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乎,那傻子的母族都死光了,我要是他,绝对不会再在陛下面前蹦跶。”
卡西不屑的笑着,对于在大街上议论皇室这种事,他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
一个失势的皇子,哦,比落光毛的鸡都不如。
维诺斯在一旁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卡西本来还想请维诺斯去参加宴会,却被维诺斯以时间撞了拒绝,看着维诺斯走远的背影,卡西摸了摸下巴。
“黑发美人有那么带感吗...下次试试好了。”
维诺斯打了个喷嚏,并不知道自己无意带动了一波黑发为美的浪潮。
“居然咳嗽了,训练真是一天都不能荒废。”
将堆积如山的物品交给一家店铺代为保管,维诺斯解开袖子看了一眼手腕的符文,便径直往偏僻的地方走去。
从繁华到破落,仅仅是一个拐角。
污水和霉菌在小巷肆意升长,甚至能闻到污秽的臭气,维诺斯的脚步停住,身影正好遮住了小巷为数不多的光。
冷淡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打量着被流氓堵住的米契尔,带笑的唇角吐出夸赞的语调,却让人觉得是在嘲讽。
“真厉害,在这里都能找到罪孽的温床。”
依靠在墙角的米契尔扫了维诺斯一眼,又低下了头,垂落的长发掩住他翘起的嘴角,从他嘴里传出的求救就像是某种充斥着恶意的挑衅,让本来只想要钱的流氓决定打断来人的骨头。
“我的英雄来了,而你们这些站立起来的牲畜,也该用回四足去走路了,他会打得你们这些卑劣的臭虫,连生母都认不出原样。”
而这不单激起了流氓的情绪,也让维诺斯短暂的失神。
英雄吗...没想到他会这么看我。
侧头避开了缠有铁钉的棍子,抓住了没能抽回的手臂,那粗壮的手腕嘎吱作响,满脸胡渣的那人嘶吼出声,而维诺斯还在思索着米契尔的发言。
“我的姐夫可是上层区的巡逻骑士,放开呕——”
“稍后会处理的,现在请安静一些。”
邋遢的流氓被一拳打在腹部,威胁的话还尚未说完,大量的酸液就裹挟着今日的早餐从胃中翻涌而上。
整个人倒在吐出的不明物中,即便维诺斯已经收回了手,肚子上还残留着凹陷的拳印。
有人看到这一幕就丢下了手中简陋的武器,想要逃离。
却是无济于事,在场的除了米契尔没能挨上维诺斯的拳头,其他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看着走过来的维诺斯,米契尔咬了咬唇,在余光触及到地上颤抖的人时,脸上强行挤出了笑意,像一只归巢的小鸟一样,张开双臂抱住了维诺斯。
被抱住的维诺斯愣了一下,他手上还滴着热腾的血珠,本想摸一把米契尔的脑袋,也只能就此作罢。
总感觉魔王变得乖巧起来了,是错觉吗?
把脸埋在维诺斯胸前的米契尔强忍下惧意,闷声道。
“幸好有你。”
“...下次别乱跑。”看来是不生气了。
在流动的喷泉上将手洗干净,太阳已经到正午了。
迎面的风吹散了绵软的燥热,米契尔坐在店外的椅子上,小口吃着冰沙。
他左手撑着腮帮子,右手握着勺子,望着维诺斯的目光带着点放哨的警醒。
维诺斯说他不能吃冰沙。
而冰沙是他趁维诺斯去处理事情时买的。
账是记在维诺斯头上的。
当维诺斯回头望一眼米契尔时,就看见他桌上什么都没有,听话的坐在原位。
真好。
收回视线,维诺斯看着眼前卑微的男人,男人脸上混杂着鼻涕和眼泪,对他痛哭流涕的道歉。
“勇者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畜生会仗着我的名义作恶啊!求求您了,请您宽恕我这次的罪孽,别报给队长,我愿意给您献上全部的财产。”
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在维诺斯的沉默中打开了缝隙,大量的铜币中掺杂几抹耀眼的金芒。
看着双手奉上的袋子还有后面那双流泪的眼睛,维诺斯切身体会到一件事情。
那就是巡逻的骑士都比他有钱。
瞧见维诺斯收下了钱袋,男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像是想现在就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
他裂开的嘴还没能笑出声,就转变为了惊恐,不可置信的大喊。
“你在做什么?!你不是收下钱了吗!”
维诺斯用联络的魔导具通知了骑士队长,语气平静,像是男人的惊叫完全不存在。
结束通话,维诺斯看着绝望的男人,脸上是温柔的笑容。
“稍等一下,负责上层区的骑士队很快来人。”
男人腿脚发软,他甚至站不住身子,平日的护甲变得格外沉重,他很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结局。
两瓣嘴唇不断的颤抖,像是一个执念一样,死死盯着维诺斯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啊?!你明明收下钱了,为什么还要上报!”
维诺斯脸上令人亲切的笑容,此时只给男人带来恶心,虚伪的感觉,他说。
“我发誓善待弱者。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罪恶。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这是诗人歌颂骑士时必提的宣言,代表着骑士独有的正义和浪漫。
此时被作用在这里,和嘲弄并无差别。
骑士队的动作很快,甚至作为荣誉骑士的队长都亲自前来,他摘下头盔,底下年轻的面容看起正直,严肃,对维诺斯表达由衷的感谢。
“勇者阁下,我作为骑士队长,感谢你的美德。”
维诺斯和这位骑士队长并不熟,连名字都不知道,只从卡西口中听过几句,据说是被誉为百年来最有天赋的骑士。
“这是每个帝国人民该做的事。”
两人的谈话只是短短几句,骑士队长便匆忙离去,他看起来十分忙碌,会亲自来处理这件事,也只是要在维诺斯面前表明绝不偏私的态度。
至于那可怜的男人,他被扒去了护甲,双手给绑在了战马的尾巴上,拖行的离去。
离去前,他试图将维诺斯拉下水,叫喊着。
“那家伙收了我的钱!”
可惜没有任何用处,反而让留下处理后续的骑士向维诺斯请示道。
“勇者大人,需要我们将这个污蔑你的臭虫送上法庭吗?”
维诺斯笑了笑,拒绝了忿忿不平的骑士。
“没关系的,按正常处理就好。”
只是砍头和喂狗的差别。
...
当维诺斯回到米契尔身边时,米契尔正趴在桌上。
他的身体在发抖,伸手摸在额头上,一片黏答答的冷汗。
看着老板送来的账单,上面三碗不同口味的冰沙分别标注了火爆,想忽视都难。
付完账,维诺斯没有犹豫,他脱下外袍盖在米契尔身上,一手揽住大腿一手扶着背,将人抱在了怀中,往旅馆的方向走去。
他本想在路上说教一番不听话的米契尔,却听到米契尔小声的呢喃着。
“冷...”
他无意识的往维诺斯怀中挤着,不断颤动的睫毛奇迹般的平复下来。
说教的话卡在喉中,最后化为对自己的反思,是他不该让魔王离开眼底的。
壁炉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米契尔在温暖的环境中睁开了眼睛,刚醒的他还有些呆滞,姜汁喂到嘴边就乖巧的喝了下去。
咽了几口,就被辣的吐出了舌头,不愿意再喝。
“喝掉。”
维诺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米契尔迟钝的大脑这时才开始活动,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维诺斯的怀里。
他应该挣扎的,但维诺斯的怀抱真的好温暖。
带着这样的想法,米契尔又往维诺斯怀里缩了缩。
好堕落,作为伟大的魔族之王,他这么可以怎么堕落。
“好辣,不喝。”
小声的哼唧,带着点鼻音,是感冒了。
米契尔对自己的身体毫无自知之明,而维诺斯再度为自己好不容易饱满起来的钱包感到哀悼。
倒入两块从异国运来的昂贵红糖进姜汁里,甜辣综合下,米契尔总算愿意将其继续喝下去。
再度发出魔王很难养的感慨,维诺斯揉了揉米契尔发顶,同过去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日子做出了告别。
而在旅馆烤火的人不止他们,还有一个吃着果干的小男孩。
明明还是玩泥巴的年纪,却一副懂得良多的样子,跑到一旁嘲笑。
“我才不会让母亲给我买昂贵的红糖才肯吃药,羞羞羞~”
米契尔露在外面的耳尖发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想着,人类都是讨厌鬼,没一个例外!
维诺斯却是难得的严肃起来,脸上没有带笑,十分认真。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就像是你在野外看到了一株娇贵的花,你将它带回了家,你得为它负责。”
“那我天天给它浇水不就好了。”
“这样的话,你真的尽到责任了吗?它本可以享受每天第一抹阳光,雨水甘甜的滋润还有来自微风的亲吻。”
“那我该怎么办?”
小男孩的眼中出现了迷茫,他不明白带回家的花为什么那么娇贵。
“你需要每天早起,带它去看黎明,需要追逐雨露,让它感受甜美,需要抓住季风,叫它欢心雀跃。”
“哦,这太难了,我才不要养这么娇贵的花。”
维诺斯摇了摇头,又给米契尔喂了一口姜汁,说道。
“所以你不会有娇贵的花,当你决定将花带回家时,你就不应该想着让它将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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