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良轻手轻脚地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好，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困意，直接掀开床上的毯子，啪叽一下躺平。
迷迷糊糊之中往客房的门上设了道阵法，以便有人敲门便会叫醒自己。
呼吸转瞬之间，一只白中透粉的毛团子出现在灰色的床铺上，长耳朵盖在身上，随着呼吸起伏微微抖动。
床单上的肥皂味近乎寡淡无味，倒是有些许阳光残存的气息，也算是助妖睡眠。
半梦半醒间涂良听到门外有人走动，一道关门声响起后又归于平静。
直到日上三竿，薄薄的窗帘挡不住烈阳，那床铺中央巴掌大的毛团子才抖了抖耳朵、慢慢睁开眼睛。
他甩甩长耳朵，在床上蹦哒了两圈活动身体，这才化为人形下了床。
这间客房比不上自己的出租屋卧室大，但看着空旷的房间里孤零零的一套书柜和桌椅，待使用面积却是十分客观的。
手搭上门把的时候涂良想起来自己设下的阵法，开门的动作微微一顿。
算了，这阵法就这么摆着吧。
于是他推开门走出去，稍微熟悉了一下这间公寓的房间布局。
路过冰箱的时候，上面贴着的米色便签纸引起了涂良的注意，便凑近去看。
“冰箱里有速食，早饭自己解决。”
笔锋工整利落，连句号都十分严谨。
涂良抬手将便签纸揭下来，打开冰箱后嘴角忍不住抽搐——
所谓速食，真就什么新鲜菜都没有，全都是速冻产品。
纤长的手指拎起一包散着冷气的速冻饺子，塑封上面写着白菜猪肉馅几个大字。再一翻剩下几包速冻包子、速冻馒头、速冻馄饨，好家伙…各种带肉的口味应有尽有。
涂良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一袋玉米馅的水饺下进锅里。
等待饺子浮上水面的空隙，涂良摸排了一下厨房。
油盐酱醋皆齐全，但是看瓶口塑封就知道买回来根本没用过，堪称单身男性打工人厨房的典型范例。
“还真是…毫不出乎意料呢……”
涂良将煮熟的饺子捞上来盛进碗里，一边掏出手机看时间，一边就这么在厨房里站着吃。
显示屏一亮，现在是早上十点二十七。
“也不知道开完会没，”涂良喃喃自语，划了一下最近联系人，“万一盛惟行是会议发言人呢……还是给我那便宜徒弟发个消息吧。”
吃瓜请喊我：在？会议结束没。
消息发出去之后，涂良便将手机搁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吃完几个小水饺，把碗清洗干净后放在沥水台上，而后抓起手机走到客厅。
正当他坐下的时候，手机叮叮叮的几声响，一下子弹出来好几条消息信息。
便宜徒弟1号：快结束了。
便宜徒弟1号：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有会议？
便宜徒弟1号：哥，你不会真被盛队请过来了吧！？
便宜徒弟1号：小黄狗奔跑残影jpg.
便宜徒弟1号：哥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涂良眉梢微挑，手指随意地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
吃瓜请喊我：在你盛队公寓这里。
那头听着总结报告走神玩手机的徐飞飞看到这一句话后瞳孔猛地一震，没忍住“靠”了一声。
他身边的男同事给了他一杵子，徐飞飞下意识收起手机、抬起头，眼中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收好就对上盛惟行微凉的目光，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掉地上。
盛惟行表情淡淡：“徐组员，你还有什么想法。”
徐飞飞心虚地移开目光：“没有、没有问题，盛队总结得很到位……”
盛惟行点点头，宣布会议结束，似乎是放过了他这一走神摸鱼的行为。
徐飞飞心里松了一口气，打算拿出手机回复涂良，结果发现面前的光线似乎暗了下来，头顶响起低沉冷淡的男声。
“在和谁聊天，这么心急。”
刚刚还在旁边提醒徐飞飞的亲亲同事现在已经躲到了三米开外，探头探脑、一脸八卦地往这边看。
做完会议纪要的柳燕轻也看了过来，眼中写满了“你自求多福吧”几个字。
徐飞飞故作冷静地轻咳一声：“涂良哥刚刚问咱们开完会没。盛队…你真给人请回来了，厉害厉害。”
说着徐飞飞冲盛惟行比了个大拇指，神情讨好。
但被讨好的人依旧表情冷淡，难捱的沉默让他很不得时光倒流把自己嘴缝上。
“是协助清剿107、108的那位吗？”
角落里一道空灵的女声响起，寻声看去，是一个面如金纸、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子。
那副气血不足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担心对方是否下一秒就会休克晕厥。可那一双黑眸精神奕奕，又好似打满了鸡血。
柳燕轻回头看向对方，轻声说道：“对，就是这次碰到的那位。”
徐飞飞发现自家领导似乎在听完解释完之后脸色更差了，瞬间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盛惟行面无表情地瞥了徐飞飞一眼，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行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徐飞飞就这么目送对方下楼，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跑到办公室另一边趴在玻璃上往下瞅。
另外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步伐统一地照做。
只见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走出办公楼，路线径直往公寓楼去。
勾着徐飞飞肩膀的男人忍不住发出疑问：“盛队今儿这么早就回去歇着了？”
柳燕轻在一旁接话：“不应该啊，我昨天给盛队订的票没那么晚……”
面色虚弱的女子贴着柳燕轻结实的大臂，声音轻柔：“盛队看上去好像有点急。”
徐飞飞下意识接话：“那可不。”
三人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徐飞飞，勾着他肩膀的林怀远眼睛一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快如实招来。”
感受到同事们炽热的目光，徐飞飞不得不告饶。
“盛队…应该是去找涂良哥了……”
“那他怎么往正阳苑走——”林怀远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的两位女同事脸上露出了一脸了然的表情，眼低似乎有些震惊。
安芝语气幽幽：“说明那人在正阳苑，今天凌晨或许还是睡在领导家里。毕竟现在还是编外人员、没有安排住处，而领导住着两室一厅。”
虽然这是个极为合理的推测，但林怀远和柳燕轻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尤其当徐飞飞郑重地点了点头，肯定了安芝的猜测。
嘶——
盛队/领导就这么让人借住在他家了？传说中被獬豸力量影响的超强领地意识是间歇性消失了吗！？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目送盛惟行走进正阳苑那个拐角。
终于甩掉四人注目礼的盛惟行正拿着手机给涂良发消息，眼底藏着难以察觉的微妙的不爽。
几分钟后，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您亲自来了啊，徐飞飞呢？”
涂良语调轻快，余光注意到盛惟行的嘴角似乎往下一撇又很快恢复如常。
“工作时间，他当然在忙。”
“那他刚刚还……”
“走吧，”盛惟行语速极快地打断他，“我带你去见副局。”
涂良收敛了打趣的表情，点点头跟上对方。
一百米开外的质朴办公大楼里，有四个人依旧趴在单向玻璃窗上瞪大眼睛往外瞅，若是这幅场景能够拍下来，那定是非常滑稽的。
四个人挤挤挨挨，明明旁边还有一扇窗户，也不知是为何非要全趴在一块儿。
“欸、来了来了。”
两道修长的人影并肩从正阳苑的位置走出来，距离超过百米，只能靠衣装和气质判断其中一人是盛惟行。
柳燕轻凭借左眼5.0右眼5.1的视力，硬生生看清楚了缓步走近的两个人，开口提示。
闻言林怀远顺着方向看过去，徒留徐飞飞和安芝两个眼镜仔面面相觑。
安芝小声问道：“那位涂先生长什么样啊？徐飞飞之前说他是妖，妖精化形应该都很好看吧。”
“那位说自己是兔子精，”柳燕轻还在瞅，试图发现自家领导和涂先生之间的不对劲之处，分神回了一句，“的确是长相出众，那张脸塞到偶像剧里去演个英年早逝的白月光都行。”
“这样啊……说不定领导也是看脸的呢。”
安芝脑海中却想起来自己在临床解剖实验课上的大白兔，呆呆的、恁大一只踹起人来还怪疼的，她现在都感觉自己肋骨那块地方有些幻痛。
她连忙甩了甩脑袋，欲将脑海有些地狱的场景给摇出去。
林怀远左看右看，也只把盛惟行身侧那人看了个囫囵模样，毕竟还有树叶挡着。
说好看肯定差不了太多，但一个鼻子两个眼的，也没看出来和普通人有啥区别。
树荫下沉默同行的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凝滞，直到一阵微风拂过，带起些许掉落的树皮碎屑。
细小的树枝打在涂良眼皮上，他下意识地闭眼，顿住脚步啧了一声。
“怎么了？”
一直留心观察对方表情的盛惟行侧过身问道。
涂良摇摇头，用手抚了抚刚刚被蹭过的那块皮肤。
看着对方细白的手指揉红了眼皮，眼眶里微微泛起水色，盛惟行忍不住想要上手把对方的手制住，却又在半空中顿住，转为碰了碰对方的手臂。
“别揉…对眼睛不好。”
办公室里的几人看到这个场景吱哇乱叫。
“不是，盛队还有这么温和的时候？”
“啧啧啧，安妹子你刚刚说的话我现在已经信了一半。”
“满打满算老大也就比我俩多和涂先生相处了一个晚上、啊不，两个晚上……”
话讲到一半柳燕轻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徐飞飞默契地转头同她对视一眼。
安芝注意到两人的改口，趁机追问：“除了昨天晚上你俩先回来之外还有一晚？这什么情况。”
这个问题过于犀利，一下子抓住了徐飞飞和柳燕轻话中的重点。
两人用眼神互相推诿。
徐飞飞：那天晚上你提议的，你说。
柳燕轻：你也同意的，你去找涂先生的时候可比我卖力多了。
徐飞飞：不管，谁提议的谁解释。
柳燕轻：那天还是你先撂下涂先生的，你怎么不说。
徐飞飞：你还好意思说，当时涂先生接的电话，要不是我机灵，差点就让咱们那天晚上都没有个好觉睡。
柳燕轻out——
“那什么，”柳燕轻无可奈何地向两个同事解释，“之前在鹤市碰到了陈昭，为了睡个好觉再审判，老大收网结束后，我俩撺掇他去涂先生家借住了一个晚上……”
她话音未落，徐飞飞马上补充道：“但是第二天两人一块来审讯室，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啊，甚至当时气氛还挺紧张的。所以我才惊讶盛队真的把人给请回来了，都不知道怎么说动的……”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许久过后，林怀远才凉凉开口，语气略带嘲讽。
“你俩知道为什么盛队喜欢带你们去执行清剿任务吗——”
“因为你俩都呆。”
昨天被迫断更下了育苗QAQ
考虑到存稿也告急，这章开始隔日更了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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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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