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吴狼

暴雨过后的天晴空万里,蜗居在家中的人们早已按耐不住雀跃的心情涌出家门。街上人来人往,和暴雨前没什么两样。

阳光刺眼,仿佛能把皮肤晒出一个大洞。早有预备的人已经带上防晒装备,在这熙攘的街上几乎人手一把小伞,五颜六色,像极了森林中生机勃勃的小蘑菇们。

她从电闪雷鸣、暴雨不停地,说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中醒来。现在她只觉得浑身黏腻、恶臭,像只捞上来许久的鱼,散发着腥味。

艰难翻个身,内部的骨头哐啷哐啷响个不停,像是要把打碎了的身体再拼成一块完好的身体。

卧室采光很好,这也是当初为什么租下这间小房子的原因。

这间房子不大,很小,五十多平米,住她一个人够够的了。离婚后,她没了可以长期居住的地方,婚房是夫家买的,妈妈家还住着哥哥,哪里都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从民政局出来,是黄昏。太阳像是热熔掉的金属块,一点点从它身上滑落的是油,是它本身自带的金属物质。

远方的物体已经淋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油状物质,过不了多久,它也会把呆愣在原地的女孩用金色油状物质包裹,如同将新生的孩子抱在怀中。

很温暖的感觉,感觉时间下一秒就可以溜走,只剩人老珠黄的她站在原地。

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好没劲儿。大学刚毕业就结了婚,没几年又离了婚,现在拿着离婚证,像丧家之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自己能怎么办呢?

婚姻的不顺利、家庭的不和谐、事业上的一事无成,究竟……该怎么办呢?

天边出现晚霞,正是下班高峰期。周围不是刚放了学的学生就是打着电话急匆匆往家赶的白领,不过,她也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人。

那些人开着豪车穿得光鲜亮丽,只需往路边一站,闪光灯赞美声蜂拥而至。

周围的人群大多是艳羡的,但还是有白眼骂声夹杂其中。

她也是羡慕的嫉妒的,若她没有一毕业就结婚,会不会也成为令人羡慕的存在?

没几秒,她又独自摇头嘲笑自己起来。哪能呢,世界上那么多人都在努力工作,怎么会挑中她一个成为“上帝的宠儿”呢。

是时候该认清现实了,她在心中警醒自己,自己走来不容易,没有父母兄弟姐妹的扶持,更没恋人的陪伴,她只有自己了。

该靠自己了。

她就这么边想边走,既然没有了可以容纳她的地方,那么,向哪里走都是正确的吧。

路旁粗壮的梧桐树一排排的站好,浓密骄傲的枝叶既不屑于低头俯看渺小人群,也不愿拔高自己向上长,于是,它就这么活着,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做自己的“春秋大梦”。

可她忘了一点,她在大城市里,大城市中不论哪一条道都挤满了人。以她这个速度,走向哪里都是迟到。

城市这么大,这么拥挤,可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人的存在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发起了呆。

从出生到现在的自己都被她审视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太平庸了。

小时候的她是应了原先的名字,非常的“狼”。学校里与人起了矛盾、争执,她二话不说就是拳头解决,妈妈不知道被老师电话叫到办公室里几回了,最后气愤地撂下一句话:“你以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管了!”

外面像小刺头一样的她,哭着抱着妈妈带有田野泥土芳香的大腿,一个劲儿地乞求一个劲儿地保证。

最后连老师也看不下去了,也劝妈妈。

那天,是她最忘不掉的一天。别的同学的看法嘲笑她都不管了,她只记得那天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求妈妈不要不管自己,不要离开自己的糗样。

最后她在妈妈的逼迫下向所有老师、同学,磕磕绊绊地保证自己再也不会打人了,再也不会闹矛盾了。

在那之后的学生生涯中,吴狼确实做到了、遵守了诺言。她再也没有打过人、惹过事,这本该是令人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曾经那些好友却以此为理由离开了她。

“你不是我认识的朋友了。”

“绝交吧。”

“曾经的你去哪里了?”

那些离去的人都这样说。

她不解,自己到底该是怎样的呢?

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人?!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更不知道自己不就是改变了自己的锐角,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离她而去呢?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什么要离我而去?

黑夜很快来临了。

大城市无论在什么时间,都是一副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模样。这条街上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黯然神伤,人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在她眼前走过来走过去,可就是没有人停在她面前,询问她、安慰她。

幻想,终究不会实现。如果真的实现了,她也不会真的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心事,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盼望你停下脚步,然后又盼望你快快走掉的人。

下过雨后的天是非常温暖的,非常适合把埋在记忆深处的碎片挂着晾起来,等到夕阳西下,将带着太阳味道的碎片再埋回去,等待下一个晴天的到来。

太阳太大了,她也睡不着了,看着不仅狭小而且空旷的房间,一股心酸涌上心头。搬出来这个举动太仓促了,应该把家……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再带过来,现在这个房子大部分物品都是上一个租客留下的,有些能用有些不能。

凑合用吧,刚走进来的她这么想着。

过了三天,房间内一点变化没有,她仍旧用着别人用过的一些东西,过着自己拮据的生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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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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