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汐彤愣在原地,下一秒立马反应过来,抽了几张纸递给他,也蹲下来陪在他身边。
杨后建靠着墙,整个人像抽去了骨头一样瘫着,哭声一点点地,压抑在沉默里。
一旁的张汐彤皱着眉,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静静待着。
哭出来的话,也算是一个突破了。
她心里暗暗想着,一边时刻注意杨后建的神情。
过了不知道多久,杨后建
抹了一把眼睛,吸了口气,扶着墙想要站起来,张汐彤连忙扶住他,他挥挥手,自己挣扎着起身了,呆站了会,又坐回椅子上,沉默地看着饭盒。
“...抱歉啊,让你心情也不好了吧?”
张汐彤心里一动,连忙摇摇头,犹豫着开了口,“你...如果有什么难过的事,可以说给我听的...”
杨后建缓缓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
张汐彤也静静回视着,她看到那双眼里藏着隐匿的深沉的痛苦。
她轻轻吸了口气,也坐下来,刻意地坐在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上,接着看他。
沉默许久,杨后建吐出口气,“你...谢谢你啊,”
他拿过水狠狠灌了一口,低着头望着不远处的墙角,然后就噤了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内心争斗仍然没有结果。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站起身来,张汐彤视线立马跟随着他,他却只是摆摆手,勉强笑了笑,“我去把碗洗了吧...”
接着他就走进厨房,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饭,然后开了水龙头。
水声很小,稀稀拉拉的。
张汐彤透过门只能看到他的衣角,但是她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
她轻轻叹出口气,不再说什么。
等过了许久,杨后建出来把碗递给了她,碗已经擦干,她提起饭盒,出去了,在关门的那刻,她注意到杨后建看了自己一眼,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纠结片刻还是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着。
张汐彤看着铁门,闭眼叹了口气。
小区的大门外,白沨在门卫处登记好,然后和梁景川挥别,独自进了门。
从梁景川那里得知,云州采取的是区块式管理,各个区块之间彼此隔离,这倒是个很好的方法。
他边走边想着,尽管现在算是安定下来,但还有暗中涌动的事没有解决。
梁文被监禁一事,他怎么都不觉得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的猜测,是有人在暗里动用手段,私自监禁了梁文,但表面上又伪装成所谓反叛军复仇。
他没有证实,因此也没有告诉梁景川。
但这事,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问题了。
走过一个转弯,远远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他眯了眯眼,看清那是张汐彤。
小姑娘也注意到了自己,提着饭盒啪嗒啪嗒跑过来,眼睛瞪得很圆。
“白沨哥!”
她的声音差点劈了叉,跑过来满眼的惊喜,张着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脸上激动的表情难以掩饰,张汐彤心里更是有点想流泪,不过还是憋了回去。
白沨对她淡淡地笑笑,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后面,“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嗯。”张汐彤点了几下头,看着他走出几步才想起来要问,“诶,你住在哪里?”
“十号楼102。”
张汐彤愣了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没再说什么。
顺着大道,白沨走到了十号楼附近,一进楼道,周围暗下来,他本能地提高了警惕,等走到靠里的位置,开门后进了房间他才安下心来。
这是一个很老的小区,里面似乎以前住过人,不过看起来大部分的人在军队入驻之前都没能幸免。
房间里有股潮湿的气息,他打开房间里的所有窗子,又在茶几里面找到了一罐没过期的空气清新剂,按了几下没喷出来,然后放弃了,拿过一个凳子靠坐在窗边。
他伸直了腿,脑袋靠着墙,闭上眼,肆意地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这也是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了。
明天以后他会进入云州本地的研究中心,继续研究病毒。
思维正朝着不知什么方向越走越偏时,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很低的呻吟声。
他一惊,睁开眼来,接着就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白沨大脑飞速运转,犹豫了片刻,还是起了身。
他确定了那味道的来源来自自己隔壁的101,开门出去后敲响了隔壁的门。
很久都没人回应,他皱了皱眉,正要再敲一次时,门打开了,露出里面那个人的半边身子。
他顿时呆了一下,好一会才认出来这是杨后建。
两人都有些尴尬,白沨清了清嗓子,“你...没事吧?”
“奥...没事,我没想到你也在这...”杨后建有些勉强地笑笑。
白沨却是不应,目光下移到他藏在门后的半边身子。
大概是手臂上的伤。
屋里血腥味很重,熏得他鼻子不太舒服,但眼前的人只把门刻意开了一道口子,显然想隐藏什么。
“你的伤严重吗?”
杨后建愣了愣,摇了摇头,身子往门后又移了一些。
白沨皱皱眉,“让我看下。”他望着杨后建的视线冷静而不容置疑,后者撇开了眼神,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接着就要关上门。
白沨早早抵了一只脚在门缝,杨后建也没有使大劲,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后者终于败下阵来,松开了压着门的手。
然后把藏在门后的胳膊露了出来。
只见他手腕上划着一道巨大的口子,几乎环着手腕有四分之一圈那么长。
他用什么衣服随意地擦了擦,那半边身子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而手腕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
白沨倒吸了一口气,看了杨后建一眼,接着脚抵开了门,杨后建也不反抗,任他进来,然后就地坐下了,眼睁睁看着血一点点流出来。
不动声色。
白沨一阵头皮发麻,看着他走过的路上全是滴下的血迹,行动更加迅速,他冲到卧室的衣柜前,从里面掏出一件看起来干净的衣服,又马上去卫生间把它撕成布条。
他没休息好,有些使不上劲,但血腥味时刻刺激着他的神经。
几下终于撕好,然后他立马把布条沾湿,接着跑回杨后建身边,把他的那只胳膊搭到自己的腿上,看着那还在流血的伤口,他心里一阵发怵,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白沨紧紧缠好布条,三两下固定好,杨后建闷哼一声。
他看着布条渗出些血,但好歹是止住太严重的流血。
然后他看着杨后建,后者眼神已经有些迷离,“还能站起来吗?”
杨后建微微摇了摇头,白沨一咬牙,把他扶了起来,没伤口的那只胳膊搁到自己的肩上,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这人的重量比看起来重多了,他有些难以支撑,步子不自觉地慢下来,脸上都出了一片汗。
出了楼道,他心中越来越焦急,依他刚才看到的那些血迹,恐怕杨后建割腕之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不知道...
正慌忙之刻,他远远看到一个穿军装的人,几乎下一秒就确认了那是谁。
他大声喊了声,梁景川立马狂奔而来,看了杨后建一眼,又看了他几眼,然后也不多说废话,一矮身背起了他,接着就朝医院狂奔而去。
白沨歇了几口气,跟了上去。
急诊的走廊外,白沨坐在座椅上,叹出口气,梁景川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眼神一阵迷离,笑了笑,“困的话可以靠我的肩的。”
白沨看了他一眼,然后倒头倚在他的肩上。
很快,他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看起来,在来云州前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梁景川有些心疼,身子不动,轻轻调了下白沨的位置,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接着就转头去看急诊室,门上亮着灯,他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慌。
据白沨所说,杨后建已经流了不少的血,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他低着头默默想了想,叹出口气。
过了一阵,穆宁他们赶了过来,急忙向他问清了情况,然后几个人都沉默下来。
张汐彤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站在角落一声不吭。
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上午的种种,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下去问他,会不会就不是现在的结果了。
她看着担忧的众人,手攥得越来越紧。
大家都在为人们做着些什么,只有她,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她望着紧闭的手术室门,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紧张的神经在时间的折磨下都变得迟钝了。
整个走廊都陷在沉默里。
白沨也睡醒了,坐起来揉着眉毛,叹出口气。
终于,门打开了,众人的目光立马探过去,就见医生把他们往旁边赶开了些,白沨见到这个动作就放松了下来。
果然,接着护士推出了病床,杨后建闭着眼打着点滴,脸色有些苍白,但总算是恢复了些。
还好...还好。
他庆幸自己那时察觉到异常之后站起了身。
梁景川双手扶着他的肩,也终于放松下来,他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梁景川抱住了他,抱得很紧,他有些喘不过气,接着就听他闷闷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吓死...我了。”
白沨拍拍他的手,也呼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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