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遗憾

须臾之后,丝督迪索那硕大的化身像融化的冰川一样四分五裂,空中飘洒的粉红色碎块仿佛飘落的春樱,在一片腥臭之中翩翩飞舞。

刚刚还是人质的少女直接将挟持她的家伙反杀,她撑着纯白的和伞,云淡风轻地从血雨之中走来。花瓣似的血块瞬间染红了那把和伞,接触到血液的伞像是拥有生命一样,不一会儿就把伞面上的殷红吸收殆尽,变回了最初的纯白。

即便经过了一个多月的锻炼,徐雨歇还是没有看清少女解决掉诡物时的动作。看来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需要保护的柔弱姑娘了,不过他还是很欣慰,因为他认识那把伞,那把承载着二人回忆的和伞。

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练就这身本领让她吃了多少苦?她怨恨着自己的不辞而别吗?

他曾无数次幻想着与她再次相见的场景,构思了无数或喜或悲的桥段,可真正见到她时,心中的千言万语却堆在一起堵住了狭窄的喉咙,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少女迎面走来,步伐轻盈地与他擦身而过。

徐雨歇下意识地叫住了她,却发现转过身来的她眼中满是茫然。

“你——”你过得还好吗?普通的问候说出口时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改变了:“你的武器真特别。”

不,自己明明不是想说这句话的!他明明已经学会了控制谎言,为何到关键时刻还是掉了链子?!

女孩宛然一笑,像是炫耀一般地将和伞递给了面前的少年,她看向伞面的眼睛里却住着微不可查的悲伤:“这是我的「染武」四季伞,很漂亮吧?从我当上「温和」的那一刻起,这把伞就陪在我的身旁了,虽然我忘了它的来路,但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它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

徐雨歇抚摸着伞柄,那上面还留有她的余温,望着熟悉的伞面出神。他呆站在原地,脑子里不断地回想她刚才的话,意识到了一个自己不愿相信的事实——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收到的那封她的亲笔信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崇谎人」的骗术吗?

然而这个想法很快被自己否决,毕竟自己已经运用能力查验了信件无数次,每一次的结果都说明了它的绝对真实。那么「崇谎人」把他们引来L市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这些人和迷思会之间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还有那个可疑的「节制」,他口口声声说着迷思会不归属于他,自己的部下也并不属于迷思会,他们穿着的雷同纯属巧合,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那一边的疑惑多如乱麻,这一边久别重逢的故人却忘了自己。徐雨歇感觉他的脑袋快要被不断膨胀的谜题挤爆,此时的他只想让每一个神经突触都好好放松一下。

「温和」从他的手中取回了四季伞,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个呆住的少年。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好找来少年的队友问道:“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吗,一动不动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们对于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一无所知,于是把徐雨歇的行为权当作受到诡物影响的表现。

就这样,修补裂缝的工作在一片沉默中进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乐土」正在遭受灭顶之灾。

遮天蔽日的巨翼让白昼变得如同黑夜,数不胜数的夜魇在空中盘旋着,时不时地俯冲下来抓走暴露在外的人类,把他们拎到天上折磨完后便丢了下来。城市的街道上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其中有已经面目全非的人类,也有佝偻瘦长的有翼人形。

地上的护卫队用特制的子弹朝天上射击,被击中的夜魇一个接一个地掉落,可它们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有人正在源源不断地释放这些诡物,必须掐灭释放的源头,才能中止这场灾难。

「节制」对此并不能坐视不管,他念诵了一串渡语,得到了「梦主」的帮助。只见他的瞳孔变成了U形,灰绿色的触须从黑色的西装下钻出,抓住了世界的脉络,带动他的身体在空中极速前进。

在地面护卫队的掩护下,唐沛仁很快就找到了释放夜魇的源头,那是一栋废弃的楼房。他用袖口处的骨刺直接撕开了阻挡在路上的障碍物,夜魇破裂的皮翼如同雪一样纷纷落下。

唐沛仁稳稳降落在源头房间的门前,此时的他就像某种软体动物,将壮硕的身躯硬生生地挤变形,钻进了狭小的门缝。房间里漆黑一片,地板上画着的法阵发出暗淡的荧光,法阵周围站立着一圈黑袍人,几乎要完全融入这片黑暗之中。

没等来者开口,那些黑袍人就异口同声地说:“您好,尊敬的「节制」大人,不知您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明知故问,既然你们要这么出格,就别怪我不客气。”

“您应该知道,迷思会和「七美德」不过是合作关系,我们的行动您无权过问。”

“合作?就你们那目中无人的态度也敢谈合作?你们和总部有什么勾当我都不管,但只要伤害了我的市民,就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都说黎璟人死板且不知变通,看来此言非虚。您还不知道吧,除了您和「宽容」,其他人都对我们的计划相当配合,您又何必固执己见呢?”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计划,你只要知道:我救下来的人,只有我能处置。”

听到这个回答,黑袍人沉寂了片刻,随后用一种惋惜的语气说:“您该不会真的以为,仅凭人类羸弱的肉身,能够发挥出那些伟大存在的真正力量吧?你们借助渡语得来的力量,难道不是用于满足平庸的独裁欲吗?人类,对祂们而言连虫子都算不上。”

“羸弱也好平庸也罢,能够干掉碍事的家伙就足够了。”

唐沛仁不想再跟他们废话,直接冲上前去一个抱摔将离得最近的黑袍人击倒在地,双手擒握住头颅扭断了他的脖子。倒下的黑袍人口中依然念念有词,看来他们都是诡物的傀儡,没有那么容易杀死。

突然,一种比阴暗更深邃的漆黑笼罩了他,他努力调动着自己的感觉器官,却发现自己已经五感尽失。没有丝毫犹豫,唐沛仁当即向「梦主」献上了更多的灵魂,细小的触须钻进了他的左耳,刺破鼓膜来到大脑深处。随着触须在颅内搅动,短暂失去的感官再次回到了身体。

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瞬间,黑袍人的拳头还没有砸来,就被他粗壮的手臂夹住,血管爆裂筋骨粉碎。男人虽然西装革履,此时却活像一头嗜血的猛兽,他身上的触须狂乱挥舞着,急需杀戮来宣泄。

将灵魂过多地交给诡物,往往会带来不好的下场,此时的「节制」像是彻底解开了压抑的束缚,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夸张的癫狂。

只见他用两根手指插进一个黑袍人的眼眶,勾起指尖抠住他的眉骨,狠狠地将他举过头顶在砸地上。男人身上的触手撑破了西装,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插在黑袍人的伤口上,贪婪地从破口处吮吸血液和灵魂。

像是某些夸张的电视剧,赤手空拳的唐沛仁活活地将黑袍人一个个撕开,鲜血的浸染破坏了地上画着的法阵,不再有夜魇从楼房的房顶飞出。

这场单方面的杀戮不知持续了多久,尽管房间里的黑袍人已经全数失去了生命体征,但被「梦主」支配的男人还在不知疲倦地殴打着残破的尸体。直到他身上的报警器叫来了秘书,同样身穿黑袍的秘书举起装有镇静剂的枪,把针剂注射进了唐沛仁的体内,他的动作才逐渐停了下来。

没有原质加持的人,随着和诡物接触的深入,只会变得越来越疯狂,如果没有和总部的契约,他们早晚都会因理智耗尽而亡。当他的神志再次恢复清明时,自己还是坐在那张皮椅上,面前站着的是任务归来的特别行动队。

“我们谈到哪了?”失去神智时他的躯体暂时由「梦主」的化身接管,因此对之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尽管对他的表现感到疑惑,解睦还是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你说让我们带领被选上的十人一起,再一次去往幻国接受「梦主」的赐福。”

唐沛仁像是明白什么似的点点头,看来「梦主」不希望自己留他们在这里太久。

“在那之后,你们就前往其他「七美德」的辖区吧,去接受更多的赐福,只有这样你们的原质才会突破提升的限制。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治理理念都不相同,你们遇到的家伙不一定都充满善意,但我的「乐土」永远对你们开放,未来的「命定之人」”

「七美德」都是半途而废者,他们也曾有成为「命定之人」的机会。人类难免会有七情六欲,作为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飞蛾,又会以何种心态看待那些前赴后继的来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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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诡心
连载中胖兔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