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蹲在裂隙旁，借着逐渐明朗的日光观察着尸体，果不其然发现有某种白色晶体隐藏在异种七零八落的残躯中。
她想着该怎么把东西拿出来，一旁的宋韵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
宋韵想到白衍杀死异种的干净利落，有些遗憾道：“要是当初你过了体审，现在肯定是个优秀的军校生了……”
作为一起长大的好友，宋韵一直觉得白衍生来就是当军校生的料——身体素质优越，再加上有自称军校生的母亲从小悉心教导。
可惜在进入军校的第一关体审中，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白衍没有通过。
别说是白姨当时不可置信，她也觉得匪夷所思。
宋韵每想到这回事，内心就浮出一阵伤感，深沉地盯着白衍。
对方接收到她的目光，回过头。
白衍想了想她的话，觉得逻辑不对，纠正道：“你说错了吧，我要是军校生去年就毕业了。”
说完就又陷入了该如何把白色物质取出来的沉思中。
宋韵：“……哦。”
还以为她会和自己一起追忆往事呢，真是多此一举了。
“得像个办法，把东西取出来。”
白衍给宋韵指了指白色晶体。
宋韵摇摇头：“我觉得还是别冒险了，去地面上的异种尸体上找找看吧。”
白衍细想了想，觉得她说话难得有道理一次，将目光移开裂隙。
“说得对。”
二人沿着坟场打转，确实发现了不少横陈在地的尸体。
宋韵感觉自己的心理素质在这一路的观光浏览上得到了显著的加强。
她觉得自己又行了。
“小衍小衍，你看这个，这个好完整！”
“…我们不是来收藏的，你找找它们身上有没有白色晶体。”
白衍想了想，补充道：“别直接碰。”
变异物种往往携带着病毒，对于没有穿戴防护服的普通人，有些甚至是致命的。
白衍撕下两片衣角，单手裹着一片将尸体骨骼翻得咯吱作响。
每找到一小块白晶，她就用另一片衣布包起来。
宋韵见她聚精会神地翻找着，距离尸体不过十余厘米。
仔细看过去，甚至能看到她周围萦绕着尸臭的绿气。
宋韵后知后觉地担忧道：“这气体不会有毒吧？屏蔽仪能屏蔽掉臭味但不能过滤毒气，万一这是什么致命的……”
她越想越害怕：“不行！小衍你别翻了快跟我走！”
说完就去拽白衍的手臂，但对方铁了心要找出每一具尸体的晶体，身躯如山般屹立不动。
白衍淡淡道：“要是真有问题我们现在也出不去，放宽心阿韵，不如跟我一起来找晶体。”
看着一贯谨慎的好友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宋韵那点后怕也没了：“说得有理，我、我帮你望风！”
屏障的分解功能逐渐生效，尸体周围升腾起一股股的绿气。
即使闻不到气味，宋韵也不想靠近那团诡异气体，于是隔着好一段距离给白衍加油打气。
“小衍！你是最棒的！”
因为害怕把气体吸进嘴巴里，宋韵给她加油时还压着嗓子，声音闷闷的含糊不清。
白衍：“……你要是这么闲就去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宋韵惊讶：“我能处理？”
白衍鼓励道：“你是最棒的。”
宋韵：“……”
倒也不必这样反讽……
“小心点，我去处理，你保护好自己。”白衍之后还是认真提醒道。
“行！我保证不离开你的视线！”
说完这句话，宋韵就消失在了白衍的眼前。
白衍：“……注意安全。”
————————————
一整个上午，两个人在坟场兜兜转转。
白衍收获颇丰，装了一布袋的晶体。
宋韵倒是没发现什么漏网异种。
不到半天，尸体就已经被分解掉了一大半，肌肉组织率先溶解，留下发黑的骨架。
她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对着地上的尸体戳来戳去。
白衍找了个空地坐下，招呼宋韵：“别戳了，过来休息。我们就快要出去了。”
宋韵见满地的骨头，赞同道：“我看也是。”
她看见那个布袋，好奇发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这么想要？”
白衍把布袋摊开，白色晶体在太阳光下反射出不同程度的光泽。
仔细观察会发现晶体的体积大小有着细微的差别，纯度不一，光泽度各不相同。
她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只是有种感觉。”
宋韵虽然不解，但她相信对方的直觉。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视线飘忽。
目光所及的一处草丛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白衍在同一时间也注意到了不对劲，压低一旁宋韵的头，警觉地盯着那簇草丛——
一双苍白没有血色的，属于人类的手伸了出来。
伴随着虚弱的呼吸声，一名倒在草丛中的少年向眼前的两人发出求救。
“救……救救……我……”
少年身上的衣物有被撕咬过的痕迹，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韵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她明明记得这片坟场都被她和白衍转遍了，这个男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少年撑起身子，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几丝迷茫：“我不知道……我被……被一群怪物袭击了……咳咳……”
他口中混杂着血沫，显然是伤得不轻，缓了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宋韵见他一副可怜样儿，有些不忍心，转头对白衍道：“阿衍，你说他是不是被异种打晕了扛到坟场，现在才醒过来啊，看着怪惨的。”
白衍不置可否。
按照少年的说法，应该是这种情况。
但白衍觉得对方话语中漏洞颇多。
她看向少年爬出来的草丛，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为什么之前搜寻的军校生没有找到他？
可是眼前眉目中带着怯懦的人又不像是有攻击性的样子，不然大可以在刚刚趁她们毫无防备之时偷袭。
白衍看了眼他的伤口——许多没有经过包扎处理的患处已经感染发炎，血迹和泥土混杂在一起。
伤势很重。
算了，救人要紧。
她朝着少年走过去，本来就对人带有恻隐之心的宋韵先她一步，躬身示意少年趴到她的背上。
宋韵语气温和：“我背你吧，送你去医疗站。”
少年语气欣喜：“谢——”
“等等。”
白衍一把握住他纤瘦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别急，我先帮你看看有没有内伤。”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勉强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麻烦了……”
白衍凝神聚气，用精神力探查着这具看似柔弱的身体，同时用余光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体质虚弱，先天缺陷。
跟他外表倒是一致。
白衍暂时压下心中的怀疑，松开了手，对宋韵嘱咐道：“他先天不足，你慢点走，别把人摔死了。”
少年：“……”
宋韵：“……哦。”
对于从小跟着母亲四处奔波的宋韵来说，搬运大件物品是家常便饭。
因此即使是背了一个成年男子，她是脚步依然轻快。
白衍目送着宋韵走远，后者一心想走离开坟场，把人送到医疗站，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衍没有立马跟上来。
少年反而先反应过来，他回过头问白衍：“你不走吗？”
白衍的眼神落在草丛中，不紧不慢道：“不急，我等会儿找你们汇合。”
对方闻言不再出声，偏头靠在宋韵的颈窝旁，像是又陷入了沉睡。
白衍走到草丛后，用手扒拉开杂草，上面沾染了少年斑斑点点的血迹。
她凑近闻了闻——
是人血的味道。
白衍觉得是自己谨慎过头了，正打算起身离开时，一滩血液附近闪烁着的白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看到了一枚比她今早见过的所有白色晶体都要大的，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五彩斑斓光芒的晶体。
白衍笑了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
许亦似乎是睡着了，一直没有说话。
宋韵见背上的人半天不吱声，担心他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于是轻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少年语气带着茫然：“我……我姓许，叫什么，不记得了……，今年应该是十八岁……”
宋韵一愣。
这怎么还有受伤后把名字忘了的，不会是撞坏脑袋了吧。
她面带同情：“那你再好好想想吧。”
不过没过几分钟，少年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有些雀跃道：“我想起来了，我叫许yi……”
宋韵又问他：“哪个yi，是亦然的亦吗？”
“嗯嗯。”
对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她的话。
“许亦……还挺好听的嘛。”
————
白衍终于追了上来，一行人已经快要走出坟场。
宋韵后知后觉地慌了：“完了完了，我妈和白姨现在肯定知道咱俩出去的事儿了。”
白衍倒是不怕，宽慰道：“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被骂两句就受着吧。”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而且这次我们也算有点收获，你的气味屏蔽仪立了大功。”
许亦安静地听着她们交谈，也不说话。
等到医疗站门口的时候，宋韵急不可耐地把人交给医生，一边指着白衍一边对许亦说——
“有什么事可以找她，她叫白衍，人很好的。”
说完就飞奔回家了。
许亦：……
是吗……？
还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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