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后建被女人咬的那只手还有些疼,他转过头对上女人抱歉的视线,朝她摇了摇头。
他坐在拐角,视线之内就是其中一个零食店。
见没什么问题了,他掏出自己的钥匙串捏着,出了神。
那上面挂着一个卡通小狮子挂件。
他摩挲了片刻,笑了笑。
好像又看见了陈栋前辈那张总是带着笑的脸,又见到他对着自己说,“生日快乐啊小建,你看这个狮子像你吗?”
而他会一脸嫌弃的接过去,却又背过身仔细地挂进钥匙。
那些时光,回头想想,好像也才没过去几天一样。
但,记忆里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时间真是最残酷也最真实的作家,把赤/裸的现实一一写进每个人的生命里。
那些夹杂着百种情绪的回忆,无论好坏,也是它给予一个人最珍贵的礼物。
他擦了擦小狮子橙色的面庞,细心地把它收进了包里。
拐角走过来一个人,他抬起头,看清了是梁景川。
“我来替你看一晚上吧,你进去歇着?”他指了指那家服装店。
杨后建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从他身边经过时,梁景川拍了拍他的肩,对他笑了笑。
他错愕片刻,猛地转过头,恍惚像是见到了故人。
而梁景川已经上前几步坐到了他刚才的位置。
他看了梁景川一眼,转身走了。
经理瞥了他一眼,胖男人啐了一口,瞪着他,“装什么大好人,现在这种时候谁都只想着自己,你以为自己心里想什么没人知道吗?”
他声音故意放的很大,附近坐着的人都看过来望着梁景川。
经理踢了他一脚。
“如果我真有想法的话,为什么不正好借助你们的计谋呢?”他见人们露出疑惑的目光,接着说,“那家店里你们放进去的饼干,里面可是直接掺了大量毒品原料吧。”
他目光如刀,直直反击。
在场的人都面露异色,看这两人的眼神顿时多了一分厌恶。
天已经亮了,郑琦躺在床上,刚刚醒过来,还有些迷糊。
从开发区回到房间后,他就莫名感到一阵眩晕。
是很长时间的老毛病了。
凭借最后的意识,他脱掉了那件衣角带血的衣服,躺到了床上。
看了眼手机,睡了有大概10个小时了。
还是第一次不用药物就能睡这么久。
他坐了起来,拍了拍后脑,去倒了杯水,喝了药。
手一抖,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去拿了扫帚扫进了垃圾桶。
从昨天开始他的感觉就很糟糕,心里总是莫名的烦躁,总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作乱似的。
在看到那些丧尸般的人之后,他内心的焦躁达到了极点。
他可能知道那些是什么导致的。
他曾经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翻看过他的电脑。他本就受父亲的影响对生物方面格外感兴趣,而父亲公司的那些研究,对他有着几乎致命的吸引力。
他在父亲的电脑上看到过一种叫“轮/盘”的病毒。
而在相关实验报告中,有一份特殊的实验结果。
一只有肿瘤的小鼠在接种病毒后,意外地生命体征削减很多却仍旧存活了数十天。
这是实验人员从未想到的。
而在某天,他们以为小鼠已经死亡,准备将其和其他濒死的小鼠放在一起处理掉。
但那只小鼠一感受到其他小鼠的气息,立马活跃起来,直接咬上了最近的那只小鼠。
最可怖的是,其他小鼠都被感染后,都出现了和初始小鼠同样的症状。
他们紧急处理掉了所有小鼠,而这份报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公开。
而这份十五年前的报告,存放在父亲的电脑里,为他揭开了生物学黑暗面的一角。
被困在这个商场里已经两天了。
之前发生了太多事,总觉得时间过得飞也似的,现在终于稍微安定下来,时间又显得格外漫长了。
张汐彤在厕所隔间里,再次按亮手机,栗佳还是没回消息...
她想了想,大概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没来得及回,或者...她摇了摇头,走去没人的地方给她打去电话。
“都...都...都...”
电话忙音停了,她心里的担忧更深一层,却还是一遍遍告诉自己没事的。
但右手小指已经被掐的发红了。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也许是昨天下了场雨的缘故,今天太阳当空也不算太热。
梁景川眯了眯眼,手撑着栏杆,扫视着玻璃外的空地。
阳光恰好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眉眼间的少年意气,皮肤如同在发光一般。
外面的丧尸明显更加稀疏了些,这...大概是好消息吧。
他看了会就往回走了,零食店里杨后建已经开始分发食物了。
白沨排在队尾,转过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挑了挑眉,走过去扶上他的肩。两人跟随着队伍慢慢往前,梁景川注意了下离开的人们的神情。
至少看起来还没什么大碍。他稍稍安了心。
等排到他们两时,杨后建对他们笑了笑,面上笑容淡淡的,还有些稚气未脱。
两人接过了今天的食物,是两包小饼干和一包锅巴。
店里的食物肉眼可见的在减少。
但对外界的求助却毫无回应。
梁景川往回走时面色凝重,走到门口又跟白沨说了声,自己去了走廊尽头。
他再次拨通一个号码。
“喂?”那边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总指挥长在吗?”
“他有事在开会,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
“江舟市内大概率造成了某种病毒的猛烈传播,现在情况正在失控,我认为需要军方力量介入控制。”他在第一天晚上已经反应过这件事了,但对方的回应是“等待情况查明”。
“嗯...好的,我会向指挥长反应的。”
梁景川无声地说了句“草”。
对方挂掉了电话。
他咬着牙呼出口气,瞥了眼四周,确认没人后,拿出支烟来点着了。
服装店里只剩白沨和齐大叔两人。
白沨无声地关注着齐大叔的情况,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声了,昨晚也一直翻身,夜不能寐。
今早起来他的眼睛布满了红丝。
早上张汐彤问他要不要喝水时,他也是愣了好久才转过头看她,接过水杯时没拿稳,杯子掉落碎裂,“砰”的一声脆响。
他吓了一跳,连忙去捡,张汐彤怎么也拽不动他的手臂,只能看着他手划在玻璃渣上,将一滩水染成了红色。
后来梁景川给他包扎好,他就那么坐着直直的盯着桌角看。
空气都静默着。
“老郑在我这放了东西。”他视线没动,突然开口说。
白沨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已经去世的养父。
齐大叔转过脖子看他,扯起嘴角笑了笑。
接着撑着桌子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收银台里面,白沨也跟着过去。
就见他拿出来个上锁的铁盒子。
他动作僵硬地从兜里掏出钥匙,对着锁孔插了几次都没插进去。
他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终于打开盒子,最上面的是一张他的家庭合照,照片上女儿笑的格外明艳,妻子淡淡笑着,而他的嘴角咧的很大,摆出一个剪刀手对着镜头。
阳光铺洒在他们身上。
那是他永远难忘也永远无法触及的时光。
他拿着照片盯着,手都开始发抖,一会才缓缓吐出口气,把照片收进了口袋里,接着去翻下面的东西。
盒子里还有几个皮筋,以及一本相册集。
最底下放着一本书,他拿出来拍了拍封面,递给白沨,只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抿着嘴点点头。
白沨接过,看了眼书名。
是《Vanity Fair》,英国文学巨匠萨克雷的代表作。
这本应当是全英版本的,他接过后摩挲了封面片刻,封皮手感很细腻。
不过显然这本书不是留给自己的。
尽管养父对自己还算好,但他始终明白亲情于他而言难以真正拥有,更何况是来自于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这是留给哥哥的,他没有打开,而是放进了包里。
齐大叔把盒子重新锁上了,放进了柜子里,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上继续发着呆,还不时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照片。
过了一阵,梁景川回来了,身上有残余的烟味,不过很明显他试图用洗手液的香气掩盖住。
白沨看着他笑了笑。
“想抽就抽吧,我没关系的。”
梁景川摸了摸鼻子,也对他笑了笑。“我平时没那么想抽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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