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了金秋十月底,肃城的天气陡然失温,思考了一天一夜洛禹安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这脑瓜子无解。
一开门凛冽的冷风迎面吹来,冷得她直打颤,还没习惯这里的天气,又转身加了件外套,繁琐的衣裙,洛禹安每每看到都觉得十分消耗布料,末世时候早已没了这种稀有的手工布料,塑料工业制品席卷了整个生活起居。
“洛姑娘,圣旨到了,夫人让我来唤您前去接旨。”
洛禹安正系着腰带,手中动作一滞,好似那日是说了句给她请封了,至于封什么便不知了,接圣旨以往只在影像里看过,如今倒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知怎的还有些高兴。
被戚从宴这狗东西给气的怕是气傻了不成。
来到前院,萧夫人以及萧锦禾早已等着了。
“禹安,快来,这位是李公公。”
“李公公好。”
洛禹安问了好,无声打量着这位李公公,粉面白须,那衣服在日光下都能折射缎面的光泽,想来不便宜,翘着兰花指捏着一柄拂尘,就没拿眼尾瞧她。
“人来了就接旨吧。”
声音尖细,活像是有人捏着他嗓子说话一般,见洛禹安还站在原地,萧夫人赶紧挽着她手跪下,洛禹安了然的同时又及其无语,这万恶的封建主义,膝盖下哪里来的黄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闻乾坤之浩荡,赖忠义以匡扶,社稷之安危,仗英杰而砥定,今有巾帼奇才洛氏之女洛禹安,禀性贞刚,胸有韬略,智勇兼备,实乃天授。大夏铁骑履踏我疆土,逆势猖獗,势若燎原,值此山河危难之际,洛氏禹安不以闺阁自囿,慨然请缨,效命疆场,解国家之倒悬,拯民生于水火,此等功业,实在亘古罕有,兹特沛隆恩,敕封洛禹安为安平县主。”
“享食邑一千户,银印青绶,赏黄金五千两,锦缎五百匹,明珠五斛,良田五百顷,仪同宗室,安平郡主洛禹安,尔当恪守臣节,愈思报效,望尔持盈保泰,德辉日新,为宗室闺阁之典范,作朝廷股肱之栋梁,钦承朕命,永绶福禄!”
一长段犹如念史书一般沉疴繁重,当真是听天书一般,为什么她喜欢看影像不喜欢看书,好歹影像画面会生动些,不过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一长串的赏赐,昨日她还在想戚从宴这里挣了许多钱,可如今戚从宴他爹更大方啊,这跪也跪得值啊,是真有黄金。
“安平县主接旨吧。”
那太监一副看乡巴佬的模样,想着洛禹安这样的丫头片子怕是都被赏赐砸晕了。
“谢主隆恩。”
萧夫人见着圣旨接到赶忙上前道谢。
“曹公公舟车劳顿,快进去喝口茶。”
一边说着洛禹安就瞧着高嬷嬷,不着痕迹的将一袋鼓囊的东西不小心落到了高公公手里,那公公眯着眼掂了掂,心满意足得往前厅走去。
洛禹安还捧着圣旨站在原地,回味着那数不清的赏赐,萧锦禾见人都走了,起身高兴的挽着洛禹安的手臂晃荡
“洛姐姐恭喜,这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啊。”
这可以说亘古未有啊,一直以来都只有王室宗亲之女被敕封县主,但洛姐姐的本事也是前无古人啊,谁家女儿能有这般功绩。
洛禹安转头看着萧锦禾也跟着傻笑,自然她不在乎这些虚名,但这么多钱她喜欢。
“是啊,这么多布匹可怎么穿得完啊,锦禾到时候你和阿雪你们的帮着穿,还有明珠,我们都分了。”
萧锦禾知道她是好意,也知道洛姐姐不懂,才轻声解释道
“洛姐姐,赏赐之物不可随意转赠或出售。”
洛禹安无语,不转赠不出售,500匹就是烂了她也穿不完,随即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反正他们在京城又不知道,你们就在肃城穿。”
她说的随意,萧锦禾忍不住笑了又笑,洛姐姐比起刚来时候的清冷,如今接触下来倒是时不时透着些单纯。
“几匹布倒没什么,明珠洛姐姐就留着吧,将来有了女儿给她做嫁妆。”
女儿?突兀的一个词语这么莽撞得进了洛禹安的脑子里,末世的生育率极低,不管是何种生物,才生存环境艰难的情况下,自然的就会降低生育率,至少她从未想过。
“走吧,去叫上阿雪来选。”
这话题没什么好说的,洛禹安自然地转移道,二人去了洛禹安的院子,又让秋嬷嬷记得去喊萧夫人,让她忙完就过来,于是一屋子人挑挑选选了一下午。
晚上躺在床上平复今日的心情后,洛禹安又开始怅然若失了,连着两日都是,实在她想不到什么两全之法,戚从宴最好别回来的好,如若回来非要她去杀那劳什子什么丞相皇孙的,她该如何。
逃出去,他又捅自己一刀?那晚她就明白戚从宴该是想杀了她的,院中他问所以这次你不选我?不选他便不留,这狗东西是真疯,这世上哪有这么选的,倘若她全家老小都在三皇子手里,难得还要怪她不选?
果然他能做暴君不是没有缘由的,后来不杀想来是明白了两人之间的绑定。
接连数日戚从宴未再回来,她也乐得自在,省的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哪知高兴的日子未过太久,这狗东西大半夜就在她房间里。
这日洛禹安又做梦了,梦到她在捡垃圾吃,父母死后那几年,时常饥一顿饱一顿,难得给她遇见一大片的东西,发了一点点霉的面包,干净的矿泉水,一点点发霉的水果,她小小的脸上满是开心。
用小刀小心翼翼的将那些坏得东西切掉,好歹填饱了一顿,戚从宴站在床边借着月光望着她不知做什么美梦,满脸的笑意,连他进来也没察觉。
正要唤醒她,刚俯下身洛禹安便睁开了眼,紧接着右脸熟悉的耳光,门外暗四冷不丁身体抖了抖,洛姑娘真是他此生佩服的第二人。
戚从宴没再像以前一样暴怒或者牙咬切齿地骂她,反倒是习惯了一般,就这么随意地坐在了床榻边。
“后日我便要回京,做好准备。”
洛禹安侧身躺着背对着他,也不说话,不见他还没那么气,一见着人就觉得脖子要断了般,那日是真差点见阎王了。
“如今你也贵为安平县主了,一举一动不可再肆意妄为,京城不比肃城。”
“京城关我什么事,你管我回不回去。”
戚从宴知道她说的气话,望着她背影,难得这么平静道
“我母后生病了,我得回去,洛禹安,天高路远,别让我流着血等你。”
这话就差说你要死就试试,**裸的威胁她,洛禹安一翻身坐在床上,对着他左边脸又是一耳光,眸底都是怒意
“戚从宴,我怕死,你也怕死,你少威胁我。”
戚从宴自顾地抚着脸颊,不知是在思索她的话还是在暗自遗憾,只轻笑着说道
“洛禹安,不信你可以试试。”
洛禹安对上他的笑脸,明明这么英俊的一张皮囊却藏着一个十足的疯批,他是真不怕死吗?
眼见洛禹安眼底的探究,戚从宴措不及防的伸手抚在她脸上,瞧着她脸上转变的震惊,后又瞪大了双眼,双腮也是气鼓鼓的,越发像那只波斯猫了。
“你放开!”
个死变态,上次抱她,这次摸她脸,戚从宴又笑了笑将手放下,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速速准备,母后的事别外传。”
“滚!”
藤蔓直直得打在门框上,月光下木屑飞扬,戚从宴听着动静也未回头,只是嘴角的笑意不减,以前只觉得这母夜叉可恶,如今除了可恶倒是还有些可爱,这张脸也不算白瞎了。
暗四暗六跟在后面,那脸颊上的手印如此清晰不知道殿下笑什么。
回京的消息洛禹安还是昨晚上知道,一大早萧锦禾和言雪便在门口喊她
“洛姐姐,起了吗?”
洛禹安强撑着困意起身,如今她的五感倒像是选择性使用了,睡眠比起末世真是天差地别。
一开门两人一边一个摇着她手臂,萧锦禾语速又快,声音清脆,像只黄鹂鸟
“洛姐姐,听说你要回京了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舍不得你。”
言雪倒还好,哥哥传信说是要一并回京,她目光盘旋在萧锦禾身上,她舍不得锦禾。
洛禹安顺势将两人带进房里。
“不知道,你也可以回京城来玩儿。”
萧锦禾忙摇头
“我不去,边关多好啊,去了京里说话要小声,吃饭要小口,走路也要慢,你回去看看我大伯母,那真是京中闺女典范,我姐姐锦琅不知道多想来边关呢,可羡慕我了。”
两人本就相差了几个月,萧锦琅当了姐姐,自小两姐妹就是欢喜冤家。
洛禹安倒无所谓,昨晚戚从宴也说过,大不了她不出门,在自家院子里谁也管不了她,想着戚从宴昨日说皇后的事,洛禹安看着她又不好说出口,转头看着未开口的言雪。
“阿雪,你呢。”
“洛姐姐,我哥哥昨日已传信,我会随你们一同进京。”
这在意料之中,言临从三皇子幕僚去了趟大夏成了太子殿下的幕僚,以戚从宴那疯批的性格,不去打三皇子的脸实在不像他。
“哎,你们都要走了,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萧锦禾捧着脸,皱着眉满脸的愁容,言雪拉过她手紧握道
“锦禾,我会给你传信的,会想你的。”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小声,说完脸上烧红的厉害,眼底还染着些湿意。
洛姐姐带她走出地狱,哥哥给了她安稳的家,锦禾给她的心上解了锁。
洛禹安瞧着她的变化,暗自感叹女孩子的勇敢和无畏永远超出人的想象,即使经历那样的灰暗,她们也会努力朝着光明奔去。
萧锦禾另一只手也回握着她,
“阿雪,我也会想你。”
“洛姐姐我会想你的!”
洛禹安骑在马上,回望着城门口跳着挥手的萧锦禾,这两日的告别她说了许多遍,永远也不够一般,萧夫人在一旁苦笑不得,对着萧锦禾嗔怪道
“谁家姑娘像你这般,好在你大伯母没在,快歇歇,禹安走远了。”
萧锦禾动作慢了下来,看着远去的队伍,这时候好似才反应过来,两位好友离去,酸涩感没来由得胀满眼眶。
“阿娘,洛姐姐阿雪会来看我吗?”
“会的,禾儿,想她们就去京城玩玩,看看家里人。”
萧锦禾未答,只是看着远处越来越远的身影有些发愣。
言雪红着眼在马背上疾驰,风沙迷得她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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