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川川输了。
她看着屏幕上那无比显眼的96分，整个人怔愣在了那里。
在她和李歌歌的比拼中，即便她拿出了压箱底的那张牌，却仍以一分之差输掉了。
“不要急，最后还要看总分选出最后一个名额。”一旁的晏亦山见她情绪不对，马上安慰道。
也不知道余川川有没有听进去，她呆呆地点了点头，没继续做什么反应。
观众们也都觉得山川如旧输给了李歌歌很可惜，但两个人都是实力很强的歌手，谁赢都不奇怪，要怪就怪这个比赛规则安排的不好。
余川川看着那个刺眼的96分，恍惚间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
所以还是这样，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不行吗？她永远不会成功，永远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即便是靠近了希望最终也会落空。
“川川，川川...”晏亦山抓住了她的手。
余川川晃然回神，看到了身侧晏亦山略带忧心的面孔。
“没事。”她淡淡说着。
“川川，不要急，李歌歌目前是总分第一，你是第二，只差两组了，你没问题的。”晏亦山握着余川川的手，温柔地安抚着她。
余川川微微握紧了和晏亦山扣着的手，“对，还没到最后。”
她现在还没输。
余川川退出了直播间，安静地听着语音厅内的声音。第七组的两位选手依次唱完，只剩下最后一组。
最后这一组的选手是小月季和另一位实力很强的民乐歌手木白羊，除了第六组她和李歌歌的比拼之外，这一组也是很受瞩目的一组。
小月季今天唱的是一首外语歌剧，余川川不用看弹幕就知道，她这一场得分不会低，从专业角度来看这首歌完成得非常精彩，最终得分出来，小月季96.5分。
比她高。余川川的眉宇间黯淡下来。
“晏亦山，我好像，有点害怕。”
晏亦山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刚才唱歌的时候不是挺自信的，怎么这会害怕起来了，怕输掉比赛？”
“嗯。”余川川低低答了一声。
她怕努力付诸东流，怕希望转瞬即逝。害怕即便自己不管付出过多少努力，命运都会安排她失败。如果是这样的话，努力还有用吗？
“你觉得，重要的是过程还是结果？”
余川川看着他平静温柔的双眼，没有作答。
在她看来，可能是结果更重要吧，不然她也不会付出过程。如果尽力后还是一场空，那么过程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她这一生都没有得到过什么结果，只有不断的失望，不断的将就。她也不敢奢求，不敢争取，她怕现在这种感觉，满心期待后宣判的却是死刑。
“川川，如果这场比赛你输了，你会后悔中间所有的努力吗？”晏亦山修长的手将余川川的椅子转过来面向他。
余川川低着头，回想着这半个月以来每天为比赛细心练习准备的每一天，她是真的喜欢唱歌，还是单纯为了赢下比赛呢？
“我之所以努力就是为了结果能好看一点吧，我知道我不一定会拿第一，但我希望起码不要太早就淘汰，”余川川对上晏亦山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双唇有些颤抖，“可是，如果今晚我就会淘汰的话，我想，我也不会后悔这中间的努力，因为我喜欢唱歌，我在做我喜欢的事，只是就这样输掉我会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晏亦山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这个世界本身就有很多遗憾，你说你不后悔之前付出的努力，就代表你也不想为了未知的结果放弃过程，川川，你才活了二十年，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很多意难平的事，也会有很多会离开的人，等你再长大一些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珍贵的有时候不仅是圆满的结局，还有美好的过程。”
余川川呆呆的看着他。
会有很多意难平的事，也会有很多会离开的人。
“晏亦山，你会离开吗？”
余川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句话，只是晏亦山刚刚的话不知怎么就刺到了她，对她这样好的晏亦山，有一天也会离开吗？
晏亦山温柔笑了笑，“川川，我肯定不想离开你身边，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但我无法预料之后的事，如果真的有一天我离开了，可能也是没办法吧。不过，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
晏亦山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眸中闪过一丝黯然。
毕竟他本就不属于这里，说不准哪一天就会再次消失，回到他原本的世界。
还说有多喜欢她，现在连个像样的承诺都不会做，余川川瞧了一眼二人正握住的双手，有些置气地将他的手甩开。“我就是问问，看你会怎么回答。放心吧，就算哪天你离开了，我也不会伤心的。”
死狐狸，口中说着不想，估计就是为了以后能抽身铺后路呢吧，无所谓，他俩又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以后他看上别人了余川川也管不着。
注意力被晏亦山分去了大半，余川川多少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了。老狐狸说的没错，过程未必不如结果重要。如果没有晏亦山，她根本不会选择做网络歌手，也根本不会参加这样的比赛，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可一路走下来，余川川却并没想象中的排斥，反倒乐在其中。如果今天的比赛输了，那也没办法，如果有下一季她会再杀回来的，大不了好好练一年。
最后一名选手木白羊唱完了，是一首少数名族的歌，余川川听不懂少数民族的语言，但她听得懂唱功，这名选手唱得很好，余川川是挑不出大毛病的。
评委们也纷纷点评完毕，像这种没有多少瑕疵的歌手，赵西辞的点评都很简短。
余川川静静等待着最终的审判，后台组在统计着分数，一秒，两秒，三秒...
短短一分钟过得无比漫长。
终于，总分出来了。余川川迫不及待定睛一看。
95.5分。
“晏亦山！”余川川一下子捂住嘴，拉住晏亦山指着屏幕上的分数，再也无法多说一句话来。
余川川是96分，目前总场排名第三名，她晋级了！
晏亦山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总分排名，像是意料之中一般微笑着迎上了余川川击过来的掌。
“我说的没错吧，你刚才哭早了，这不是晋级了。”
余川川气急败坏，“谁哭了？”
“好好，你没哭，这回高兴了吧。”晏亦山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余川川给他个白眼，小嘴撅了起来。
可她刚刚确实很慌很害怕，这种感觉是控制不住的，她到也想稳如泰山，看来以后要多经历些大场面才行，不然又要被晏亦山这个老狐狸嘲笑。
不过劫后余生庆幸之余，余川川心里又泛起了一点苦涩，这场比赛为了能赢她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歌，这到了下一场她得唱个什么歌才行呀？
歌曲的选择一定是质量越来越高的，但今天这首《决心离别》已经是她会的所有歌中的天花板了，下一场只能选一首没唱过的歌来练。
下一场比赛的分组出来了，十进六，她对上的是一个全网上千万粉丝的大网红奶思。
这个奶思的歌她听过，大部分都是网络流行歌曲，难度不高，余川川对这种歌是不太感冒的。不少观众觉得她能够进前十是因为运气还可以，前两场和奶思匹配的对手都不算强，但凡她遇到李歌歌或者小月季之类的实力唱将早就淘汰了。
余川川松了口气，下一场的对手还不是多难对付，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好好准备的。
比赛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两点了，直播间的观众们意犹未尽地退了出去。余川川整个人瘫在座椅上，晏亦山拿过一只草莓塞到她的嘴里。
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昏君旁边伺候着的宠妃。
余川川看着晏亦山，突然幻想着他一边喂自己水果一边对她抛着媚眼说，“大王，吃水果了”。
晃了晃脑袋，余川川清醒过来。晏亦山见她懵懵的样子不禁一笑，“是不是有点困了？”
“不困，我要赶紧找一找下一场比赛的歌了，还没准备好呢。”余川川摇了摇头想要把困意从脑子里甩出去，现在的她除了比赛什么事情都没功夫想。
晏亦山感概了句“真勤奋”，没多说什么继续坐在旁边陪着她。
余川川搜罗了很多歌，但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哪一首能打动自己的。晏亦山见她听歌听得全神贯注，起身走到外面给她泡一杯枇杷茶。
热水咕咚咚烧着，晏亦山神思放空了片刻，将手中的手机拿出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身边只有这个不属于他的手机，他怀疑这部手机应该就是类似于“系统”的存在，可是在他从最开始输入身份之后，手机就再也没有产生过任何异常，和其他普通的手机一样。
余川川今天问出的那个问题让他不得不再次多做思考。他会离开吗？
如果离开，他会回到原本的苏岭的身体，继续五年后那个世界的时间线吗？如果不会离开，那他会一直这样待在余川川的身边吗？他的本意是希望余川川不要遇见那个困住她五年的男人，可他不确定，如果这个世界的苏岭按照原本的故事线发展，在两年后的疗养院再次通过网络关注到了山川如旧，继而又喜欢上了余川川，那么已经身为晏亦山的他还能继续陪着余川川吗？他是不太想离开的，就算他真实的身份是苏岭没错，可这个世界的苏岭并不是他，他现在是晏亦山，陪在余川川身边的晏亦山。
还有太多未知的事情了。
晏亦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前，他只能跟着本心走。
枇杷茶泡好，晏亦山将茶端进工作室，见余川川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晏亦山将茶水放下，趴在桌子前认真的看了会儿余川川的睡颜。睡着的余川川看着乖乖的，晏亦山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
将余川川抱到卧室的床上，晏亦山帮她盖好被子。余川川睡得很熟，晏亦山盯着她看了许久，有些忘情地慢慢朝她凑近，欲吻上她额头。
嘴唇快要碰到之际，晏亦山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现在还不行。”他低声喃喃道。
晏亦山的视线慢慢往下移到了余川川的嘴唇，她近在咫尺的呼吸均匀拍着他脸庞。晏亦山轻轻摸着余川川熟睡的脸，眼中无限温柔。
走出了卧室，晏亦山替她关上了灯。
漆黑的卧室内，本来“熟睡”的余川川慢慢睁开了眼，缓缓伸手摸着自己正狂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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