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没劲。
原来没有一个人好奇菲莱图斯是怎么了吗？
虽然说，也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啦，不过——菲莱图斯，我就说你这样的恋爱脑没有好下场……
啊，被莉莉丝打了。
干嘛啦，明明就是莉莉丝你自己最爱这么说菲莱图斯的。
人类的互动方式可真奇怪。
唉，要不是我答应了莉莉丝的交换，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苦兮兮地写什么观测日记，啊，现在是叫什么回忆录。
这么一说，人类的创造力确实很是惊人。作为伟大而永恒的存在，我是搞不懂明明人类的每次轮回都那么短暂，他们到底是怎么在我一个昏睡之间就可以搞出那么多事情来的？
就像现在我在这里写作，要知道，从无尽的知识中筛选出有用的部分，还要用人类能接受的方式写下来，可真够麻烦的。难道这一过程对人类来说并不困难吗？
啊，大概是人类的生命都很短，所以无所谓吧。
和我这样记录了这颗星球所有文明和生命的存在相比，人类脑子里的那些事情，也就和最小的虫子差不多嘛。
而对于庞大的我来说，比起写东西，还是毁灭世界更简单一点。
当然，这种幼稚的想法是没有脑子的外神才会做的。
真正拥有智慧的我！是学会了可持续发展的！
正如之前所说，菲莱图斯再度真正唤醒了我。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人类自己决定人类的命运。”
这就是我苏醒以来听见的第一个愿望。
这个愿望就很体现人类语言的复杂性。
什么叫让人类自己决定呢？
人类向我寻求帮助，我帮了，那算不算人类自己决定呢？
对于许多善于思考的人来说，这大概会是他们可以思考一辈子的难题。
不得不说，我的很多资料库，就是由这些人不断思考、观点互殴而充实的。
但这对我来说可没有什么意义。
我感受到的只有——我身上的枷锁解开了！
菲莱图斯作为开启我的钥匙，他用生命打开了我最后也是最初的通道——他确定了我与人类的交换仪式。
倒也是难为他在最后一刻说出这种话。
假如他多说一些需要实操的愿望，就比如他倒地后出现的那个菲莱图斯的上司一样的话，我还真不好办呢。
是的，恭喜菲莱图斯的上司还是完成了他的部分计划。
他笑得非常开心，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情绪的翻涌。
他说：“我要让所有人都听我的话！”
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些人，他们身上统一穿着研究院的制服，他继续说：“用他们换，可以吧？”
拿这些玩意换什么？
一群即将离去被洗涤干净再重复轮回的灵魂罢了，我收了他们，谁来给我做吃的？
我立马表示：“不可。”
他的情绪又变了，翻涌着另外的颜色。
他问：“为什么？”
我答：“你给的不够。”
他立马皱起眉头：“那让我的提案无法再被议会反对？这样够吗？”
“不够。”我答。
他看起来有些急切：“我之后还可以继续献祭！你将得到更多祭品！现在这里只有我，如果我没有出去，这里将不会被人发现，那你可就没有用来作交易的人选了！”
我稍微检索了一下关于我失去能量时的信息。
简单来说，菲莱图斯这家伙告诉他的上司，我是一个只要给出足够代价就可以完成任何愿望的万能许愿机。
现在的人们当然不会轻易信这些，但是那时候的人可比现在相信奇迹要多得多。
他们可比现在更加虔诚地相信神明与未知力量。
至少菲莱图斯的上司信了。
而此处，正是最初发现外神残骸的地点，也就是由禁魔石所打造的监牢。
他们竟然还真的相信，被重新造出来的我，还会被困在这里。
老实说，这种地方确实很令我不舒服。
但是也能活。
还能活很久。
至少比眼前这个人类活得久。
我实在不懂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所以我也只是告诉他：“不会。”
他说的不会成真。
不如说，我已经闻到了一点，现在的我会定义为“急切”的味道。
他在说谎。
有时候人类真的很奇怪。
一方面相信我可以成为他们的万能许愿机，一方面又觉得万能的我听不出来他们的谎言。
不过这种话我也从不会和人类说就是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谎言算不了什么。
又不耽误我吃饭。
菲莱图斯的上司更加焦急，他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表情看起来像凝固住了一样，情绪倒是还在翻腾。
他说：“不管怎样，我要后来这里的人听我的话，这总可以吧？”
早就说过的事情，他怎么又忘了。
我只好提醒他：“交换。”
“换！”他咬牙切齿，“赶紧的，该死的，快一点！”
我终于吃到了诞生以来的第一口食物。
能吃。
好不好吃很难说。
反正能吃，我也吃得很开心。
随着脚步声渐进，果然很快就有另外的人走进了这座监牢。
我看了一眼，了解到，这人是国王派来的臣子，来打探关于我的情况。这人一进来，看着这满地躺得乱七八糟的人，并没有什么惊讶。
他只是很嫌弃地捂着鼻子：“乡下人的作风就是野蛮。”
菲莱图斯的上司可不高兴了，我又吃到了一点食物。
只有一个人的情绪吃还是有点太没劲了。
菲莱图斯的上司冷笑一声，他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就是鞋上难免沾染了些痕迹。然后，他使用我借助的能力，发出了他的第一句指令：“给我擦鞋。”
我不理解。
我不理解人类的地方有很多。
反正我操控着那位官员低下了身子，然后品尝到了更加浓厚的味道。
为什么呢？
如果我让菲莱图斯上司的鞋永远干干净净，他会给我更多好吃的吗？
这个问题，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
不过，这不耽误我赶紧去吃第二口。
法阵依然运行着，凭借菲莱图斯上司原本的才识，他应该能发现才对。
十几年前，他就是靠着一篇《关于人工暂停已运行法阵的方法》才进了皇家研究院，菲莱图斯所建的法阵中，就在角落里画上了上司所研究的暂停符号，只是，并没有激活。
这是被写进教科书的内容。
法阵的开启和暂停，是人类进行大型魔法时学习的第一课。
魔法无处不在，但并不是永远安静祥和又无害，魔法的元素碰撞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情。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代表着交换的法阵呢？
法阵既然运行着，菲莱图斯的上司只是说了让新来到这里的人听他的话，又没说不许这个人向我许愿。
我顺畅连接上这位特派官员：“你的愿望是？”
为了让他听菲莱图斯上司的话，我操控着他的身体，同时将他的感知关了起来。
所以，在他的视角中，大概是他刚一踏入这里，发出一句嫌弃，就和我对话了吧。
特派官员的内心是一阵强烈的窃喜。
他矜持地咳嗽了两声：“看来，皇家研究院也还不算是无药可救，那么多经费花出去，也总算有点效果。”
他没有一丝突然陷入纯黑空间的不安，相反，他非常兴奋。
“你就是，神明？”他问。
按照人类的定义，我应该就算是神明才对。
不过答应了这种称呼，并不能让我直接吃到食物，所以我才不会答应。
“你的愿望，是找到神明吗？”我问他。
“我一直都相信着，这个世界拥有神明！只有神才能真正指引人类！”他在内心虔诚高呼，声音比之前上司要许愿时小不了多少。
但是他没有回答我的话。
人类拥有语言来作为沟通的工具，可是事实上他们并不一定真的在听对方说了些什么。
不过对我来说，这种事当然就简单得多了。
我只是在他脑海不断重复着：“许愿。”
嗯，本来这里想连续打上一百遍许愿，就可以凑齐200字。
但是莉莉丝不让。
在之前的几次开头和结尾，她对我的叙事节奏和抱怨非常不满。
如果真的写了100遍许愿，莉莉丝说不准会命令我去每天写一万字给她看。
所以，这里就还是按照她之前勉强接受的方式，稍稍吐槽一下，这样，也有131字了呢。
而对那位特派官员来说，可不止是重复了一百遍。
对他而言，大概就是看到的一切信息都变成了“许愿”。
总之，他开了口：“我想将我的一切献于您，以此换取您永恒的庇佑。”
法阵运转了。
这个愿望并不难实现。
仪式已成。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菲莱图斯的上司也已经让特派官员支起了身子。
我也就趁机让特派官员重新看到一切。
他们两人都露出了非常友善的微笑呢。
“国王陛下竟然派您来接收成果，真是我的荣幸啊。”
“呵呵，以后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
两人称兄道弟往外走，不再聊到我，而是开始聊天气。
特派官员说：“今天外面的阳光真好啊，想来陛下的身体也会很快好转起来吧。”
菲莱图斯的上司说：“是啊，但是太阳的光芒如果太过强烈，恐怕会将人灼伤也说不定。”
特派官员说：“在神明面前，我们都是神的子民。虽然你们办事效率一般，但也还算是做了件真正有意义的事。”
菲莱图斯的上司说：“是啊，我们都会是神的子民。”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露出模样类似的笑容。
我也品尝到了类似的味道。
明明他们想的事情是截然不同的，我食用到的口味却是如此类似。
人类可真神奇啊。
他们没有看我一眼，但是，或许他们应该都知道的，我已经与他们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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