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下雪了，阮青菡对弹琴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倦怠情绪。
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耍赖，即使坐在琴前面也不愿意将手指伸出来。
“今日又想了个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我呢？”聊苍双手环胸站在她面前，显然已经对她的意图了如指掌了。
这些天，头痛、受寒、节日、庆典、庙会等借口都已经用过了，甚至连饭没吃饱，弹不动琴这样拙劣的借口都用过了，他实在想不出她还能想出什么样的理由来推脱了。
聊苍反正也只是想和她待在一起，并不是非要她学琴学出多大的成就来，倒是她这样想借口，日日冥思苦想，让他觉得还是有几分乐趣。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个人向来都是实事求是的。”阮青菡先替自己辩驳一句，才故作深成地说：“我今日起床，想起一件事情，总是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聊苍不接话，饶有兴致地听她说完，看她又能想出什么幺蛾子。
“那就是，我从来都没有给你过过生辰。”阮青菡满脸心痛。
反正她都已经想好了，若是他的生辰已经过了，那么今日就补过，若是还没有过，那么今日就提前过，反正今日是一定要把这个生辰给过了。
“我不过生辰。”聊苍说。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在何时。
“一次都没有过过？”阮青菡问。
聊苍摇头。
“没关系，我陪你庆祝生辰，今日大寒，还是个节气呢，也算是个好日子吧。”阮青菡拍了拍他的肩膀，虽说她的目的是为了不弹琴，但是她想给聊苍庆祝生辰也是真的。
“庆祝生辰？”聊苍在嘴里喃喃地念着。
居然会有人愿意为他庆祝生辰，他是这六界生灵最大的威胁，人人都希望他不存在，她居然要为他庆祝生辰！
像是得到了认可，他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聊苍将手往阮青菡面前一摊，“那你的生辰礼物呢？”
看来他是接受了，至于生辰礼物嘛，阮青菡拉住他伸出来的手，“我现在就带你出去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阮青菡刚迈出脚步，没曾想聊苍手一用力，又将她拉了回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我想要的礼物外面买不到的。”
阮青菡似乎从他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问道：“你要天上的月亮吗？我现在就去给你摘。”说完便要仓皇出逃。
聊苍并没有松开她的手，所以她刚仓皇出逃，又只能被迫停下，怯懦懦地转过身来示意他放手。
聊苍并不理会她，自己向她靠近，“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阮青菡眼神闪躲。
不是吧，又是大白天的，况且上次，虽说过程的体验感很好，聊苍怕把她弄疼了，已经尽量轻柔些了，但是事后她腰酸背痛好几天，还要装作若无其事，怕被人看出端倪。
想到这儿，阮青菡又开始脸红，这是为了逃避弹琴，又要把自己搭进去了，不划算啊！
聊苍环抱住她，贴着她的耳朵，低语道：“阮阮，我们成亲吧。”
害！吓她一跳。
阮青菡推开他，聊苍这才看到她脸上还未消下去的滚烫红晕。
他低下头，看着她，如同恶魔低语，“难道，你想的是．．．．．．”
“不是！”阮青菡赶紧出言制止，但是因为心里的想法被看穿，脸更红了。
“我愿意的。”聊苍说。
阮青菡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根本不敢再看聊苍一眼，悔恨地哭嚎道：“不是这样的。”
聊苍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若刚刚只是想着成亲的事，那现在却是被她逗得也心动了。
聊苍将她的手从她脸上拿下来，摸着她发烫的脸，让她看着他，“你没有这样想，但我这样想了，我的生辰愿望就是，将我自己送给你。”
阮青菡眨巴着眼睛，他为何总是这样，明明是他想要，但每到最后关头，却总把主动权交到她手上，仿佛他才是那个需要被欺负、被疼惜的人。
“这样不好吧？”阮青菡显然有些陷进去了，“纵.欲会害了你的。”
聊苍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唇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的红唇，“只有你才能救我。”
他眉目深沉，让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这可是你说的。”阮青菡目光里的羞怯少了几分，多了些许笑意。
聊苍喉结滚动，发出低哑的声音，“嗯。”
阮青菡拨开他轻抚着自己双唇的手，踮起脚尖，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吻上他的唇，如同小鸡细啄，但聊苍似乎觉得还不够，迅速夺回了主动权，双唇轻含着她柔软的下唇，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想要往更深处探去。
阮青菡像是察觉了他的意图，嘴角含笑，身体向后一仰，竟扭过头如无其事地看向了窗外，透过紧闭的窗，还能隐约看见飘落的雪花。
聊苍找了过来，但她的身体继续往后仰，再次拉开了和他的距离，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阮阮，学坏了。”
说着，聊苍搭在她腰间的手便用力一拉，她便回到了聊苍的怀里。
这一次，他可不能让她再逃了。
喘.息声逐渐平息下来。
她与聊苍和衣躺在地上，打开窗看雪花飘舞，地上铺着羊绒毯，身旁还放着炉子，也并不觉得冷，甚至有些许凉风吹进来，反倒觉得爽快。
阮青菡拿起一缕聊苍散落的长发，握在手中，悠闲地编起来麻花辫。
聊苍看着她专注的模样，拢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想与她更近些，“阮阮，我们成亲吧。”
他曾经觉得人类愚不可及，短短须臾，晃眼而过的生命，居然还弄些什么毫无约束力的婚姻来表示一生相伴，人不过朝生暮死罢了，但现在他也想要有一场婚礼，一场他曾经觉得毫无意义的，但现在却是他应该给她的承诺，即使他的生命看不到尽头，他也只会爱她一人。
等待聊苍的却是长久的沉默，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慌乱起来。
她为什么不回答？难道她不想与他成亲？
他看着她，想透过她的脸，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可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了自己那颗慌乱的心。
阮青菡编辫子的手停了下来。
关于成亲这件事，她并没有好的回忆，她唯一披上婚服的那一次，是在梦妖制造的梦境里面，她至今也无法忘记，聊苍的手混合着温柔的血捂住他的眼睛，被自己伤得千疮百孔，缓缓倒在地上，逐渐失去生气的样子。
在人世间历劫时，她没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现在她可以。
阮青菡又挑起一缕头发放进正在编的辫子里。
她抬头迎上聊苍的视线，眼底没有一丝犹豫，“好。”
聊苍脸上虽不动声色，但随着阮青菡的回答，他的心里大松一口气，原本阴沉下去的眼底也瞬间明亮了起来。
但他那眼底的阴沉还是没有逃脱阮青菡的眼睛，她问道：“你怎么了？”
聊苍垂下眼眸，不敢与她的双眼对视，在她刚刚沉默的时间里，他等了好久，仿佛又看到了哪些昏暗看不见头的日子。
他缓缓开口，并没有将自己心里的落寞隐藏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想要我了，不想对我负责了。”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她的心里竟起来想要欺负他的心思，她抬手勾起他的下巴，迎上他躲闪的眼睛，强压笑意，一脸无辜地说：“可是，每次你都说了‘我是自己愿意的’，”她尽量模仿着当时他的语气，“你都这样说了，还要我负责吗？”
聊苍的瞳孔逐渐颤动起来，手悄悄爬上她的腰，报复似地在她腰上掐了一下，“你还真是能说会道。”
阮青菡并不觉得他掐自己这一下有多痛，反而是敏感地带被人触碰时候的痒，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在他怀里蛄蛹，聊苍却将她紧紧搂住。
他低语到：“难道你要强迫我了，你才肯负责？”
阮青菡心里一滞，轻拍他的肩膀，生怕他当真，“不强迫也对你负责，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有责任心了，我会和你成亲的。”
她说的自己有没有责任心这个事，聊苍是不太清楚，但是她说会和他成亲，他却听得明明白白，他的心安定下来了。
“聊苍，放开我，我去关窗，有点冷。”阮青菡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聊苍放开了她，她坐起身，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头皮传来一股刺痛感，又将她拉坐在了地上，倒在了聊苍怀里。
她低头看去，什么时候将自己的头发与给聊苍编的小辫子编在一起了。
聊苍看着那辫子，心里高兴，便不想让她起身了，想让她陪自己躺一会儿。
他拉过阮青菡，说：“盖毯子好不好？”
说着，便将毯子从身旁拉过来，盖在他们身上。
聊苍紧紧地抱着阮青菡。
这样就不冷了。
阮青菡也觉得不错，聊苍的体温是要比她高一些，热乎乎的，像个暖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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