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戚钊带人出去清理丧尸。
沈歆没有跟着，坐在环梯书架上将院外的景象纳入眼底。
一天没接触的叶佳佳和几个人组队正巧撞见要出门的戚钊。
不知道她以什么条件混进异能者队伍里，申请了半日的外出。
他们和戚钊说了两句，这兵油子嫌弃的摆摆手，让他们上车，送了他们一程。
沈歆面无表情的转过来，换了一本大头书啃着。
这本书比人体结构学更加深奥，专攻物理学模块的能量守恒。
书上一本正经地说着，理论上，万事万物都存在能量，连人体的本质也是能量构成。
沈歆狐疑地又看了眼封面，不错，果然是该领域权威性的著作，字里行间都是严谨性。“理论上”，可不就是没有实践证明吗！
到了中午，沈歆没有等到戚钊，倒是等回来了叶佳佳。
她和郑阳正垂头丧气的进来。
“佳佳，别担心，你朋友……不……那女人一定会没事的。找不到人，并不意味着她就出事了啊。”郑阳正安慰着她，但话语中还是传递出几分困惑。
今天他们出去收集物资，由于叶佳佳的指点，他们很顺利的找到物资最充分的地方，本来很早就可以回避难所，但叶佳佳却以情报交换的条件要小队在周边找人。
那时她的话语压抑着情绪，“我告诉了你们物资点，作为交换，你们帮我找一个女人，她长得很漂亮，身材很火爆，留着披肩发，身上应该穿着白T和短裤，她的锁骨上有一块拇指大的红胎记，手上戴着一条绕了两圈的碎砖项链。她不在庇护所，肯定在附近！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番话和那天晚上给郑阳的感觉完全不同，如果说那天晚上叶佳佳可能在担忧朋友，那么现在就像是掀开表层去寻一个仇家。
新搜救的幸存者还没有送来，昨夜观察的幸存者已经进入地下了，大多数人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地下，使得大厅里没有一个人，而沈歆小小的身影隐藏在高层书架上。
他们的交谈变得毫无遮拦。
“我管她出不出事！我只要拿回我的东西！”叶佳佳在外压抑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她焦躁中裹着恐惧，“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她明明第一天就该出现在临时庇护所里，拿着那条项链和军方沟通，然后被军方当成宝贝保护在地下，连戚钊都对她另眼相看。为什么会出现变化？怎么可能出现变化呢？”
为什么？沈歆撑着下巴新奇地想，如果没有意外，她上辈子的确是她口里那般，第一天到庇护所，被军方当成宝贝护在地下，原因是她像军方坦诚了她发现了自己的异能空间，而不是出现什么劳什子项链作为媒介。
因为她重生了，所以这些轨迹发生了变化。
那这就奇怪了，叶佳佳为什么会知道她上辈子的命运轨迹呢？
这是个有趣的发现。
“佳佳，你是不是魔怔了？”郑阳担忧地按着叶佳佳双臂，“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叶佳佳还沉浸在自己的焦躁中，神色一阵白一阵青，眼里有几分迟疑，不像是有针对对象的，而是自己。
她在想，会不会因为自己而导致沈歆没有来这里。
戚钊？对，戚钊！第一天他们不应该在童装店碰见戚钊的，难道是因为他们换了条路引来变异丧尸，迫使戚钊解决丧尸，才耽搁了他去搜救的时间？一定是这样的！那就说明——沈歆应该还在临山花苑！
叶佳佳抓到一丝线索，她露出豁然，“我要去找戚钊！只有戚钊才能帮我！”
这句话刺痛郑阳。
他面色不虞，“佳佳，从末日第一天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特别是遇见戚少校之后，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巴结他？”
他几乎没有给叶佳佳回答的机会，“佳佳，我知道戚少校很强，但是我们还不至于到要去舔他的地步，我知道你没有异能你很没有安全感，但还有我啊，我能反弹50%的攻击，而且我们认识快五年了，你为什么要去靠近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叶佳佳怔在原地，看着郑阳一瞬涌起沉寂的悲伤，仿佛重新见到他那面目全非、血肉糜烂的模样。
“对……对不起。”叶佳佳垂下头，“我……我只想活下去。”
叶佳佳的反驳让郑阳一瞬间沉默了，他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归咎为末日，对啊，末日到了，想要活下去这不是很理所应当的事吗？趋势慕强不是很正常的吗？
大厅里沉寂了许久。
毫无偷听自觉的沈歆从空间里聚起一颗铁珠，指甲盖大小，也不知无心还是有意，铁珠从她手上滑下去。
铛——铛——铛——
铁珠从环梯上一梯一梯的蹦下来。
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大厅里尤为的刺耳。
叶佳佳微震，抬眼便看到坐在环梯上的小女孩，她记得，这孩子和沈歆有类似的小名，最关键的，她和戚钊关系很密切，并且本不应该存在这个地方。
骨碌碌——
那颗铁珠刚好滚到叶佳佳的脚下面，下意识地俯身将铁珠捡起来。
再起身时，面上便裹着亲切的笑，“小xin，这是你的珠子吗？”
沈歆微笑着看她，“是我的。”
叶佳佳拿着珠子在郑阳沉默中走上环梯。
每次见到叶佳佳这样的笑容，郑阳都知道她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而现在显而易见，她想要利用那个小女孩去接近戚钊。
叶佳佳坐在沈歆身边，笑着把铁珠递给她，“拿好哦，可别在弄丢了。”
她伸出手试图抚摸沈歆脑袋同她亲近，却被沈歆巧妙的避开。
叶佳佳也不尴尬，倾身看沈歆手里的书，“小xin真聪明，这么小就开始看书了，有哪里不懂的，姐姐可以教你哦。”
沈歆阖上书，慢吞吞地转过头看叶佳佳，又抿起笑，肉嘟嘟的小脸蛋笑起来总是衬出一份天真无邪。
她却说，“你知道那颗珠子为什么哪里都不滚，偏生滚到你的脚边吗？”
叶佳佳顿住。
沈歆平平淡淡地继续，“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叶佳佳格外会在别人面前隐藏情绪，她眼底有点慌乱，面对这个不该存在在这里的小孩，心里居然冒出细密的恐惧感。
她不断的在心底安慰自己，这只是个小孩，小孩而已。
反复的心里暗示似乎让她没有对沈歆的话提起重视，只以为自己和郑阳的对话让小孩误解了。
脸上笑意不变，叶佳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小xin，你别误会，姐姐不会伤害戚少校的。乖，给你吃糖。”
沈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叶佳佳顿了顿，试图拉进沟通的距离，“动画里不是常说，有危险的时候就有超人在。你看戚少校救过姐姐，他算不算是姐姐的超人，姐姐怎么会伤害超人呢，对不对？”
她把糖果递近，“很甜的，拿去吃吧。”
沈歆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变化褪去，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既然你不问，那我也不会再回答你任何的问题。给你个建议，如果你想勾搭戚钊，你可以直截了当的跟他说，甚至用你的情报去换也可以，我相信，他会很乐意帮你一把。最后……”
“谢谢。我从不吃糖！”
她微抬起小下巴，没有半分童真与稚气。
向下走了两步，又倏忽回头，“还有，戚钊可以是所有幸存者的‘超人’，但他绝对不会成为你一个人的‘超人’。”
言下之意是，他救谁都一样，又不是特意为了你而做的超人，别一天到晚把他挂在嘴边YY。
沈歆大步走下环梯。
叶佳佳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被沈歆的态度惊住，还是被她的话语震到。
“那个……小朋友……”眼见沈歆路过身边，郑阳试图提叶佳佳挽回几句。
突兀的，一声大嗓门明晃晃地插进来。
“小歆儿！这么好，出来接钊哥呢！”
门外的阳光刺目，从门□□进来，一时间门外的人更快的察觉到里面。
兵油子戚钊咧着一口大白牙，扛着巨型背包吊么郎当地走进来。
他蹲到沈歆身前，神神秘秘地说，“宝！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哦。”
沈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身上除了沾了些血迹和沾污，并没有受伤。
于是，她很配合的回应他，“枪吗？”
戚钊朝着枪吹口哨的损样，她记得清楚，可不认为有其他东西能让戚钊热情。
“啧——”戚钊不满出声，拍拍她发顶，“女孩子家家，喜欢枪干嘛。”
他说着放下背包，从包里直接抽出一件衣物，稍稍一展，配合着戚钊“当当当当”的背景音，很棒，之前那件精致的公主裙。
“噗嗤——”
沈歆没表示，边上的郑阳没忍住，笑出声。
见一大一小地脑袋转向他，郑阳赶紧捂嘴，闷声道，“不好意思啊，戚少校。”
戚钊才懒得理，一门心思朝沈歆邀功，“钊哥今天扫荡路过一家童装店，和咱第一天看到的哪家童装店连锁，钊哥特意把里面所有的衣服给你拿回来了。特别是这件，别害羞，钊哥那天看见你眼里冒星星了。”
你才冒星星，你脑袋都冒星星了！
哼——
沈歆扭头要走，刚走半步，又一声插进来打断。
“戚少校，你回来了啊。”叶佳佳已经调整好走到旁边了。
戚钊正把沈歆拖进怀里，他抬眼，没什么表示的点点头，见两人还在那杵着，赶苍蝇似的，“都平安回庇护所了，就去地下待着。”
“少校，我有……”郑阳一把按住叶佳佳，小声道，“他现在不会有心思应付我们的，先走。”
戚钊重新堆起笑对沈歆哄道，“宝！钊哥开玩笑的，钊哥给你带的好东西可不是这个。”
沈歆挤着眉盯他，他坏笑依旧，鬼鬼祟祟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小袋子，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糖豆。
一时间，沈歆更沉默了。
戚钊没有意识到什么，他掂了掂袋子，“听说你这个年纪喜欢咬人，是牙痒了，需要糖分，钊哥觉得有道理，特意给你找的和平时期一颗大几十的好糖豆。”
身后去地下的两人走得很慢，几乎三步一回头。
沈歆看了看糖豆，又看了眼戚钊，“好吃吗？”
“当然。”他凑近，伸手喂她一颗红色的糖豆。
微抿，满满的草莓味。
沈歆知道身后两人还在盯着他们。
但，沈歆：嗯，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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