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郁梨小姐。”
郁梨维持着敷衍的笑意,领了人就快步往回走。快走快走,走快点。
修炼之人长寿,季胜虽然看起来一副中年大叔的模样,但论起年纪,当自己太爷爷都绰绰有余了。
而且这人除了贪花好色外,多少还有些克妻。前面两任妻子都病逝了,他却活的越来越好。
只是这好运马上就要没了,接下来,这位季府主会死的最惨,其次才是眠风山庄的庄主魏淮。
就凭魔头对这两人扒皮抽骨的劲头,要说他们没点深仇大恨,郁梨是不信的。
她真的很想问问世界意识,都预测到未来走向了能不能也预测点细节。
起因、经过和结果,不能只给自己结果吧,现在她除了一脑袋死亡名单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季胜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郁梨小姐。”
郁梨一惊,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避开季胜伸来的手,警惕的看着他的动作。
她对这种中年大叔实在不太感冒,更何况他是真的克她,给我退退退退退。
季胜有些诧异,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强求,大度的笑了笑。
“不必如此警惕,小姐现在不习惯也无妨,等到你我婚后再习惯这些也不迟。”
郁梨有些无语,面上皮笑肉不笑的。就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季府主开心就好。”
一路无话,在郁梨的紧赶慢赶之下,前殿终于到了。
季胜与魏淮交谈过几句,便带着人落座,只一双眼还钉在郁梨身上。
知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郁梨心跳的飞快。她觉得身后站着的丫鬟小环,一定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就这样紧张着紧张着,郁梨忍不住对面前的奇珍异果和美食佳酿伸出了手。
情绪绷的太久,人是会麻木的,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已经麻木了,甚至有胃口吃的下东西。
魏淮今日心情尤为不错,这么多的人来赴他的寿宴,极大的满足了他那不能宣之于口的虚荣和野心。
宴过一半酒兴正酣,魏淮一个眼神,小环立刻提醒她。“小姐,去向季府主献酒吧,庄主正看着呢。”
郁梨看着被塞进自己手中的酒杯,动也不动。
这杯酒要是献过去了,那就是当众表明自己喜欢季胜,接下来就是被送出去做侧夫人。
郁梨不动,季胜却不想再等下去,起身一揖到底。
“季某心慕贵山庄的郁梨小姐已久,想要厚颜求娶,还望魏庄主同意。”
魏淮哈哈大笑,抬手虚扶一把。“季府主快快请起,你我两派向来交好,郁梨嫁过去我也是放心的。”
“既是真心求娶,我又岂有不应之理,季府主不必多礼。”
郁梨心中一禀,少了自己配合,剧情发展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不能让这个侧夫人的身份落在自己头上。
一旦成了季胜的侧夫人,连死都要比别人惨上几分。
按照时间来算,这会儿婆娑狱的人应该已经到了,说不准就在哪处盯着他们。但只要还没出声,自己就还有机会。
“庄主!郁梨不愿答应季府主的求娶,还望庄主成全。”
郁梨绕开桌子,上前一步稳稳跪下,低着头不去看那两人的脸色,心里也打着鼓。
她甚至想大喊出声,自己与季都府没有任何关系,对眠风山庄更是多有不满,千万不要将她也算进去。
但大喊是不可能大喊的,她怕上一秒刚喊完,下一秒就被清理门户了。
总不能还没死在魔头手中,就先被其他人搞死了吧。
季胜自认为足够宽容,他已经做到了这步,却还被当众下了面子,一时脸色铁青。
“既然看不上季都府,想必小姐心中定是有了更好的人选,何不现在就将人指出来,也好让在座诸位为你把关一番。”
“小姐年轻,容易遭人哄骗。此举也是为了小姐着想,如若真是一桩良缘美事,本府主也愿意成人之美。”
他这是还不死心,而且记恨上了郁梨。
郁梨能有什么心上人,刚重生没多久,她才见过几个生人。现在这种场合,随便指一个人出来,对方怕是也不会答应。
此刻,魏淮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他私下已答应过此事,今日不过是走个过场。
竟敢如此忤逆自己。
阴沉沉看一眼郁梨,过了今日,她最好祈祷自己还有些用处。
殿中霎时一静,私语声消失了个干净。
这事倒有些意思,大家默默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等着后续发展。
这位郁梨小姐,想必是魏庄主的养女了。啧,听他平日里有多宠爱这些女儿们,怎么这婚姻大事,却自己做主了呢?
郁梨对着魏淮磕了个头,出口的声音有些不稳。
众人都以为她这是紧张,实际上也确实是因为紧张,不过紧张的原因不一样罢了。
“郁梨仰慕婆娑狱狱主久矣,实在不愿嫁给季府主,还请庄主成全。”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的表情都有些精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但修炼到了他们这种境界,怎么可能还会听错?不由赞一声好胆。
确实足够大胆,不大胆也不会敢在今日忤逆魏淮。
只是喜欢谁不好,偏偏去喜欢一个魔头,还是一帮魔头中最大最狠辣的那个魔头。
婆娑狱那帮人,连他们都不想招惹。就算是为了拒嫁,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实在太过了些。
“这么多人,还真是热闹。”
这道声音突然出现,众人回头去看,心中顿时一惊。
不知何时,殿内已经站了许多生人,在他出声之前,竟一直没人能够发现。
黑衣,白面具,这是婆娑狱的人,领头的还是婆娑狱的狱主!
众人神色凝重,注意力都移到了婆娑狱这边。
郁梨安静如鸡,在原地乖巧跪着,脑子里已经自动开始想着自己的死法。
自己刚刚都这么说了,总不至于像预测中那般死相凄惨了吧。
最好能把自己给放了,她既与季都府没有关系,又不听从于魏淮。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真的不配他亲自动手的。
魏淮可没有请婆娑狱的人,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寿宴上?
婆娑狱的人向来是来者不善,魏淮当即起身,挤出一个笑脸。“尊驾光临,快请上座。”
这人当真是不客气,看也不看一眼,大步上前坐上主位。
衣角从郁梨身旁划过,郁梨没忍住仔细瞥了一眼。就说怎么会有点闪,银线绣了暗纹,还挺精致。
对方目不斜视,没将郁梨看在眼中。
婆娑狱的人突然出现,殿内不少弟子惨白着脸色,神情惊惧。
季常安坐在主位,底下这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惧怕、忌惮和隐忍?忍不住笑了起来。
魏淮在旁小心陪着笑脸。“尊驾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吩咐?”
白色面具摘下,婆娑狱狱主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他原本的容貌。
“魏庄主寿辰,婆娑狱怎么能不来呢?”
看着那张脸,在场不少人都觉得面熟,各种隐晦的眼神投向季胜。两相一对比,确实有些相似之处。
距季都府那桩惨事,已经过去了三十六年。
当年的季都府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府主和夫人双双惨死,少府主也下落不明,季胜这才成了新府主。
三十六年的时间,他们几乎快要忘记,那位曾经的少府主季常安。
年少成名,恣意风流,在当时是何等的天之骄子。只要有他在,所有的视线都只汇聚在他一人身上。
所幸,他后面消失了,众人不知出于何种想法,默契的不再提他。
这么些年过去,不曾想他还活着,更是成了婆娑狱的狱主。
想到这里,又有人看向流明府那边。
当初,流明府的少府主流仲和与季常安可称得上是知己好友。
季常安消失之后,也只有他去寻过,后来还几次将这个名字挂在口中。
如今旧人重逢,也不知他是何种想法。更不知,对于这个旧日的好友,季常安还有几分在意。
面具揭下,季胜如何认不出那张脸,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但季胜眼中可没有看见亲人的欢喜,有的只是僵硬。
魏淮到底稳住了一口气,迅速调整了面上的表情。“尊驾厚爱,在下不胜荣幸。来人,斟酒。”
只可惜婆娑狱众人面前,在场弟子都不敢乱动。
那可是婆娑狱的狱主,谁又能不害怕,谁又敢离他太近。
话落无人动作,魏淮只好看向郁梨。不是说仰慕这位吗?现在人就在眼前,她还等什么等。
郁梨只顾跪在原地,丝毫没看见递过来的眼神。
似是意识到不应该怠慢主人,季常安将视线挪到魏淮身上。“倒是我忘了献上寿礼,魏庄主不必心急。”
不见他如何动作,季都府的人却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
一个个面上表情惊恐,动作上却不受控制。径直走向大殿中央,随后身体像烟花一样炸开,淅淅沥沥像一场雨。
温热潮湿的触感落在郁梨身上,郁梨面色发白,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
可偏偏这具身体不该给力的时候却很给力,即使瑟瑟发抖却依然能稳稳的跪着。
倒也不是她不想起来,只不过有些腿软,觉得还是跪下更安心一点。
季都府的人一个接一个炸开,被剩下的季胜神色扭曲,却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等到再无人上前,众人以为要告一段落时,又由眠风山庄的长老和弟子们接替了下去。
季胜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即便是当了这婆娑狱的狱主,自己这侄子还是一样的重情。
要不,怎么就没对自己动手呢?当年的事,就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了。
季胜是松了口气,在座的众人脸色却逐渐发白僵硬。
季都府内部的恩恩怨怨他们可以不管,但现在这副架势,是要将在场之人赶尽杀绝啊。
一个个再坐不住,明知有可能被发现却还是忍不住私下传音。
吵吵嚷嚷的,季常安扫了一眼。“诸位大可试上一试。”
众人当即坐下,修炼之人,活的越久就越是从心。“没有没有,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
庄主寿辰,眠风山庄的中坚力量几乎都在殿内,正好方便了季常安。
这场雨下了许久,等他收手,魏淮的脸色堪称可怖。心中又惊又怕,却又怀着一丝侥幸。
等到季常安起身,踏着步子一步步向他走来,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失。
“尊驾息怒,眠风山庄上下愿奉尊驾为主,任凭差遣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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