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贝尔小姐没有那样的野望？认真的？她搅风搅水的时候，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瞧着克莱斯特目光中夸张的震惊，阿卡莎好笑的摇了摇头，说：“在我们眼中，伊恩是教廷的光明圣子，未来的教皇。在安娜贝尔小姐眼中，他只是个乡下来的小神官而已。”
克莱斯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伊恩虽然不是克莱斯特那样的老油条，也是有理论知识的。他想了一会儿，不确定的说：“她是希望借阿卡莎女士的手，制造混乱吗？”如果他只是个乡下来的小神官，身边唯一能称得上有能量的，就是阿卡莎了。在世人的认知中，女人生来比男人愚笨，容易被煽动，被利用。当然，伊恩从来不觉得阿卡莎愚蠢。这位女士染了白发，贴上白胡子，绝对可以成为引领勇士的先知。
#少年，不小心暴露偷看狗血小说的事实咯#
“她知道我不会掺和的。”阿卡莎说。那位安娜贝尔小姐和她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虽然没明着交手，最基本的长没长脑子还是有数的。而且，情人嘛，尤其是圣职者的情人，那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玩意儿，见不得光的。除非是直接对克莱斯特下手，在阿卡莎身上做文章没什么用处。
“说起来，爱德华陛下的身体出了一些状况呢。”克莱斯特慢条斯理的说。
身为人类最古老帝国的国王，爱德华陛下有着最杰出的医师，最珍贵的药剂。教廷也不吝伸出援助之手。这样还解决不了的“状况”，怕是很糟糕。
阿卡莎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她说：“精明的王后陛下大约很着急吧。”
在莱恩，女性地位低下。她们不能继承家业，不能顶立门户，一身荣华尽数仰仗男人。高贵强势如伊芙琳王后，依旧要小心奉承着不务正业的爱德华陛下。一旦爱德华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伊芙琳王后将失去摄政的资格。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塞维尔王子，和王后可以说是已经撕破了脸皮。诚然，王后经营多年，塞维尔王子一时间大约不是对手。但是王子年轻力壮，王后终将老去。莱恩的贵族已经不满王后摄政很久了。
于是，安娜贝尔小姐勾着伊恩搅风搅水的目的就明确了。她们需要一个大事件转移视线，为她们赢得喘息之机。或许还能抓住大贵族们的把柄吧。至于收尾？哦，那太简单了。挑事儿的人不在不就好了？处理掉一个乡下来的小神官，再容易不过了。
“看来王后陛下此生最大的败笔，就是没能生下一个儿子。”克莱斯特假惺惺的怜悯道。
如果有一个言听计从的继承人，伊芙琳就不用冒着得罪教廷的风险，折腾这些事儿了。
“不，伊芙琳此生最大的败笔，是只顾着享受权力的快乐，却不曾试图改变莱恩重男轻女的现状。”阿卡莎轻哼一声，漫不经心的说。
克莱斯特听了，哼笑一声，说：“那很艰难。”
“是的，所以她现在很艰难。”阿卡莎说，“她只是个平凡的政客，而非值得被岁月铭记的先驱。”
“我觉得，尽情享受权力的快乐就足够了。”克莱斯特停顿了一瞬，偏头看向阿卡莎，“你是在讽刺她吗？”
“不，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克莱斯特点点头，没什么诚意的说，“愿吾主的荣光庇佑可怜的王后陛下。”
伊恩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安娜贝尔是遵从王后的命令的基础上。我知道这是最可能的。但是，如果猜错了呢？”
“我说过，很多令人叹惋的故事，有着荒诞的起因。”阿卡莎把双手一摊，分外无辜的说。
伊恩被噎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烦躁的撸了一把头发，双手重重的锤在桌子上。
“所以，现在，我们要摆脱伊芙琳王后的算计，躲开莱恩王权交接的混乱局势，在众多贵族中找到贩卖异族的幕后黑手……”伊恩重重的叹了口气，自暴自弃的说，“就不能简单点儿吗！”
克莱斯特与阿卡莎对视一眼。后者耸了耸肩：完全没有攻击力的形容，彻头彻尾的食草动物。
“你知道那是妄想。”
“那就简单点儿好了。”
克莱斯特和阿卡莎几乎是同时开口。他们看向对方。克莱斯特挑起眉梢，斜昵着阿卡莎。阿卡莎歪歪头，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伊恩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游移，最终落在阿卡莎身上，满满的期待。克莱斯特嗤笑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记得，你最初的目的是找个精灵吧，那个梅莉的女儿。我教你一个魔法，寻找梅莉的血缘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哎呀！”阿卡莎焦急的一拍手，“她可千万别遇上什么不正派的药剂师、炼金术师。如果她被取下了某些材料，或者干脆被分成了几份儿，找起来会很麻烦的。”
“……什么？你懂黑魔法？”伊恩下意识的惊呼，因为阿卡莎不友好的形容。
克莱斯特同样惊讶，不过他惊讶的方向不同：“你会魔法？”
阿卡莎的人设是身娇体弱的美娇娘哎。最近发现她和西大陆有那么点儿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能改变她身上没有半点儿力量的事实。还听说有谁能骗过教廷的测试呢。
人嘛，总喜欢将相干的不相干的事物分割是非黑白，对人如此，对魔法亦是如此。
这片被光明眷顾的土地上，第一个公认的“黑”是恶魔，与之对抗的，就是“白”。教廷力量鼎盛时期，它成了“白”的标杆，它的话语是判断黑白的真理。不肯服从它的，就是“黑”。智慧之城打破了教廷对“白”的统治。自从智慧之城崛起，世人对“黑”的忍耐度越来越高，甚至一些原本属于魔域的魔法也成了……好吧，说是“白”不妥当，至少可以说是被默许的“灰”。
时至今日，与“血”相关的魔法，还是“黑”的。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最擅长血之魔法的是血族。恶魔可能不作恶，血族却不能不吸血。或许，是因为血之诅咒威名赫赫。历史上，寥寥几次血之诅咒发威，都是不死不休，直到血脉断绝。有些人不怕死，但祸及子孙，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又或者，是因为智慧生物与生俱来的自我保护。亦或者，是血之魔法有着独特的运作方式吧。
无论如何，能够追踪血脉传承的，绝对是黑魔法。
“血之魔法之所以被视为黑魔法，是因为它可以用献祭换取施法所需魔力，以及它由强烈的感情驱动。比起不稳定的爱，憎恨这类负面的情感更加持久。任何人都能施展血之魔法。”阿卡莎压低声线，话语中透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曾经有普通人无意中使出了血之魔法呢。伊恩，还记得安格斯吗？”
智慧之城的美食家安格斯，因为怀着强烈的祈愿，用普通的食材烹饪出了“魔法”。
“你的意思是……”
“很像呢，除了没有‘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血之魔法更接近最初的魔法。”阿卡莎收敛了故作神秘的姿态，语气正常了许多，“很遗憾，我无法施展这个魔法。你的选择呢，我的圣子大人？”
“我明白。”伊恩点了点头。施展血之魔法需要强烈的感情，阿卡莎对梅莉无感，自然无法施展这个魔法。他抿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说：“我可以……”光明圣子应该与“黑”绝缘。但是，如果能够为人们带来福音，又不会伤害旁人，那些坚持似乎不重要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魔法。但是，伊恩，你确定你的感情足够强烈吗？”克莱斯特忽然开口。
“哎？”
“还有什么感情比母爱更真诚？”克莱斯特意味深长的说。他才不在意那个精灵的死活。他不能让教廷的圣子留下施展黑魔法的污点。
伊恩没意识到克莱斯特隐层的含义。他毫无障碍的理解了狡猾的红衣主教最表浅的暗示。
“让梅莉自己施展魔法吗？”伊恩沉吟道，“确实更稳妥呢。”
阿卡莎娇嗔的瞪了克莱斯特一眼，说：“伊恩毕竟不是法师呢。未免出差错，还是我亲自教梅莉魔法吧。”
“差错”自然不是指技术上的错误。黑魔法什么的，还是和教廷完全没关系的好。
唉，当人家的小情儿啊，就得善解人意呢~
“麻烦您了，霍尔女士。”伊恩十分正式的向阿卡莎道谢。他停顿了一瞬，以更加郑重的语气说道：“我不会放弃的。事情没有结束。我会记得，有人因为他人的私/欲受苦，有人在做着错误的事。我会找到他们。以光辉之主的名义，那些罪恶终将停止。”
克莱斯特与阿卡莎再次对视，一个无奈，一个兴味满满。
微微颔首，克莱斯特端着红衣主教的架子，以最虔诚的语气说：“愿吾主的光辉永远庇佑您，圣子阁下。”
“加油，好好干。”阿卡莎鼓励道。
#似乎都不是很有诚意的样子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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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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