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近日多雨,空气中也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雨腥味,就好像是有什么阴暗潮湿的物品烂在角落中。
沈平芜仰起头看了看半空中又飘起的绵绵细雨,赶忙蹑手蹑脚地朝着假山深处躲去。
方才眼前所见的场景依旧给她弱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刺激,她扭头看向见怪不怪的鹤春山:“没想到,国师竟然也是妖?”
鹤春山低下头,就看见雨珠滑过少女白皙软嫩的肌肤,眸色微深,似乎根本就没有专心听沈平芜讲话。
他抬手轻轻用指腹擦过沈平芜脸颊处,接住了将将要滴落的雨珠,只觉指尖柔软又温热。
只是这个动作做完之后,沈平芜蓦地瞪大了双眼,像是看怪物一般盯着鹤春山。
她若有所思道:“不管你是谁,赶紧从魔头身上出去!”
鹤春山半空中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顿在原地,接着从喉头溢出一丝轻笑,望着眼前胆大包天的人。
“从未有人敢当着我面喊我魔头。”
“你是第一个。”
说罢,男人如亘古寒夜般寂寥的视线又看向沈平芜。
沈平芜一向是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的,她讨好地露出灿烂一笑,随后想也不想地将脸凑上去。
“那你摸吧,摸了就别杀我。”
乖巧的模样,让鹤春山突然想起了似乎很久之前,自己似乎养过一只小白猫,那只猫也常常在阴湿的雨天凑在自己手边。
其实沈平芜与那只小猫也没有什么区别,爱撒娇又爱作死。
鹤春山唇角难得勾起有弧度的笑,倒是没有再继续下去这个问题。
池塘旁可怕的动静渐渐平息,沈平芜趁着朦胧月色只探头瞧见了地面上那一滩尚未处理干净的血迹。
原先站在那的男人也已经消失不见,沈平芜小心翼翼走了出来,还未彻底走到那滩血迹面前,脖颈的衣领就被一根冰凉的手指勾住。
“等等。”
鹤春山扬了扬下巴,淡然地靠在一旁假山旁,沈平芜顺着他看去,这才发现原来那滩血迹上还有着无数根若隐若现蠕动的触手。
那触手看上去呈粘腻的墨黑色,此时正在贪婪地吸食着那血迹,如同品尝美味佳肴一般。
沈平芜顿时一阵恶寒,“这是什么东西啊?看上去好恶心。”
“他不是妖。”
“身上混沌的气息恐怕并没有妖物作祟那么简单。”
鹤春山的话让沈平芜不由地陷入沉思,她顿了顿后仰起头不解道:“可他身上的触手怎么解释?”
“凡人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那触手绝对不会是凡人应该有的,沈平芜觉得皇城的国师谢恒恐怕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倘若一座城的国师乃是邪祟,恐怕其影响力要比祝姐姐一开始想的大许多。
雨势渐大,沈平芜堪堪用袖子抹了把脸,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雨珠嘀咕了一声:“还是先去和祝姐姐汇合吧。”
她一扭头,恰好与身旁的男人对视上,视线顿时愣住。
“你怎么没淋雨?”
鹤春山淡淡摊手,仰着头看了看阴郁乌云遮蔽的天空,“只要我想,这世间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碰到我。”
沈平芜嘴角微微抽搐两下,在心里默默道:好装的魔头。
“昨日我给你的功法第七十八页便有,你真的看进去了吗?”
鹤春山面露怀疑的神色,落在沈平芜被淋成落汤鸡的脸上第一次陷入沉思。
一听到鹤春山提起自己昨夜看的那本功法,沈平芜顿时站直了身子,缩了缩脑袋不敢对视。
那心虚的模样,叫鹤春山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他冷笑一声,“我说过,你杀不了我是因为太弱了。”
“你若是不抓紧修炼一日,我就得再在这人间多待一日”
男人的声音冷冷的,叫沈平芜有些愧疚地移开视线,嘴上却依旧不肯放过这么一个作死的机会。
“人间有什么不好,多待几日这不是还能享受一下嘛。”沈平芜撇了撇嘴,用手撩起被雨淋湿的刘海。
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还未等自己进行下一步动作,鹤春山那沁了毒的嘴再一次开口:“你的意思是我每日都要跟在一个不修炼的仙门弟子身后,帮忙处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享受吗?”
“咳咳——”沈平芜更加心虚地挪开步子,刚想要逃离这尴尬的场面,却又被鹤春山勾住了衣领。
她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后颈,生怕下一秒魔头忍无可忍直接捏碎自己的脑袋。
那这样的话,自己可真的算是小命呜呼了。
“明日若还背不下这功法,你会知道我的手段。”鹤春山虽然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未停。
手指掐诀在心中默念几句咒语,接着指尖散出盈盈白光。
沈平芜只觉得原先粘腻腻的身体瞬间清爽,一开始被自己掀上去的刘海也变得蓬松干爽。
沈平芜愣愣地抬起手,用手摸了摸自己干爽的发丝,视线落在已经走在前头的男人背影。
突然觉得,魔头似乎人也挺好。
国师府守卫森严,沈平芜一路上绕了好几圈这才躲开了来换班的守卫,直到看见同样穿着夜行衣的二人,她快步小跑过去。
祝遥光依旧眉眼弯弯,瞧见自己时会露出淡淡的笑,季羡则是依旧是那副除了自家师姐谁都不乐意搭理的样子。
“祝姐姐,你们发现什么了吗?”沈平芜走近便瞧见了季羡掌心亮着的盈盈白光,似乎与鹤春山掐诀时差不多。
祝姐姐此时身上干爽连一滴雨珠都没有沾到,沈平芜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脸磕到了模样。
夜色深重,沈平芜等人站在国师寝居,屋外小雨淅淅沥沥,屋内烛火摇晃似乎有人影在里面走动。
祝遥光想了想,朝着沈平芜又比了个向上的动作,意思再明确不过。
沈平芜发着呆,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季羡便一脸拽酷炫地挤在自己与祝遥光中间,轻轻一跃便上了屋檐。
干完这一切后,还漫不经心地朝下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沈平芜仰着脖子看了会,对着这么高的屋檐再一次犯了难,她犹犹豫豫道:“祝姐姐,你有办法带我上去吗?”
还未等祝遥光开口,屋檐上的季羡似乎又面露不满,一副又要开口的模样。
祝遥光趁着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轻声道:“可以的,来吧我揽住你的腰。”
祝遥光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馨香,靠近时就好像是贴近了一朵正在盛放的木兰,不似娇花般那么熏人的香,只是淡淡又让人心安。
三人一同安全地落在屋檐上后,沈平芜还紧紧抱住祝遥光,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一副柔弱的模样。
“祝姐姐,你好厉害!”
季羡捏着腰间的长剑剑柄,指尖用力到泛白,他瞪了沈平芜一眼,想要上手直接拉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抱够了没有?抱够了赶紧松手。”
闻声,沈平芜抬起头转眼看着季羡,没忍住咧嘴笑出了声:“你那么急干什么,祝姐姐是你的吗?”
季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往日里一向能说会道的少年却在此时支支吾吾,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别吵了,专心调查。”
“祝姐姐你可得小心了,我感觉季羡就是见不得你与旁人亲近。”沈平芜压低声音,凑在祝遥光的耳边嘀嘀咕咕。
祝遥光顺势看向扭过头去一脸愤愤然的季羡,自然也看见了他那已经泛红的耳尖。
耳边沈平芜的话叫她也忍不住有些面红耳赤,她轻轻敲了敲沈平芜的脑袋:“你俩认识几天了,还是跟仇人一样!”
沈平芜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松开了抱着的祝遥光,一扭头就看见了跟在身后的鹤春山。
男人总是这么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神色淡漠像是对她们三人的拌嘴聊天勾不起任何的兴趣。
屋檐上凉风习习,沈平芜几人趴下贴近青黑色的瓦片,伸手就打算将那瓦片给挪开几片,却在下一秒季羡突然比了个停下的手势。
沈平芜的手顿在半空,略微有些不解。
“怎么了?”祝遥光用气音问道。
季羡轻轻摇头,“不对,这个屋子的瓦片不太对劲。”季羡用手指了指颜色呈青黑色的瓦片,指尖突然亮起一道灵火。
透过灵火的照射,沈平芜瞧见原先平平无奇的瓦片竟然折射出绚烂的光泽。
沈平芜转身又看了看自己周围的瓦片,在发现整片屋檐上的瓦片同时都折射出了相同的色彩,看起来非常显眼。
“这些是用鲛人身上鳞片制成的吗?”
沈平芜不解地开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瓦片的表面,果然入手一片滑腻,她抽了下嘴角:“别告诉我那丧心病狂的国师把鲛人鳞片拔了,全部炼化成了瓦片建在自己屋顶上。”
不仅虐杀鲛人,甚至用鲛人的鳞片来遮蔽雨水。
“他晚上不会梦魇吗?”沈平芜收回了手,心中一阵恶寒。
“国师府这么大的动静,这城主一点都不知晓?”祝遥光沉思片刻,随后悄悄取下了一小块瓦片收入锦囊之中,似乎是在留存证据。
沈平芜将自己在来时碰见的场景简单描述了一遍,祝遥光听完之后再次眉头紧蹙,低头看向底下的瓦片。
“既然如此,我们恐怕不能这般打草惊蛇。”
我就说小鹤是心机男,明明不会被淋到还装作会被淋雨的落汤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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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灵泉—皇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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