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迎仙见姜寒石虽没说什么，脸色却很难看，以为他是看不上这点功德值，忙又说：“等回了仙界我再寻些法宝来送你，或者你直接去我家挑也行。”
大概是费迎仙期盼的眼神太明显，姜寒石竟然‘嗯’了一声同意了。
费迎仙瞬间松了一口气，感觉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笑容不自觉就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
然而姜寒石突然问：“你家住哪儿？”
费迎仙突然脸色一白，这才想起他住在廉家专门为费辸准备的城堡里。那城堡，稍微有点门路的人一打听就能知道是‘联姻魔君’的住所。
要真把姜寒石带过去的话，那他魔君之子的身份恐怕就真瞒不住了。所以，费迎仙急中生智，对姜寒石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心里却想着，等晚上得给费辸打个招呼，让他提前准备一处宅子，他好带人回去。
他们俩说话时，视频就那么开着，此时听了两人对话的卓伏和杜白在视频另一边都不满起来，纷纷喊着：“小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能不能去你家？”
两人喊得可大声了，费迎仙当然听见了，笑道：“当然没问题。”
也不知这句话又哪里出了毛病，反正费迎仙说完后，姜寒石原本好转的脸色也布满了阴云。
费迎仙心想，姜寒石的心思像海底的针，猜不透也不敢问，我还是先遛为妙，就说：“那些石头我还是得去看看，我可以坐人间的汽车，你——”
“我跟你去。”
姜寒石冷着脸，却做了出乎费迎仙意料的决定。
“可是，我想体验一下人间的汽车——”
“我有驾照。”
姜寒石走出几步，回头看着呆立在原地的费迎仙，不耐烦道：“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转空气毯。”
“哦。”
……
姜寒石开车的风格和他的脾气一样，200迈以上是常态。以至于第一次坐人间汽车的费迎仙以为，汽车的速度也就这样。因为跟空气毯比起来，200迈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因为是往山区开，一路上也没什么车，姜寒石把车开下高速转到了一片树林里，熄火，下车，半天没见费迎仙下来。他不耐烦地皱眉，拉开车门一看，费迎仙竟然被安全带缠住了——
他这才想起，刚才上车时，是他给他扣的安全带。费迎仙一直在和卓伏聊天，大概根本就没注意。
那一瞬间，姜寒石竟无声地勾了下唇角。
他不发一言，从驾驶座那边探身过去轻轻按了下按钮，又替费迎仙解开了安全带。
缠在身上的带子瞬间松了。
那‘啪’的一声响，虽然很轻，却像是对费迎仙智商的一次挑战。搞得费迎仙大为窘迫，脸都红了。
姜寒石深深看了他一眼，打开空气毯，说：“上来。”
费迎仙爬了上去，直到两人与杜白和卓伏汇合，费迎仙脸上那股热气才散干净。他决定下次再也不坐汽车了。
“这些石头是从高处掉下来的。”
为了让费迎仙省点灵力，姜寒石用风灵从碎石上提取了一大团电云，电云中记录着这块石头从上方粉碎坠落的全过程。这次不再是费迎仙之前看到的碎片影像了，而是一整段连续的影像。
于是，他们四人围着电云都看到了有一辆装满铁笼的货车，正在盘山路上疾驰而行，在路过一处U型弯道时前方路面突然出现了一群狐狸，司机紧急刹车，然而还没等车子反应过来，那群狐狸竟然飞扑上了前方玻璃，将司机的视线完全遮住。
货车撞向护栏。
护栏外是千米深的峡谷。
护栏被撞烂，连带无数碎石从天而落。
群狐化为符咒集成一个人形，又飞快散开，向那一车铁笼扑去。
影像到此为止，四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费迎仙说：“咱们去找找那辆车。”
姜寒石抬起手，指向一处，说：“那边。”说完，他一把将费迎仙拉上空气毯，率先飞了出去。
卓伏：“……”
总感觉这俩人有什么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姜寒石。
姜寒石的空气毯停在一处湖水上方。
湖边拉着警戒线，显然这起车祸也引起了人间警察的重视。
货车的残骸已被打捞上来，就在湖边停着。司机不在。车厢里的那些铁笼也全部变成了空的。
因为现场还有人看守，姜寒石没有贸然接近，只借助林木遮掩将空气毯降停在接近湖边的密林里。卓伏和杜白紧随其后。
姜寒石问杜白：“能调动湖水么？”
“没问题。”杜白调动水灵之力，用湖水做了一根传声筒，一端借助打捞现场的湖水波动，拍到岸上隐于碎石之下广撒水网，用于收集声音，另一端开口在他们这里，保证能完全清晰地听到看守人员的对话——
“听说司机救回来了。就是还没醒。”
“没出人命就是万兴。不过，我听说化验组今天从铁笼取样里检测出了小孩儿的血红细胞。”
“你说这些笼子里装过小孩儿？”
“不然呢？化验组的数据总不至于弄错。”
“那这事可就不好说了……”一人咂咂舌道：“20个铁笼，全空的，人没见着，却有血红细胞，还是小孩儿的，这事……稍微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谁说不是呢？我看这事要再往深处查，恐怕不容易。”
“嗯？这话怎么说？”
“自己想。”
……
听到这儿，卓伏摸着下巴说：“我刚才在电云的影像里看见那些符咒最终都扑向了铁笼。当时笼子里是有人的。现在打捞上来之后，却只剩笼子没了人，如果那些符咒没有隔空移物的作用，那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其余三人显然也都想到了那种可能。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费迎仙心里很难受，问杜白：“杜哥你能不能做个水球，带我们去湖底看一看。如果湖底真有尸骨，那这事我们也不用再管了。相信人界的警察一定能处理好。”
“这个简单。”
杜白说着便收回了传声筒，将整条水管扩大直接做了一条水下通道出来。
为了节省时间，姜寒石直接坐了一张足够四人坐的空气毯，几乎眨眼间他们就进入了湖底。
湖水比他们想象的要深，湖底光线幽暗，费迎仙刚说‘用土灵息探查湖底的沙土’就被卓伏一把按住，说：“你灵根才恢复，省着点用。不就是看不见么？我带灯了。”
“啊？”
费迎仙诧异间，就见卓伏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把探照灯，给每人发了一个，还指导他们注入灵力就能用。
他还特别照顾费迎仙，说：“你省着点灵力，我帮你点上。用完了，找我续。”
于是，费迎仙拿着卓伏给他充好灵力的探照灯很快就被湖底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没发现当他和卓伏头凑头摆弄探照灯的时候，某尊万年冰山盯着卓伏的眼神不知不觉就充满了碎霜般的寒气。
卓伏恍若未觉，还指挥其它三人：“一人负责一面。”
片刻后，费迎仙的探照灯开始在湖底转圈。
卓伏无奈道：“迎哥你干嘛呢？好玩儿吗？”
“我……”费迎仙似乎有些紧张，艰难吞咽了一下才说：“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
那三人立刻追问：“有尸骨？”
“不是。”费迎仙道：“这湖底的巨石似乎是某个阵法。”
“？”
三个阵法盲突然特别默契的沉默了。
费迎仙只好指着那些巨石给他们解释：“我以前在家时，看过一本古书，那上面记载过，有仙按照星宿位置采石摆阵，分别对应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取名四圣阵。我那时正好没事干，就把那些星图画了好几十遍。我看现在这些石头就很像四圣阵里那些星位……”
卓伏惊叹：“听你这么说，我都迫不及待想去你家拜访拜访了。”
杜白也跟着点头，说：“想看看什么样的环境能培养出你这个阵法大师。”
姜寒石没说话，但望着费迎仙的眼神却不自觉软了下来。
杜白说：“可是这湖底为什么会有四圣阵？”
费迎仙说：“凡驱魔镇邪都可借四神之力。想必这湖底别有一番乾坤。”
“稍等。”杜白说完，立刻又启了一诀，三根水灵丝自他左手的食、中、无名指尖流出。飞快扎进湖底的泥沙中，几乎就在灵丝入泥的同时，杜白的中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三根灵丝齐齐崩断，他中指的指甲变成了黑色。
“湖底有魔气。”杜白说。
“你指甲怎么办？”费迎仙着急道。
“没事，不要紧。”杜白笑笑说：“寒哥能帮我把魔息抽出来。”他说着，很自然的把手伸了过去，看得出来，不是第一回这么干。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姜寒石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帮他把魔息抽出来，反而拨开了他的手，说：“人长大了，要学会独立行走。”
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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