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飘走了,残月的光辉全部洒下,落在他们身上。
楚子虚扶开毛动天遮脸住的双手,对视上毛动天的眼睛,伸出三指,直指上空,眼中夹杂着血丝,带着满脸的悔意与真诚,说道:“我知不愿,你放心,我尽快找到你丢失的那一魂,让你顺利投胎转世。无论你来世变成什么样子,我也能找到你……”
这话后面本来还接着一大段关于未来的希翼,楚子虚实在难以言说,憋在了心里。
毛动天借着月光,清清楚楚目睹了楚子虚这套动作,觉得楚子虚好像在说山盟海誓般,一时元神涣散,心中起了波澜,脸上也点了一抹淡淡的嫣红。”
任何雄性生灵在发誓时都是不假思索的。他们的脑子在誓言面前总会短暂性失踪。
话虽说了,楚子虚脑子回来后,绞尽脑汁思索:寻回缺少的那条魂,难度很大。毛动天缺少的那条魂,丢失在哪了?时隔多年,从何下手?又如何查起?
楚子虚想的脑袋隐隐作痛,不经意间,一眼瞥到了反光的血水洼,霍然想到一个地方:浮像湖。
浮像湖也在无定山上,此湖是个小水洼,对这个水洼施法后,水面上能呈现出以往发生过的影像片段。
虽然楚子虚消失了部分记忆,但可以通过观看过去的影像,找到只言片语的线索,忆起一些蛛丝马迹,先查出毛动天七条命是如何死亡后,再顺藤摸瓜,寻到当时毛动天的魂魄丢到了哪?
而恰好,毛动天知晓使用浮像湖的法术。
眼下的毛动天,仿佛被弄傻了般,沉浸在誓言中,呆愣了许久。就在他失神时,楚子虚忽而横抱起毛动天,将毛动天的身躯托在双臂中,如同抱着一个巨大婴儿。
毛动天依然在魂思神往中,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小猫,抱紧了,我带你回家。”楚子虚随即念了几句远古玄奥的咒语。
但见一道白光闪现,毛动天下意识紧紧搂住楚子虚的脖子,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潜意识闭上双眼,白光瞬间吞噬了他们。
瞬移术!
毛动天内心诧异:“真他喵的,逆天啦!这只大耗子遇到了什么高人点化,连神秘的瞬移术都会了。”
刚到达目的地,楚子虚立刻放下毛动天,揉着脖子道:“小猫,你抓的太紧了,难道你要掐死我,报仇雪恨?”
“没,没有。我,我不是,故意的。”惊魂未定的毛动天,结结巴巴解释道。
夜至此已深,见碧峰的山风,略有寒凉,夹杂着草木的清香,钻进毛动天的鼻息,他忍俊不禁打了个喷嚏。
楚子虚把毛动天带到卧房,挥手一指,用施法点灯,指着床榻,柔声道:“小猫,天色已晚,早些就寝吧。”
屋内光影摇晃,毛动天环视四壁,仔细观察了卧房的布局、陈列、摆设,全都和两千年前,一模一样。
毛动天这儿摸摸,那儿看看,连床柱上的划痕都在,他无意中打翻了一些物件,尘封的记忆随着物品的掉落声,被缓缓开启。
楚子虚突然打了一个指响,说道:“我记得,你睡前会先沐浴,我去给你打水。”
毛动天漫不经心接话:“不用洗,太晚了,别烧水了。”思绪仿佛回到了两千年前,两只相依为命的妖,法力低弱,尚不会施法迅速加热洗澡水。
楚子虚翘起了嘴角,微微颔首道:“要洗的,小猫回来,接风洗尘。你等我,一炷香就好。”
不一会儿,冒着热气的洗澡水灌满了浴桶,水汽弥漫在屋内,在灯光下形成朦朦胧胧的轻纱。
毛动天把房间内的每一处都温习了一遍,思绪才反应回来,指着浴桶,满脸不解问道:“我现在是泥土做的,入水后,会化成一滩吗?”
“不会,用以魔渊之土塑型后,水火难融。”楚子虚斜倚着墙柱,笑着答道。
毛动天刚脱了外衫,正解着腰带,不经意说道:“瞄,那我岂不是无敌了?”。
楚子虚的笑容倏忽消失了,一口气堵在了胸中,他一皱眉头,很惋惜说道:“不,还是会受伤,如同真人般。”
毛动天嘴上接话道:“那,那也很厉害。”他心里想得却是:“那好吧,总比没有肉身强。”
这时,毛动天已然赤着上半身,这副身子塑得与他以前的肉身一样,他的肩膀宽阔坚实,三角肌饱满有力,八块腹肌清晰可见,昏黄的灯光轻轻画在他白嫩如玉的肌肤上,宛如精心雕琢的白瓷像,既充满阳刚风貌,又带着一股子清透冰洁。
楚子虚的目光穿透水雾,直直望着白瓷塑像,似幻似真。顿时心神一弛,恍惚觉得,多年未洗澡的毛动天,比刚打上来的洗澡水都要清澈,分不清哪个应该被洗。
毛动天察觉到楚子虚眼神里另一种念头,提着未脱下的裤子说:“我要沐浴了,你出去吧。”
“说好了,像以前一样,以前都是一起洗的。”正说着,楚子虚也自顾自开始脱衣服。
一条热毛巾往楚子虚脸上甩去,“啪叽”一声,给楚子虚来了个猛烈的热敷。楚子虚拿下毛巾,递给毛动天说道:“小猫,你生什么气呀。”
毛动天淡淡道:“你出去,我现在不习惯两个人一起洗。”
楚子虚敞着衣襟,露着蜜色的胸膛,隐隐约约能见胸口有一道疤痕,他悠悠哉的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门:“小猫,我给你准备了新衣服,你洗完换上吧。我先出去,就在门口守着,你需要擦背就叫我。”
说完,便走出卧房,给毛动天带上了房门。
楚子虚离开后,毛动天兴奋的跳进浴桶,洗的不亦乐乎,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毛动天变成猫鬼后,从未沐浴过,好不容易有了肉身,生性洁净的小猫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楚子虚隔着窗户,只听屋内水声不断,心道:“不会游泳,还爱玩水,猫菜,瘾大。”
不知过了几炷香的时间,毛动天终于洗过瘾了,拿素巾擦干水迹后,去找衣服。
他一打开衣橱,顿时目眩身摇:里面挂满了不同布料的白衣,有丝,有绸,有缎……有纯素色的,有明线花纹的,有白线浮绣的……光布料就让毛动天挑花了眼。他又翻了翻样式,有新款,也有旧款。
三千年中,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朝代更替,服饰样式层出不穷。楚子虚猜不到现在的毛动天喜欢哪种制式的衣服,所以把从前毛动天喜欢穿的衣服样式也准备了一些。
楚子虚的这些心血,倒是让有选择困难症的毛动天,十分苦恼。
毛动天用小兵点将的方法,随意点了一件白衣穿。
楚子虚听着房里没了动静,敲了两声门,说道:“小猫我进去啦。”
还未等屋里回话,楚子虚已经进屋。他瞧见地板上一片水渍,毛动天正将中衣穿上。
洗澡后的毛动天,身上的热气未消,鲜肤胜粉白,曼脸若桃红。
楚子虚不敢多看,安耐住心中悸动,心中暗示了三遍:“我们是兄弟。”
他大手端起盛着水的浴桶,用强劲的臂力,往外搬。
毛动天见状,忙道:“子虚,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收拾就好,你去歇息吧。”
楚子虚一听,正中下怀。他把浴桶往地板轻轻一放,麻利的坐到床榻边,乐呵呵得脱着靴子。
水汽散了大半,窗外传来几声夜莺的啼声。
窗内毛动天牙齿也咯咯作响,心中默念:“我绝对不能让臭老鼠近身,绝对不能。”
毛动天一怒之下,把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唇边:“雨洒江天”,浴桶中的洗澡水引出一小流水,直冲击在楚子虚脸上。
楚子虚用手简单一擦,脸上仍挂着水迹,一滴水像个小珠子滚下,镶嵌在纤长的睫毛上,将落不落。他脸上仍笑意不减,也不反击,暗想:“毛动天都三千多岁了,怎么不如一千岁的时候沉稳了,还玩打水仗,跟个两三百年的小妖精似的,太顽皮了。”
“嗙当”楚子虚的靴子,被扔在了远处。
他往床上一趟,翘起了二郎腿,一只“脚”抬在上面,颠颠晃晃,如孩童般撒娇:“小猫猫,你别赶我,香玉居唯有着一间卧房,仅有这一张床,独有这一床被。你就真忍心让我睡冰凉地板呀。”
毛动天一展眼,注意到楚子虚的脚,表情凝重,抽了抽嘴角,似有所思。
……
暮色茫茫。
不知不觉间,床幔放下,灯火熄了。
在黑暗中,毛动天平平整整躺在床上,暗骂自己:打脸,真打脸,怎么突然就神志不清了。前一刻方才琢磨不让楚子虚近身,后一刻楚子虚就躺在了自己身旁,抵足而眠,连衾被都同盖一张。
好在楚子虚算是守规矩,夜里没有任何动作,呼吸规律且平稳,闭眼安睡。
毛动天茫然若迷,串联着今日如梦般种种,想着想着,也渐渐陷入沉眠。
一道晨光轻柔的笼罩住一张英俊的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睫毛尖端映成淡金色,他伸出一只素骨凝冰的柔夷,用指尖揉了揉眼睛,意识逐渐从梦境中脱离。
半响过后,他打了个哈欠,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美目华转,一只瞳孔蓝色,一只瞳孔黄色。
耳畔一道声音传来:“小猫,你刚才做什么梦了?一直在笑。”
楚子虚半眯着眼睛,细细盯着枕边那张“猫脸”,目光柔软深长,似乎已经默默地看了这张脸好久。
毛动天迷离恍惚,又打了一个哈欠,慵懒的说道:“秘密,就不告诉你。”
锦被在毛动天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而楚子虚早就穿好了一身直襟华服,倚靠在床头。
毛动天心头涌上莫名酸楚,眼中露出转瞬即逝的失落,百般心思被一个浅浅的笑容压下,问道:“你何时回天庭?”声音犹如晨曦中的露珠,清新又甘甜。
楚子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柔和阴郁的脸上多了些尴尬,他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怅然道:“以后,不必回了。”
毛动天一怔,心底竟生出一丝暗搓搓的窃喜,十分不合时宜。
他愕然的问道:“为何?”
楚子虚拨弄着毛动天的头发,听而不闻,未做回答。
毛动天的头发丝滑柔顺,发根处有点湿润,抚弄时,还散发出皂荚的味道,楚子虚将头发一圈一圈往自己手上缠绕,说道:“小猫,下次沐浴后,我法力烘干你的毛发,你再入睡,以免身体不适。”
楚子虚答非所问,让毛动天觉得蹊跷万分。
虽对楚子虚的反常大惑不解,但毛动天一时不想问,他脑子还懒得转。
毛动天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嘴角依然噙着笑,说道:“好久没回无定山了,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说完,毛动天把锦被往脸上一拉,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只漏出了几根头发丝,美美得睡起了回笼觉。
他快到晌午才苏醒,伸手一摸旁边是空的。
“大老鼠?”他眼神迷蒙,随口喊道。
下一章,魔尊的马甲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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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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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云开梦归金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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