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瑶以为听错了，可这少年拉着的确实是她的衣袖。
甚至态度非常诚恳，眼巴巴儿地等待她的回应。
殿内的人都按捺不住了，宫沉长老已经黑着个脸，提醒少年道：“小友，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其实这里有很多人比她更适合当你师父。”
宫沉一向说话直白，加之所说之人是司瑶，她更不需要顾及司瑶的感受。
曲穗也跟着点头，“你是不是觉得她今天穿大红色比较喜庆啊，还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小友，找师父不能看外表，实际上她……”
“咳咳！”坐在席间的黔夕重重咳嗽了声，“咱们合欢宗历来，不都是秉承师徒双方自愿选择原则么？这少年可是自愿拜司瑶为师的。”
没人接黔夕的话，持风院长老苏荷这时还不忘争取，走到少年身前，“小友，你别选吹雪院，选我持风院，以后我会尽我所能传你功法，为你提供各种修炼丹药和法器。”
除了三位长老心有不甘，就连宗主颜钰都无法理解少年的选择，但身为宗主，她也不好像其他长老一样继续强求。
喻珂则是坐不住了，告诫道：“小友，你可能不知道，这吹雪院长老目前都还没到金丹，而且平日里懒散惯了，你若跟了她，估计什么都学不到的。”
少年一听，英气的双目掠过一丝惊讶。
似乎是在震惊着，一个合欢宗的长老，居然还是筑基的修为！
所有人看到他这幅反应，都以为他接下来要改变选择。
这些话也算是事实，身为当事人的司瑶并没有作过多辩解，反倒开口对少年道：“她们说的是实话，你要好好考虑噢。”
少年微怔，又是不可思议的神色，她在劝退？
喻珂在一旁冷哂，继续煽风点火，“哎呀，这可是大伙儿都抢着要的天才少年，到了你司瑶面前，你却拒绝了人家。小友，你看，她并不稀罕你，倒不如你重新选个吧，在场的都比她好上十倍百倍。”
宗内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喻珂历来与司瑶不合，所以喻珂眼下说出这些话，其他人并没有觉得离奇。
司瑶摊摊手，指着喻珂对少年道：“这个老姨似乎很看中你，她估计也想收你为徒。”
少年的目光并没有因为司瑶的话而转移，反倒是继续停留在司瑶的身上。
结果司瑶很快补充道：“我差点忘了，这喻珂老姨目前并非长老，并没有收徒资格。”
喻珂气得直跺脚，她早就觊觎吹雪院很久了，眼下看到少年这般资质绝佳的弟子，心里恨不得能马上将司瑶取而代之，那样的话她还有机会争取将少年收入门下。
大殿上众人都在等候少年的抉择。
就连颜钰也很是迫切，她轻言细语地发问：“小友，你想好了吗？”
这下子，少年应该会改变主意了吧？
然而少年抓着司瑶袖子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我就要拜她做师父。”
一瞬间，颜钰的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其他三个长老更是愤愤不平。
“苍天啊！如此璞玉，竟落在了司瑶手中，简直暴殄天物！”
“多好的白菜非得要被猪拱啊！”
“完了完了，此子的修炼生涯一开始便注定结束，进了吹雪院，定会碌碌一生！”
“她吹雪院一个人生活都难以保障，偷偷养的那只大公鸡都瘦得不成样子了，不敢想象以后这少年会有多惨。”
“司瑶，你上辈子救了王母还是玉皇大帝，竟如此好命！”
“司瑶，你居然如此淡定，估计也是装的吧，估计心里乐得不成样子了……”
“哼！司瑶，半年之期快到了，咱们走着瞧！”
在一群闹哄哄的声音中，司瑶微微俯下身子，认真地看着少年，“当真选我吗？”
她大红色的衣服衬得肤色更加雪白，那张好看的脸倒映在少年黑色的眼眸上。
少年重重点头，“当真！”
司瑶神色淡然，将手伸向少年，“好，我司瑶，从此便是你的师父了。”
少年同样伸手，与司瑶执手相握，“弟子没有名字，还请师父赐名。”
司瑶想也没想，直接蹦出一句话，“那以后我便叫你小烨子。”
殿内的多数人不甘心的同时，更是气的得翻白眼。
这司瑶，为弟子取名也是如此敷衍！
她们只恨，恨司瑶这只山猪根本品不了细糠！
司瑶早已养成了左耳进、右耳出的习惯，所以她压根没有理会那些人哇哇大叫的话语。
她朝少年笑眯眯的，“小烨子，咱们走吧。”
“是，师父。”
少年答应，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司瑶踏出合欢宗主殿，朝吹雪院的方向飞去。
可没有谁能注意到，那声“小烨子”，令少年的眼底生出了一丝杀气。
司瑶领着少年御风而行，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了吹雪院。
推开咯吱作响的院大门，踏入院中，两人踩在铺满枯叶的地上，枯叶被碾碎的声音清脆作响。
一股子灰尘夹在风中迎面吹来，少年皱着眉头，用手背抵着嘴轻声咳嗽了几下。
司瑶干笑一声，“近日我有些忙，所以没清扫过院子，不曾想才几天时日，这落叶都成堆儿了。”
少年扫视院中，这些枯枝落叶怕是积累得没有半年也有数月了，就连厢房门上的蜘蛛网还在随风飘扬。
少年沉默了许久。
司瑶指着东边的厢房道：“小烨子，从今以后你便住那儿。”
说完，带着小烨子走上前将厢房门推开，随即激起尘土飞扬，一大股呛鼻的霉味充斥鼻尖。
司瑶立马用袖子挡住口鼻，另一只手扇着袖子，“前日沙尘暴太严重，所以这屋子积了不少灰尘。”
合欢宗位于岚州，隶属九州东南部，全州地表绿植密集，气候湿润，沙尘暴这样的天气，百年难得遇到一次。
司瑶不过是觉得小烨子年纪小，见过的世面不多，应该好忽悠。
小烨子打量周围，“师父，这个地方应该很久没住人了吧？”
“咳咳咳！”司瑶剧烈咳嗽，不知为何，对于这刚到手的徒弟，她突然生怕对方反悔。
明明自己数十年如一日，懒散摆烂惯了，但今日喜得高徒，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想法。
那就是，既然收了徒弟，那以后的生活作风应该也得变一变了。
不然，喻珂那老娘们儿可是等着接盘这吹雪院的。
“确切说，你是入住这吹雪院的第二个人。”司瑶也坦白，“总之，今后这吹雪院便是我们师徒二人相依为命了。”
说完，她偷瞄了小烨子一眼，看他脸上有没有生出后悔之意。
然而小烨子点点头，“好，我把这里收拾一下，估计也是可以住一住的。”
他的语气很勉强，司瑶厚着脸皮点点头，“那你先安置一下，我去睡个回笼觉，有什么紧急的事可以叫我。”
“是，师父。”
司瑶走后，小烨子平静地将房间的门关上，而后他立在布满灰尘的桌案前。
身后突然闪现一缕黑雾，而后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男人显现了出来。
“尊上，恭喜您拜入合欢宗。”
男人说完，环视了屋中陈设，立马气结，“尊上，您今后住这里？”
小烨子双目微斜，“废话这么多？还不速速替本座清理！”
“晏傲遵命！”
那个叫晏傲的男人手忙脚乱地很快将小烨子的房间打扫了一遍，纵然小烨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上的一袭白衣终究还是沾染了不少灰尘，都不似方才那般白净了。
晏傲恨恨道：“那女人就让您住这里，太过分了！属下现在就想杀了她！”
小烨子摇头，面色阴冷，“不可！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本座得静待时机。”
晏傲鞠着身子，俯首道：“尊上如今这副模样，那女人应该认不出你。”
小烨子冷哼一声，“本座与她不过一夜之缘，而且如今整个修真界都在传本座已然身陨的消息，她自然不会起一点疑心。”
“是，尊上明智。”
小烨子拂手，“你先退下，有事自会召你。”
“是！”
晏傲又化作一缕黑雾，消失在空气中。
是夜，司瑶很早便睡着了。
一轮明月高悬，薄如轻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了司瑶的房间。
她房门轻掩，小烨子在此时悄然推门而入。
已是夜里，司瑶也睡着了，可她房中的灯盏却亮着，像是有意不让灯盏熄灭。
小烨子一步一步走向司瑶的床榻。
明亮的灯照在他俊秀的脸上，而那双眼却忽然淬上了一股阴鸷的冷意。
他的目光从司瑶的那张脸上逐渐往下移，只见司瑶身上穿着轻透纱衣，雪白躯体的轮廓若隐若现。
他停滞了一下，不过很快，最终视线落在了司瑶丹田处。
他方才平淡如水的神色瞬间多了一丝起伏，看着司瑶丹田处的眼神尤为迫切。
似乎在司瑶丹田之处，有一个他想得到的东西。
他不禁手背一翻，一个黑红色印瞬间结成，似乎下一刻便要朝司瑶的腹部攻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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