼你们都已经这么大了。阮掌门不舍得阮阮修行受苦,便让她和绿绿一同随我学医,只是阮阮天**动坐不住,只有绿绿日复一日坚持了下来,如今想来人生该吃的苦又怎能逃得掉呢?学医又哪里不苦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那么严格的要求她,让她和阮阮一样开心生活便好。”

“是啊,一个走了,一个......下落不知。”若木顿了顿,声音哽咽,“那个新年夜就如同昨日一般,我们都被困在那天晚上了,如果那晚我坚持送她们回去,也许就不会......”

“你也不必自责,那日阮掌门将你和绿绿带回来,你半月未醒,嘴里胡言乱语,好在现在振作起来了。你做得对,掌门、夫人、天城山都需要你。遇到这样的事情谁又能够轻易的走出来呢?”阴医师安慰道。

“可是......传音铃就在那儿,阮阮当时定然是需要我的,可是她一句话都没有传给我,一句都没有......”若木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泪珠悄无声息的滑落。

每当回忆起绿绿身上的伤,回忆起当时留下的那些混乱的打斗场面,那满地的血,他都难以想象阮阮当时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她那么怕疼的人,当时她肯定害怕极了!

“阮阮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她那么做,自然有那么做的理由,我们除了接受,什么都做不了。”阴医师说。

房间了陷入了沉寂,悲伤在安静的蔓延......

“其实,今日我确实见到了一位女子。”阴医师说。

阴医师的话让他的神经紧绷起来。

“但只是一场梦,我不知道药医阁的小孩儿看见的女子是谁,但我梦见是绿绿,不是阮阮。”阴医师说。

自从那夜之后,即使他再难过,也从未梦到绿绿,又怎么能说能在梦中见面不是一种幸运呢?

若木抬手擦了擦被泪水模糊的视线,说:“逝者已逝,阴医师要好好保重身体,绿绿定然也想看见您健健康康的。”

“是啊,绿绿照顾人是最尽心的。”阴医师感叹道,心底又是一阵悲凉。

若木的希望落空,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悲伤惹得阴医师跟着难过。

“那若木就不打扰了,阴医师若有事,请随时告知若木。”

若木在阴医师注视的目光中转身。

“若木。”正当若木的背影要消失在门口时,阴医师叫停了他。

“你有没有想过,你等的人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若木转过身说:“她一定会回来的,我会等着她,直到她回来为止。”

只要阮阮还活着她就一定会回来,无论她什么时候回来,他都愿意等,即使她真的永远都不会回来,他便用尽这一生陪她一个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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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不拆庙,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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