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庭谕令,永绝相见

九重天阙的灵霄宝殿,此刻静得能听见檐角风铃的轻响。

那风铃是用东海鲛人泪凝结的冰晶所制,每一声摇曳都带着清越的仙韵,往日里能涤荡凡心,此刻却只让殿内的气氛更添冷肃。雪鸿立于青玉阶下,月白衣袍一尘不染,却比殿中万年不化的玄冰更显孤冷。他微微垂眸,长睫在眼睑下投出阴影,掩去了琥珀色眼眸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殿上首,天帝高坐于九龙沉香宝座,明黄的龙袍上绣着日月山河,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光,威仪天成。他看着阶下的雪鸿,这位自己亲手点化的神鸟,曾是天界的骄傲,是人间的信仰,如今却因一只黑鸟,惹得仙门非议,凡心动荡。

“雪鸿,”天帝的声音如同洪钟,在空旷的宝殿中回荡,“你可知罪?”

雪鸿缓缓抬眸,目光平静地迎上天帝的视线,没有寻常仙者面对天威时的惶恐,只有一片沉寂的坚定:“臣,不知。”

“不知?”天帝指尖轻叩宝座扶手,龙纹随他动作泛起微光,“你私护墨羽,违背天规,动摇三界秩序,更在九嶷山巅,当众宣称与那灾星为妻,置天威于何地?置众生信仰于何地?”

“墨羽非灾星。”雪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殿内的威压,“她是比翼鸟之半,是臣此生……唯一的道。”

“放肆!”左侧一位仙官厉声喝道,正是掌管天规的雷部正神,“比翼鸟天生异象,见则天下大水,此乃天命!你与那墨羽,本就是逆天而生的存在,如今更妄图情根深种,岂不闻所未闻!”

雪鸿看向那仙官,目光冷冽如刀:“天命若言比翼为祸,那这祸,臣甘愿承受。若言黑白不容,那这容与不容,臣自有判断。”

“你……”雷部正神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被天帝抬手制止。

天帝深深地看着雪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失望,又似是惋惜:“雪鸿,你本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神鸟,身负护佑苍生之责。墨羽的存在,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她承负世间灾厄,本就该归于幽冥,永镇渊底,为何你偏要执迷不悟?”

“因为她是墨羽。”雪鸿的回答简单而决绝,仿佛这三个字便是世间最坚实的理由,“臣与她,一黑一白,一阴一阳,本为一体。若她是错,那臣亦是错。若她该归于幽冥,那臣便陪她同坠深渊。”

“够了!”天帝猛地起身,明黄龙袍带起猎猎风声,殿顶的琉璃瓦都为之轻颤,“朕念你曾为三界立下大功,一再容忍你的过失,可你却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他抬手,一道金光自袖中飞出,悬浮在殿中,化作一卷古朴的玉简,玉简上刻满了繁复的符文,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天威。

“这是天庭谕令,你且看好了!”天帝的声音冰冷如铁,“为维三界秩序,正天地纲常,朕令:”

“其一,神鸟雪鸿,即刻斩断与墨羽的一切关联,永绝相见。若再私会,必受九天雷刑,形神俱灭!”

“其二,墨羽灾星,即刻打入幽冥之渊最深处,以万载玄冰封印,永世不得踏足三界!”

“其三,雪鸿需固守九嶷山神鸟庙,继续护佑苍生,若有懈怠,定当重罚!”

玉简上的符文随着谕令的宣读而次第亮起,每一道光芒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雪鸿的心上。

永绝相见。

这四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他强装的平静。他能感觉到,腕间的半块黑玉正在疯狂发烫,那是千里之外,墨羽传来的惊惶与痛楚。她一定也感受到了这道谕令的力量,感受到了那股要将他们生生撕裂的天威。

“不……”雪鸿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他猛地抬头,看向天帝,琥珀色的眼眸中是难以置信的痛楚,“陛下!求您收回成命!墨羽她没有错!一切都是臣的错,要罚便罚臣一人!”

“罚你一人?”天帝冷笑一声,“你可知,你与墨羽的存在,早已扰乱了阴阳平衡?若不加以制止,三界倾覆,生灵涂炭,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臣……”雪鸿语塞,他知道天帝所言非虚,比翼鸟的力量过于强大,一旦失控,确实可能引发浩劫。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放弃墨羽。

“陛下,”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间的腥甜,再次开口时,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臣可以护佑苍生,可以固守神庙,但要臣与墨羽永绝相见……”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臣,做不到。”

“大胆!”天帝勃然大怒,九龙宝座上的金龙浮雕竟隐隐发出咆哮之声,“你敢抗旨?”

“臣并非抗旨,”雪鸿缓缓跪下,青玉阶的冰冷透过衣袍渗入骨髓,却不及他心中的万分之一,“臣只是……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天帝,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疏离,只有一片燃烧的执着:“陛下可知,比翼鸟为何一生只认一侣?并非天命所定,而是心之所向,便是唯一。臣与墨羽,早在周山之渊以玄铁黑玉定约,此生此世,永不分离。”

“定约?”天帝看着他腕间的半块黑玉,眼中怒意更盛,“区区凡玉,也敢妄定天命?”

他抬手一挥,殿中那卷玉简猛地飞向雪鸿,玉简上的金光化作一道绳索,瞬间捆住了雪鸿的手脚。强大的天威压制下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体内的神力也开始紊乱。

“雪鸿,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天帝的声音冷得像冰,“是要这天地秩序,还是要那只黑鸟?”

雪鸿被金光束缚着,白玉般的肌肤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他能感觉到,腕间的黑玉正在与玉简的力量对抗,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是他与墨羽之间的联系在拼命挣扎。

一边是天地万物,是他千年来守护的苍生。

一边是墨羽,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是他不愿割舍的灵魂。

选择苍生,便要舍弃墨羽,忍受永绝相见的痛苦。

选择墨羽,便要对抗天规,甚至可能导致三界动荡。

这是一个残酷到极致的选择。

雪鸿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昆仑冰火渊初见时,她黑羽下燃烧的金焰;想起周山之渊定约时,她掌心传来的温热;想起九嶷山巅,她在他怀中颤抖的身躯……

那些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中,所有的挣扎都已沉淀,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温柔与坚定。

“陛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苍生,臣会护天下苍生。墨羽,臣也要守。若天地不容,臣便劈开这天地;若天规不许,臣便毁了这天规。”

话音未落,他猛地运力,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白光,那是神鸟真身的力量,试图挣脱玉简的束缚。腕间的半块黑玉更是爆发出刺目的墨光,与白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光柱,直冲殿顶!

“找死!”天帝见状,怒喝一声,袖中飞出一杯琼浆玉液,正是能销蚀仙骨的“忘尘酒”,“既然你执迷不悟,便饮下此酒,忘了那黑鸟,重回神位!”

酒杯带着万钧之力,飞向雪鸿唇边。雪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非但不躲,反而张口一吸,将那杯忘尘酒吸入腹中!

然而,就在酒液入喉的瞬间,他猛地转头,对着殿外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

那是神鸟的啼鸣,带着无尽的悲怆与不舍,穿透了九重天阙,直往幽冥之渊而去!

“墨羽——!”

他在心中呐喊着那个名字,腕间的黑玉突然炸裂般地发烫,几乎要嵌入他的血肉之中。他能感觉到,远方的墨羽也回应了一声悲鸣,那声音穿过层层叠叠的时空,传入他的心底。

下一刻,忘尘酒的力量发作,剧烈的疼痛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神智开始模糊。他看到天帝挥手,那道谕令化作一道金光,射入他的眉心。

“永绝相见……永绝相见……”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最后看到的,是殿外飘起的雪花,洁白无瑕,如同他初见时的模样,却又带着刺骨的寒冷。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人已在九嶷山的神鸟庙中。

腕间的黑玉依旧存在,却失去了往日的温热,变得冰冷刺骨。他试着去感应,却发现那连接着墨羽的丝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硬生生斩断了。

幽冥之渊。

他知道,她被送去了那里。

那个终年不见天日,只有寒冰与业火的地方。

雪鸿缓缓走到玄冰窗前,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琥珀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他抬起手,抚上腕间的黑玉,指尖传来的冰冷,让他猛地一颤。

永绝相见。

天庭的谕令,像一把无形的锁,将他困在这神鸟庙中,也将她锁在那幽冥渊底。

比翼鸟,从此单飞。

他曾说过,若天地相阻,便碎了这天地。

可如今,他却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她被打入深渊,无能为力。

庙外的风雪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落叶,如同他此刻凌乱而破碎的心。

他能感觉到,幽冥之渊的方向,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急剧衰弱,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那是墨羽在承受封印的痛苦。

“墨羽……”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别怕……我会去找你……一定会……”

可是,那道“永绝相见”的谕令,如同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提醒着他,这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生死,而是明明相爱,却被天命强行分开,连见一面,都成了奢望。

神鸟庙内,白衣神尊独自站在窗前,腕间的半块黑玉,凝结着万年不化的霜,也凝结着一段被天庭谕令强行拆散的,比翼离歌。

而幽冥之渊的最深处,万载玄冰之下,一只黑鸟蜷缩着身体,颈间的半块黑玉同样冰冷,她能感觉到,那连接着她灵魂的另一半,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无法靠近,无法触碰。

永绝相见。

这四个字,成了他们之间,最残酷的鸿沟。

但他们都知道,比翼鸟的宿命,从来不是分离。

这道谕令,或许能暂时隔开他们的身体,却无法斩断他们相连的灵魂。

总有一天,他会冲破天规,她会撕裂封印,黑白双翼,终将再次交辉于九天之上。

只是此刻,唯有无尽的思念与痛苦,伴随着天庭谕令的余威,在九重天与幽冥渊之间,无声地蔓延。

南天门的金光劈开云海,天帝的旨意如雷贯耳:“阴阳异位,黑白殊途。神鸟雪鸿,需断情绝爱,镇守人间;墨 羽灾星,永囚幽冥之渊,不得踏足三界。”他捏碎了递来的仙酒,指缝间渗出的,是比仙血更红的执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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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庭谕令,永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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