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游离秘密

分针已经跨过了九分钟,车后的丧尸越来越多,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事实,他们的速度似乎比T市的丧尸更快。

兜过一圈几乎已经形成了闭环,原本最后排的丧尸现在回头几百米就是中巴,像是花卷的首尾即将交合。

映真已经能看到超市那扇黑洞洞的地库门,没有灯光,没有指示,她现在要凭借运气做选择了:“柳姨,准备转弯。”

“好嘞!”曲柳紧了紧身上的安全带,咬紧的牙关牵动着太阳穴紧绷起来,“大家扶好!”

前排的丧尸似乎有所察觉,曲柳干脆打开了远光灯,在感染者掉头扑来的瞬间,打死方向盘——

中巴越过整条马路,一口气冲上自行车道,又一个油门加持,冲上人行道,一路畅通无阻的朝东门冲去。

单人位的大家都紧扶前排人的座椅,高树半个人都挡在赵洁柔的肚子前,王望花抱着王茜茜的肩膀。

杨平抱着成雀的胳膊,另一只手犹豫了几秒,拽上了杨安的袖子,出乎意料的,没有被甩开,于是她攥的更紧了一些。

映真已经死死闭上眼睛,抓紧扶手。

这是她选的门,如果选择失误,或者时间不够,庄逢雁没能在十分钟内清理干净地库里的感染者,那就是自己将车上的人推上了死路。

生命,沉甸甸的生命尽数悬在自己的选择上。

车冲进地库,身后的丧尸堪比钱塘江观潮一样扑来,但比丧尸先来一步的,是被制动关闭的卷闸门。

曲柳握着方向盘的手久久没有松开,坐在驾驶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车里的安静大概持续了三秒,高树猛地从赵洁柔怀里坐起身,环顾一圈:“我们进来了!安全进来了!”

曲柳如梦初醒,这才松开方向盘,狠狠敲打了两下装着不安心脏的胸腔:“安全了,安全了……”

“安全了。”

映真解开安全带,将自己从副驾的座椅上拔出来,安抚似的拍着曲柳的背,摸到一片汗湿。

曲柳仰头看过来,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乏力又勉强:“我还是头一次把车开的这么惊险。”

“我也是头一次,坐这么惊险的车。”映真也笑。

缓过神来才觉得自己手脚发软,扶着驾驶座椅背顺势坐下,勉力抬起头检查了一圈:“大家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李猛女检查了一圈的人,回应的中气十足。

王密和尚任互相确认过磕到的脑袋之后也都点头,映真一个个看过去,就连寡言的潘金莲和何奶奶也确认过一遍,这才放下心来。

多亏庄逢雁的自信不是毫无依据,多亏她没有选择失误,但这种承担深重的信任游戏,她到死都不想要再来一次了。

车厢里的气氛也完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惊险大逃亡的刺激程度还是有些太超过了。

成雀在后排松鼠一样探头探脑,各处掀起帘子在寻找什么,掀到潘金莲身边,在她脸上出现厌烦之前,车门被人敲响。

那声音在空旷的地库里甚至还带着回声,提神醒脑。

映真一把按住要去开门的成雀,将人拉到身后,谨慎的捏起挡在车门玻璃前的帘子——外面站着的确实是全头全尾的成鹰。

“姐!”成雀转头看向曲柳,“柳姨,是我姐!可以开门!”

曲柳下意识看向映真,得到首肯,立马开了门。

成雀小狗一样扑了过去,一把揽住成鹰的脖子:“姐,吓死我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没有被咬吧?没有哪里不舒服吧?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少校把你一个人留下了吗?她怎么能这样……”

问题数量比起追赶他们的丧尸有过之而无不及。

按照成鹰的个性应该第一时间把成雀推开,再扔下一句肉麻。

但这次意料之外的温柔,她轻轻拍着成雀的肩膀安慰:“我没事,没有受伤,没有被咬,也没有哪里不舒服。”

“少校去里面清理没被引出去的丧尸了,担心我,所以才让我留在这里接应你们的,她人很好……”

双胞胎大概就是这样,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似的,相似的面孔、相似的基因,所以就算性格不相似,也能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比如拥抱是因为爱,比如喋喋不休是因为爱,比如抱怨也是因为爱。

全都是因为姐妹之间深深爱着彼此,所以最能理解彼此。

尚任看着姐妹俩的模样,也忍不住含笑:“姐妹感情真好。”

“对啊,”映真望着那对拥抱在一起的姐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喃喃的,“感情真好。”

大概是她话里的落寞太过明显,明显到尚任也听了出来,奇怪的回头看她:“映真?”

“没事。”映真抹了把脸,控制住毛孔里外溢的负面情绪,抬脚下车,“庄少校呢?”

成鹰指向地库深处:“车开进来之后枪声就没再响过,应该已经清理干净了。”

映真若有所思的点头,回身冲车上交代:“大家可以下来在车边走走,但不要离车太远,注意警戒。”

她回退了两步,站在台阶上反手扯过座椅上的包,连带着还放在包上的本子和笔一道塞进包里。

“你去哪儿?”成鹰第一个察觉映真的动作。

郑映真头也没回:“去找把你一个人丢下的家伙。”

“枪……”

“不用了,你不是说过吗,应该已经清理干净了。”

映真包里的东西丁零当啷碰在一起发出响声,在车子中间穿行,定位,似乎是在宣告自己的位置。

成鹰没再开口阻拦她,只是盯着映真走向地库更深处。

庄逢雁迄今为止有过两次真正意义上的宣誓。

第一次是进入训练校的那天。

老庄带领着她们一批新生,面对Z国国徽领誓,那时候她握着拳,心脏因为即将迎来的机会和生活震荡——她能成为最好的士兵,逢雁确信。

第二次是从训练校毕业那天。

现在想来训练校的时光简直像是一个梦幻美丽的泡沫,所有人都因为这所学校夸赞她前途光明,每当这时,老庄的脸上都

会短暂的出现一丝苦涩,而那丝苦涩的缘由,庄逢雁用了三天才想通。

训练校的毕业考试,是实战——在边境线上——和真正穷凶极恶的匪徒面对面火拼。

一九级的学生里最后只活下来五名,她和郑映真并肩站在操场上,被别上国保团的勋章时,脸上的血甚至都没有擦干净。

“我宣誓,自愿成为国保团一员,不保私心,自愿奉献,随时准备为国家和人民牺牲一切……”

随时准备为国家和人民牺牲一切——

庄逢雁耳鸣的厉害,那些誓言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四散,只有这句重重的在她的耳膜上落下、弹起,不断往复,像是某种惩罚。

随时准备为国家和人民牺牲一切——

肩膀一沉,庄逢雁转头看过去,是同样脸上沾着血的郑敬真,那张脸上沉痛和坚毅各占一半的表情只是越来越割裂,越来越明显。

敬真上半张脸渐渐隐没在帽檐下,看不到眼睛,反而把口型衬托的格外清晰,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嘴巴不断张合着。

“……少校、少校、庄逢雁!你能听到我说话吧?庄逢雁……”

声音穿过那句誓词弹进耳朵时,眼前的敬真的脸渐渐褪去,映真的面孔浮了上来,清楚的合上了声音。

蹲在她身边的不是郑敬真,而是映真,可以确信这一点之后,庄逢雁视线里的焦点渐渐恢复。

“你没事吧?”映真松开了手,粗略检查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没有被咬的痕迹。

“没事。”庄逢雁坐起身,此时此刻才回过神来,“有点累,坐在这儿休息一下。”

“车里是……”映真扶着她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扶起,视线瞥过一边的车里。

“没什么。”庄逢雁身子一晃,挡住了她看向车里的视线,“你们安全进来了?”

“不安全的话不会在这儿站着的。”映真对她没话找话的废话合集给出了同样没话找话的回答。

车里的东西明显不懂庄逢雁的心,没等映真扶着庄逢雁走远,又开始沉沉地敲打车窗。

映真仰面看向庄逢雁,后者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别过头去:“你确定这里已经清理干净了,对吧?”

庄逢雁暗自叹气,映真只有这一点不好,她太聪明了,甚至不止聪明,还有警觉。

就算是郑敬真在这儿,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觉察她隐瞒的东西,但映真就可以,她人如其名,所有的真相都能在她这儿得到映照。

“她们不会伤人的。”庄逢雁认命似的坦白。

映真盯着她,居然没再追问,只是扶着庄逢雁朝中巴走去。

“还以为你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你不是让我信任你吗?”映真扯了扯下滑的包带,有些不解的摇头,“我对别人的秘密没有好奇心。”

庄逢雁笑了,她先是闷在面罩后笑,很快,又因为透不过气拉下了面罩,大声笑了起来。

莫名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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