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沨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刚才一瞬的放松顷刻间烟消云散，但他还没从松懈中回过神来，甚至许久都忘了动作，而梁景川则已经迅速抽出枪射出去几发子弹。
那歪脖子的丧尸不知是脖子哪处被击中，整个头垂落下来，身子还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倒下。
他身上不再有血液涌出，流出的东西都只是黑色的脓水。
白沨瞪着眼，往梁景川那里走了几步，梁景川看到这场面脸色也不太好。
“...梁圳的最后一招，还是影子。”梁景川说。
“真没想到，他居然用自己的性命来作为这最后一招的触发条件。”白沨说着也迅速拿出了枪，四下看看，看到共计三个通道口，他和梁景川交换一个眼神，然后默契地背过身子朝着另两个口子而去。
白沨凑过去，拿着枪往里扫视一圈，黑暗里看不到什么东西，他猛地拉上门，那门缝里却是忽然冒出几根指头来卡住。
“是谁，是人还是丧尸！？”白沨喊道，他一手紧紧拉着门把手，一手则端着枪指着那里。
“...救救...我，他们...都疯了...”
是个很哑的女声，白沨皱着眉，不等思考就往她手指不到半公分的地方开了一枪。
门没有丝毫晃动，但子弹却灼烧着她的手，于是本能地缩回手，白沨趁机边关上了门。
待他回头看时，梁景川那边也已经关好了门，便只有最后一个出入口。
而梁景川背着身子，持枪对着门口，此时回过头给了他一个眼神，白沨便很快走了过去。
“我已经通报了目前的情况，军方即将会来控制整座大楼，避免丧尸向外扩散，但，齐启在那些人之中，我要完好地带他出来。”梁景川说。
白沨也扫了扫通道后隐在黑暗中的楼梯，点点头，“我和你一起。”
梁景川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白沨挥挥手打断，白沨不等他说话，提着枪便进了入口。
梁景川怔愣一瞬，也跟了上去，顺带拉上了门。
他和白沨并肩一道，先找了处隐蔽处藏好，白沨问，“能和他联系上吗？”
梁景川皱眉，敲了敲手里的通讯器，“刚才发了几次讯号都没回应。”
“那我们怎么确定他在哪层？”白沨低垂着视线，很轻地叹了口气。
梁景川看看他，“一层一层搜索也不现实...他无论如何也应该是先奔着顶楼而来的，”他急切地看着白沨，而后者只是垂着眸子静静思考着。
“先试着把我们的位置同步过去，通讯器没有坏只是他那边不知什么情况，我们顺着楼层先行向下，他如果有回应再做打算。”
“嗯。”梁景川的眼神里有些疲惫了，他并不想让白沨掺进这件事里，但此时却也不好阻挠。
两人一道顺着楼梯向下，十七层仅有一间办公室大体可以排除。
再向下几层并没有见到影子身影，连丧尸也未见到。
白沨有些走神，直到耳边有枪声略过才清醒过来，他猛地朝右边看去，就在自己几步之外的位子上，一只丧尸向后倒下了。
他微微后退一步，被梁景川微微抱住，“多留神些，但后面还有我，不用担心。”
“嗯。”
两人再加快了步子，顺着楼梯向下。
这时通讯器终于是传来了稀稀拉拉的声音，“梁...我在...14层，c区隔间...影子...病毒...小心...”
梁景川再想和他对话时，那边的声音随着滋啦一声断掉了，他皱着眉，和白沨飞快对视一眼，白沨转头，便看到墙上14层的标志。
他和梁景川端好枪，一并闯了进去。
但刚通过安全通道的门，空气之中浓重的血腥气就直逼鼻腔。
白沨只是略扫过周围的情况，便看到地面上四散着人的肢体残骸，有各种手臂断脚，还伴有各种人体残渣，血液殷红了整个地面。
白沨胃里一阵翻涌，他忍住呕吐的**，眉头皱的更紧。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梁景川面色比他还要难看些，“这里似乎是影子的最终营地...我之前就被关在此处。”他端起枪便往c区一步步靠近。
这里的墙面都是极好的隔音隔火材料，空气中此时静默着。
但现实的一切却在诉说着刚刚此处的情景。
两人一道朝着c区而去，越过一道门，周围的一切都暗了许多，这时才听到细微的嘈杂声传来。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按他的意思去做，我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侧的房间里爆发出怒吼声，但这怒吼也只维持了一瞬，便再也不见了。
梁景川作出防御的姿势，一脚踢开了门。
房间里光线很暗，一眼只能看到一个仰面倒下的人，他眼睛瞪的巨大，脖子上还扎着试剂管。
梁景川猛地一抬枪口，便朝着黑暗之中的一个角落射出一发子弹。
那里蹲坐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人，听到枪响却是毫无反应。
两人快步越过去，却发现那是个极其瘦小的人形，依旧是满身黑衣，此时正用指甲抠着墙面，嘴里嗫嚅着什么。
梁景川凑上前去，那人形却也只是抠着墙，下一秒猛地转过头来，梁景川这才看到他那双眼睛...
已经在开始发白了。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在背后朝白沨比了个手势。
在这个距离里他无法开枪，只能交给白沨。
他比了三的手势，在数到一时，梁景川一跃往旁边翻身过去，白沨则扣下扳机。
同一时刻，那影子也张着几乎要裂开的嘴扑了过来，下一秒就被子弹带得往后飞去，狠狠撞在了墙面上。
白沨再转身时，刚刚地上的人却不见了。
他呼吸一滞，凭借着本能往黑暗中射出去两三枪，接着就是一个人朝他奔了过来，但在靠近白沨三步之前就中了弹，直直面朝地面倒了下来。
白沨略一瞥，只觉得那试剂管十分眼熟...
他微微瞪大眼，最后一次在商场执行任务时忽然丧尸爆发，他在与影子搏斗期间躲进一家商铺，内里的一具尸体身上也是相同的试剂管。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了梁景川一眼，接着飞快冲了出去。
但显然已经为时已晚，此地似乎已经没入死寂一般，他们二人就是这平静之中最好的诱饵。
四处的隔间此时门都大开，里面影影绰绰站着的身影，此时都融入黑暗之中一般，听到这动静便也都飞速冒了出来。
昏暗光线下，一切都灰蒙蒙的，第一眼甚至会觉得是否是自己出现重影，但白沨粗略扫了一眼，影子的数量少说有近三四十。
甚至这只是已然丧尸化的影子数量。
两人连连向角落退去，并不断开枪以打出一条安全的后路来，枪声交集，一声声越发急迫，火光交汇中丧尸却好像永远打不尽。
丧尸嘶吼着，前仆后继而来，在不算宽阔的过道里，几乎将所有空间占满。
前面的倒下了，后面还有继续扑过来的补上。
子弹之间几乎没有间隔声，只是在短暂的轰鸣声后便朝着对面飞过去。
不知多长时间内，地面上几乎是铺了一层丧尸，后面的踩在那之上再往他们奔过来。
此时光线却越发暗了，在视线之中最为明亮的竟然是子弹射出后溅起的火光。
白沨眉头皱的越发紧，他看不清丧尸具体的位置，子弹连连射空，尽管有梁景川在维持火力，但面对这样的阵仗也是渐渐寡不敌众，后退空间也在一步步紧缩着。
但在丧尸威胁之外，他还发现了更不可控的因素。
有的身影，带着枪，在黑暗中与他们周旋，正等待时机击杀他们。
白沨再往后时，后背抵上了墙壁，梁景川则在他一步以内的距离紧绷着脊背，不断开着枪。
他自己也飞速换掉空掉的弹夹，继续朝前面开着枪，到现在他已经分辨不清自己究竟还是否有瞄准这一步骤，只是觉得全身心都在这一柄枪上，神经高度紧绷着。
但就在他视线之内，他看到一发子弹朝着梁景川肩膀射来。
他来不及有反应，梁景川也来不及有反应，二人都正为了逼退身前的丧尸群而拼了命地专注着。
那子弹穿破了梁景川的肩膀，那处顿时血肉模糊起来，但他却仍是不减火力，大吼一声将痛觉震了下去，便又接着扫射起来。
白沨见他这幅模样，也狠狠咬咬牙，继续跟着他的步调清除他顾不上的丧尸。
但暗处仍旧是有子弹射来，两人身上很快都挂了彩，但大脑极度兴奋之下却并不能察觉分毫，只是觉得射击的肌肉，还是站立的肌肉哪里似乎都有些瘙痒。
两人眼神并无对视，却好像天然就是一体一般，周身扑过来的丧尸一个接一个倒下，血在空气中飞舞，子弹交汇中他们二人的面容却愈发清晰起来。
他们逐渐弹无虚发，肉眼可见的丧尸数量也终于少了下来，就在他们往前三步的位置，就是血与尸体胡乱堆砌的拥挤过道。
而在丧尸之外，那些隐藏其中的影子也难免露出行踪，被二人一并击中倒下了。
直至过了不知多久，一切声音都安静了下来，白沨打出最后一发子弹，看着那丧尸倒下，这才往后退了一步，骤然倒坐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听到旁边人坐了下来，便抬眼去看，却看见他衣服都破了好几处，而其下也都是弹痕。
白沨张张嘴，声音嘶哑无比，“...齐启呢...有消息吗？”
梁景川沉默许久，最后偏过头去，“那些丧尸之中没有见到他，但...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地上却重如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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