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老人忧愁开口:“蔺家早就没了人,人家哪里是劫他,是劫咱们村子。”

马贼消息灵通,知道这里不光有个举人,还和村里乡亲感情都不错。

他们狮子大开口勒索三十两,要的就是全村掏钱,把这百无一用的蠢货给赎回去。

解雪尘了解完前后因果,话并不多。

“山贼在哪?”

“虎哭山,”农夫抢白道:“那里凶得很,他们这些年抢过十几个村了,还拐小姑娘回去压寨,坏得很!”

“是啊,听说各个手里都有兵器,官府以前剿过几回,后来还不是怂了……”

话头被男人径自打断。

“我去救他,你们不用管了。”

言罢便迈步往前走,有人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让开了道。

什么都不带,一分钱没有,也没个刀剑盔甲傍身。

这看着不像是要救人,是要跑路。

但管他呢,反正也是个外人,还装了这么多天哑巴,人都趋利避害,走就走吧,他们想法子去找官府帮忙。

魔尊并不在意旁人脸色,走之前还看了眼佯装落在地上的栗树叶子。

我回来之前,你们最好把三进三出给我挖完。

栗叶子抖了两下,风一吹就不见了。

他离开众人视野,踏着风便行至云里,难得有几分嗜血的笑意。

虎哭山,最开始名叫虎窟山。

豺狼虎豹层出不穷,商队往来一向是远远避开,不敢过道。

后来听说是有英雄汉落草为寇,凭着一身武艺带弟兄们闯进去硬是安营扎寨,有了自己的地盘。

但英雄无后,死后轮到旁的恶人摇身一变成了马匪头子,自此破坏规矩四处劫掠,有时候是绑了孩童公子漫天要价,有时候秋收完干脆杀进村子里,把人劫掠一空。

如今朝廷昏庸**,官府也是无能,明着要剿匪,其实也是借了名头征收粮草银钱,然后派着军队过去兜一圈就走,回来逢人便说这贼头狡猾阴险,实在是没法杀进去。

寨中冤死之人一多,虎窟山便成了人们口里的虎哭山。

亡魂甚多,老虎这般的凶兽见了都要落泪。

按着道理,元宝山地处崇山峻岭之间的一弯谷地,四处荒草丛生,没一条好走的路。

但解雪尘并不需要问路,循着血气便知道后者位置。

他背手踏云而过,一嗅血迹便知道书生还是个活人,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没过多久,夜幕里的群山中现出一点火光,便是那英雄寨的位置。

魔尊似笑非笑地落了下去。

他又被捷足先登一回。

这书生,便是放血割喉痛杀一回,也应当由他来动手。

轮得着杂碎来捆?

他顺路落在匪寨门口,抬头一望,里头还架了木楼。

英雄寨里的伙计们凭着地理优势,这些年抢了不少金银,也伐木造房,过起衣食无忧的逍遥日子。

前后累石砌墙围成一圈,高处还建了城垛,方便放哨观望官府人马,十二时辰都有喽啰轮值。

当然,官府懦弱,基本上不了山,主要还是防着旁的山头有匪头过来抢生意。

石墙高楼,酒馆赌屋,甚至还抢了个说书人回来,没事讲讲三国水浒,基本全都安置全了。

前后寨门是升降式的精密玩意儿,左右各配置哨兵弓兵,里头的人手里还有连弩斧钺,兵器家伙备得十足。

冷不丁出现一个黑袍男人,哨兵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等等,”他终于看清城门外站着一个人,厉声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男人看他一眼,哨兵突然就像是没法思考事情了,冲到一旁猛摇轱辘升城门。

门对侧另一个哨的人也被惊动,大吼道:“莽子你干什么呢!上来就给人开门!”

“外头的谁啊,自报家门赶紧的!”

跟着也是看了一眼,立刻丧失意识,跟着摇轱辘。

寨子里前营的人正围着火堆喝酒吃肉,突然听见大门轰隆隆地往上升,脸色立刻就变了。

“没有老大的指令,谁敢擅开寨门?”

“难不成有官府的奸细混进来了?!”

“抄家伙,赶紧地别吃了!”

一拨人拔剑扬刀直接冲了过去,没想到寨门口没有大兵压境,只走进来一个黑袍男人。

“草他妈的什么人!!”

“哨兵呢,哨兵干什么吃的!!”

“不管了直接摘他脑袋!”

数十人呼啦全涌过去,抬刀就要砍下这人的脑袋。

解雪尘终于没拿眼睛看人,平视前方往前继续走,同时抬了一只手。

他抬手的那一刻,所有刀剑倏然腾空,横着就是一抹咽喉。

几十人喉血如喷泉般涌到空中,惊叫痛呼之声直贯天际,惊起周遭山鸟。

以魔尊的能耐,便是悄无声息落在中央,找了人带走也是一样的。

那样动静很小,非常低调。

但他不乐意,他就要从正门进去,今天把逼装完。

很久没杀人了,还是这样来得痛快。

有十几个姑娘被囚在笼子里一丝////不挂,听见外头嘶吼声惊悚可怖,纷纷被吓白了脸。

没想到下一刻笼子碎如齑粉,有乌黑长布倏然从天上落下来,供她们遮盖逃逸。

-

解雪尘只是一个人慢慢地往前走,但灵识早已洞察附近十几座山头所有的动静往来。

他尚未完全恢复功力,但对付连结界都不会布置的凡人,早已足够了。

营前几十号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立刻就引起中营后营的警觉。

于此同时,所有奴工囚童都被解开了禁制,连枷锁都在烈火中被烧作灰烬。

看守眼睁睁看见妖异之事发生在眼前,当即惨叫出声。

“闹鬼了,快跑啊——”

“有鬼啊不得了了!!!”

外头出事之前,马匪头子正在楼中喝着酒奚落新捆来的书生。

“你这样的举人,官府会不会亲自出钱赎你?”

旁边下属跟着哈哈大笑:“若是这样,我们今后定要多捆几个秀才贡生!”

“放屁,直接去捆皇帝老儿不更方便?”

“哈哈哈哈哈哈!”

蔺竹被捆着双手在角落里不敢动弹,默默许愿神通广大的解杏花会来救自己。

紧接着就听见了依稀的惨叫声。

……不是吧,这么快?

有喽啰已经满脸是血的冲回来通风报信。

“老大,快跑吧,有个妖怪杀进来了!!!”

“他什么都没做,就搞死了几十号人,他好像是吸铁石成精了!!”

马匪头子铁青着脸啐了一声:“你马尿喝多了吧,吸铁石精,哪里有这种破玩意儿?”

手下也是被吓疯了,满心想着跑路,火气腾地上来:“**的爱信不信,老子跑了再见!!”

这人掉头就跑,马匪头子没来得及多问几句,但也听见了外头的疯叫声。

说来奇怪,只听见惨叫,没有刀戈声响。

一个妖怪,还他妈是吸铁石变的?

他示意弟兄们抄家伙上,有手下突然看见了角落里的蔺竹。

“难不成是来救他的?还是救昨天绑的那个小女孩?”

马匪头子臭着脸看他:“你认识妖怪?”

蔺竹刚被揍过,老老实实道:“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人。”

“操!出去看看!”

-3-

再下楼时,中营的几百号弟兄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断臂残肢散落一地不说,肠子腚眼也到处可见。

血河烈火之中,一男子负手静立,黑袍如沉夜,边缘好似风扬雪尘,银光熠熠。

他抬起眼,看见人群中被刀抵着喉咙的青衣书生。

马匪头子一出来脑子都炸了,哪里想得到自己几百号弟兄片刻之中说死就死还死得稀巴烂。

哪怕是杀人如麻,那也就杀了几十号人,大型战争从来没参加过,根本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

“你你你你你——”他说不出话来,痛骂一声:“你疯了吧,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并不高兴,看他一眼没说话。

旁边手下也是吓疯了,拿刀抵紧蔺竹的喉咙:“你是为了这人来的吧,我告诉你你别乱动啊!!他的性命在我手里!!!”

“对!!”马匪头子紧张地已经尿出来了,还控制不住,边尿边发着抖道:“妖怪你别乱来!我们随时杀了他!!”

蔺竹默默看他湿掉的裤子,心里终于有了安慰。

大家都是凡人,也就这点出息了。

解雪尘咀嚼了下妖怪的字眼,抬眸看了眼蔺竹旁边叫嚷的那个人。

那人登时和书生一起腾空而起,手中兵刃融作一滩铁水。

土匪们哪里见过活生生的妖怪,纷纷惨叫起来。

“妈妈姥姥救命啊!!”

“妖怪!!他就是吸铁石妖怪!!!”

“救命啊我还要多活几年老大你快点做点什么操操操——”

魔尊露了个笑,先让书生飘到自己身边落地,再和蔼地看着天上那倒吊着的马匪。

“你说谁的命在谁手里?”

没等那人开口求饶,他身上的衣服皮肉就开始如手撕鸡般往下掉。

一撕拉一片,一撕拉一块,还避开了骨头,凭空如此,连魔爪都根本看不见。

土匪头子抖如筛糠直接吓得跪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赌咒发誓这辈子都不做坏事了所有身家都不要了,就求他留一条命。

魔尊还在用意念手撕活人,等撕的差不多了才随意扔了,看向蔺竹。

书生刚刚被揍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还有刀伤。

他终于笑起来。

蔺竹一时间没分清楚,这个笑来自成功解救人质以后的喜悦,还是看见他这样凄惨以后的怒意。

“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高兴。”魔尊诚实道:“看见你这么惨,我也就放心了。”

蔺竹:“????”

他最终一把火烧了英雄寨,吹了声叶子示意所有马自觉排好队伍,驮着山匪百年来掳掠的金银财宝出山。

两人一人挑了一匹马,行在马队最前面,鬼火遥遥引路。

魔尊杀完人心情很好,也不计较他回家太晚这件事了。

他心情一好,话终于变多。

“看见血流成河,尸首遍地,你一点惧意都没有,还算有点出息。”

蔺竹笑了笑。

“多碰见几回饥荒雪灾,也就不怕死人了。”

“对了,我们得先回家报个信,再去官府。”

解雪尘终于看他一眼。

“去官府?”

“当然,”蔺竹头次骑马,不太熟练,依着骑驴的方式控制缰绳,勉强扭身看了一眼:“这么多钱财好马,当然要上缴充公,报销朝廷。”

“……?”

解雪尘无意清算那些琐物,但他的灵识天生洞悉,在漫布群山时连山寨地窖里白菜都点好了数。

顺带看了下里头的精密构造。

人家的地窖还带暗门和逃生通道,他们家也整一个好了。

十五里外的穿山甲打了个寒颤,双眼含着泪花继续刨土。

马队慢慢悠悠行至元宝村口时,村里直接沸腾了,前呼后拥地过来看热闹。

“谁家的商队这么热闹——卧槽蔺举人!”

“四姨七伯,蔺举人回来了,快通知大家!!”

“蔺举人不是被山贼抓了吗?”

“是蔺举人!!他还带了好多马!!!”

“快去备马,赶紧叫知县老爷!!”

蔺竹一路趴马脖子上打瞌睡,这会儿终于醒过来,意识到更要紧的事。

看大个子的意思,他显然不打算解释匪寨里发生过什么,但是他还得跟官府衙门交差!!!

靠,难办了!!

书生一脸求助地看向魔尊,后者漠然摇头,表示和他无关。

热情群众已经涌到村门口了,还有小孩从被窝里爬出来,脸上还挂着口水就要骑大马。

“这是怎么回事?”老婆婆都快哭出来:“我们都怕你出事,一晚上没睡好,各家各户才凑到八两银子!”

“孩子你没受伤吧,这些马怎么回事,驮着什么东西?”

蔺竹急中生智,强行绷着表情道:“我巧用计策,逼得马贼们自相残杀,趁机带着他们的金银细软跑了出来。”

众人哗然:“不愧是蔺举人!!”

“人家十岁就中了状元!前朝首辅最早还是八岁中的,也差不多了!!”

“这也太厉害了,让他们狗咬狗,漂亮!”

“多说点,我要告诉村头说书的!”

蔺竹下马谢过各位,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了干净,又行礼作揖。

“在下还要把这些带去知县面前……”

知县穿着睡袍就跑出来了,摆手连连推辞:“使不得使不得,就是充公我这里也不敢收,你带去给衢州城知府吧!”

蔺竹笑容显出裂痕来。

骑马这么颠,他还要骑几十里再去衢州城吗……

知县哪里敢得罪知府,生怕乌纱帽不保,示意手下把家里的驴牵出来。

“这样,我跟着你们一同进城述职,你路上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师爷,师爷你也去!快点,牵两头驴来!”

混乱之际,魔头终于抽空交代了一句。

“我回家睡觉去,你最好在天黑之前回来。”

书生欲哭无泪:“你别啊——你回来!!”

马队最终还是在知县和师爷的带领下,在天色将亮未亮时浩浩荡荡行去了衢州城。

路上有会骑马的手下领了匹马,最快速度奔到知府那里,把情况报了个大概。

知府昨晚跟小妾们丢骰子玩升官图到寅时,刚睡下没多久,被下人叫醒时满脸怒意。

什么事至于一大清早叫醒他,一点规矩都没有!

直到报信地冲进堂里,把马队规模都说了,知府才大惊失色,派人同他一起在城门迎接。

马队浩浩荡荡地进了城,放眼望去尽是宝马良驹,不仅缰绳马鞍一应俱全,还驮着沉甸甸的货物。

知府一扬下巴,示意手下过去查看。

箱子一打开,竟有白银累累,碧玺红宝,金碗金筷。

手下们登时看得眼睛泛光,师爷知县佯装无事发生,藏好了怀里昧下的戒指耳环,以及靴里袖中藏的金条。

事情一报上去,连知州总督都一并惊动,以巡查的名义过来验收,瓜分八成之后留两成上交京中。

知府还存了点良心,示意家丁把沉甸甸的箱子搬到地窖里藏着,问知州大人是否该赏些银两,嘉奖书生口才过人,为民除害。

“自然,”知州突然就得了上万身家,高兴不过来了满脸都笑成褶皱:“蔺举人真是好本事,能耐不小,不小!”

“说来奇怪,”知府压低声音道:“这姓蔺的,听说十岁就中了秀才,很是天资聪颖,怎么会连考两次会试都不中,最末等的名次都拿不到?”

旁人跟着插了一句。

“听我亲戚说,他好像是天生惧怕考试,老是吓得紧张,这才写不成了。”

知州这才显了深沉笑意,点拨道:“再写不成,那也比庸碌之辈写得要好。”

“这?”

“可他不懂当官,哪里写得对文章。”

“写不对文章,哪里当得了官?”知州笑道:“便是明年再考一回,怕是也中不了!”

知府跟着哈哈大笑,又捧了好一会儿,才把人送走。

“记得赏他白银百两,就说是朝廷赐的!”

“一定,一定!”

等人都走完了,知府叫手下捧出官银一百两来,看了又看。

然后摇头:“不成。”

姓蔺的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他又是恭送高官又是清点账目的,忙成这样还没捞多少。

于是把百两拨走一半,叫家丁来取走。

又动了念头。

“不成,不成。”

那举人无父无母,可他家里上有老母赡养,下有孩子成群。

又拨走三十两,留下二十两。

就这样吧,便宜他了。

蔺竹等在衙门里,许久才领到赏银和口头嘉奖,眼看着天已经黑了,同知县连夜赶回了家。

他两日未睡,已是累极,谢恩时也只是虚虚行了个礼。

再回家时,星辰当空,皓月遮云。

平日里书生让出床,自己在院里乘凉睡席,今儿也顾不上了,直接拱到床上,让他往里头让。

他睡意昏沉,也顾不上弄醒了那血手无情的魔头。

后者哼了一声,让了点地方让他靠着睡。

书生昏昏沉沉地盖好被子,临睡之前,忽然一巴掌拍到解雪尘肩上。

“哎。”

“?”

“你到底是不是吸铁石精?”

“……??”

仍在后院加班刨土的兔子&穿山甲: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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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字!食用愉快!!

元宵村改成元宝村了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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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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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被迫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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