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换上常穿的白色衣衫，头发简单挽起，插一根红玉绞丝簪，在星和的书房随手翻看魔界典籍。防风常来书房看书，不懂的功法也向虚心请教，星和对她的印象倒是不差。
“星和，我们魔界典籍你的书房可都有收录？”
星和一改往日的严肃，无不自豪地点头，“自然，这可是老朽数亿年的珍藏，魔界奇书无所不包。”
“那你可有教人两情相悦，互结修侣的书？”防风认真地问。
“这个，这个没有。”星和不好意思，喃喃道。
“哦。”防风有些失望。
魔尊想要这类书，莫不是魔尊看上哪家儿郎，想要追求来做魔后。魔尊法力无上，在短短万年内能修炼到打败没商，天资甚是聪颖。样貌虽不出众，也算得上清丽可人。更可喜的是，登基七千年来亲和待人，潜心修炼，是他服侍过的魔尊中最上进的。思及此，星和决心要满足魔尊的小小心愿。
离开书房，防风见宫人正搬大大小小的箱笼往自己的寝殿方向去。她拦下一名宫人问话，“回魔尊，这是日铸大人让我们搬来的。”紫衣宫人谦卑回话。
防风快步往寝殿走去，在殿门口的日铸看见她，一脸神秘地说：“魔尊大人，我给您带来了好东西。”
大大小小的箱笼几乎把寝殿堆满，宫人离开后，防风打开靠近自己的一个箱子，里头是件缀满宝石的白色齐襦裙，打开另一个箱子，里头一件坠流苏的银色羽毛宫裙，看起来华贵异常。
日铸挥手将所有箱笼打开，琳琅满目的衣裳，珠宝首饰映入眼帘。防风不明白日铸这是做什么，抬头看向他。
日铸捧起防风面前那件缀满宝石的齐襦裙，卖弄的说道：“今日，我去羽客宫同赴度仙君饮酒，席上歌舞的仙子皆是华服锦衣，美丽非常，使人见之忘俗。璠羽仙君俊美非凡，想必也是喜欢美丽的女子，所以我在历元城给你挑了不少好东西，魔尊你好好装扮一番，必叫你在璠羽仙君面前眼前一亮，让他对你多几分好感。”
防风看自己的简单的衣裙，摸摸头上也没有珠宝装饰，又思及那天在剪云山宴会上看到的各色美人，或许是该换个打扮。
“好吧，照你说的试试。”防风点头。
日铸将云出云没叫进来给防风穿衣梳头，两人皆被满地的衣衫珠宝晃花了眼。
“魔尊大人，您想要怎样的装扮。”云出问。
防风对装扮一事并不在意，也不擅长，她虽然也喜欢锦绣华服，可日常时间她更宁愿花在修炼上。随意道：“你们看着来吧。”
云出云没二人立即行动起来，先把衣衫，珠宝分类放好，再将防风请到梳妆镜前，云出挽发，云没用妆。日铸也没离开，按照今天看到最美的那位仙子的衣饰为防风挑选出一件淡橙色的团蝶百花曳地裙，腰间还有一条细细长长的银色腰链。防风皮肤白皙，杏眼明亮娇俏，云没为她敷粉，画眉，涂上艳色的口脂，整个人立马鲜亮起来。云出把防风头发梳成十字髻，左右插上两朵流苏样的白色珠花。防风没有耳洞，便也没有戴耳坠。
“魔尊大人，您看这样可还满意？”梳妆完毕后，云出轻声询问。
看着镜中美丽鲜妍的少女，防风感觉有些陌生，也有些喜悦，这是她第一次扮装自己。她伸手触摸自己的发髻，笑着对旁边侍立的二人说：“很满意，你们二人手艺不错。”
“多谢魔尊夸奖”二人高兴道，随后防风换上日铸选好的衣裳，淡橙色的衣衫穿在身上，配上她明媚的笑容，宛如人间春日艳阳下盛开的迎春花。
日铸见装扮一新的防风，骄傲的点评道：“魔尊大人这样装扮果然好看，比起我今日席上见的仙子也不差几分了。”
云出也笑着说；“是呀，魔尊大人这样装扮格外好看”
望着防风空落落的脖子，云没说“再配上一条璎珞就更好看了”，说着从珠宝中翻捡起来，拿出一条蓝晶石配白玉的璎珞给防风戴上。
“云没真是有心。”防风给云没一个赞许的眼神，又说：“这是我炼制的晶莹露，服用后可增长千年修为，赠你们二人一人一瓶。”说罢，从房间的博古架中的一个雕花小盒中拿出两个黑色瓷瓶分给二人。
晶莹露不易得，两人纷纷跪下谢恩。
待云出云没二人走后，防风向日铸说起今日层云来访以及尚清宫发生的事情。
“你说你亲了璠羽仙君？”日铸不可置信地说，端着离露的茶的手一晃，杯中的离露险些溢出来。
防风以为他不信，“真的，他嘴唇特别柔软。他……”
日铸连忙出声道：“不用说了，我相信你。既然璠羽仙君没有拒绝你，想来对你也有几分意思，你要多去几次尚清宫，争取让璠羽仙君早日爱上你。层云今日来，看来是料定你取不出来器灵珠，想在双月夜节看好戏罢了。”
防风浑不在意，“那就让他多高兴几天好了，想当魔尊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连没商都打不过的家伙还想挑战我。”
防风从榻上站起身，踱步走向窗户，几朵灰黑色卷云在天空飘荡，卷曲处如新月的弯钩。暗淡的天空底下是魔尊居散落的其他宫殿，安静的矗立着，来往忙碌的宫人如花间飞舞的蝴蝶时而隐匿时而出现。她摩挲左手食指上的芒戒，想起石笋溪冰凉的流水，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翌日，防风穿着昨天搭配好的装束来到尚清宫。长生寿看见防风，急忙从殿外跑到殿中躲起来，隔着窗户缝隙，透出小半个圆圆的脑袋偷看。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仙君女妖怪来了，仙君自从昨天被女妖怪轻薄后就闭门不出，很是奇怪。
见长生寿躲起来，防风觉得莫名其妙，出声道：“仙君，我是防风，你在殿中吗？”
防风清脆的声音随风飘到璠羽的耳中，他本在榻上打坐，他努力静心凝神摒除外界的干扰。
“仙君，你在吗？”防风的声音又传进来，似乎离得更近了。心绪被扰乱，他站起身，打开房门，身着新衣的防风微笑着站在他的寝殿门口的阶下，光洁的面庞如细腻的白瓷，丰满的嘴唇像园中初绽的玫瑰花蕊，明亮的双眼比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璠羽还是穿着白衣，华贵的布料微微泛光，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双眼不似往常平静。
“仙君恕罪，我不是故意闯进尚清宫的，只是昨日的话没有得到仙君的答复，我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始终无法安宁。”防风目光似水，期盼着看着璠羽。
见防风进入殿中，走到仙君的寝殿前，长生寿也小心跟在防风身后，藏在偏殿的廊柱下偷听二人对话。
璠羽看着防风殷勤的目光，心中有一丝察觉不到的松动。倏尔又有股更强大的力量，将他心底的悸动深深克制住。“防风，你我仙魔殊途，并非一路人。”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
“仙魔有何不同，我也一样有血有肉，我也懂得悲伤喜悦，仙君真的对我没有丝毫感觉吗？”防风声音颤抖，眼中泪光盈盈。
璠羽不想看见她的眼睛，别过头，冷声道：“没有。”
防风的泪水从眼眶不自觉地滑落，她不懂自己为何流泪，不过既然有眼泪不妨把戏再演的真一点。她跑上台阶，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璠羽，脸庞贴近璠羽的胸膛，泪水洇湿璠羽的衣衫。
“仙君，我真的喜欢你，你试着喜欢我好不好。”防风闷闷地开口，声音听起来十分委屈。
璠羽对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来不及反应，娇小温暖的身体填满他的怀抱，他清晰能听到两人的心跳。他想离开，用力试图挣脱，防风察觉到他的动作，抱得更紧。
长生寿被防风的动作惊地张大嘴，他从没见过仙君被谁这样告白，仙界喜欢仙君的仙子多是羞涩注视，偶尔有大胆的也只是和仙君说上几句话，从不对仙君动手动脚。
璠羽感觉到怀抱的收紧，防风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胸膛，他感觉有些痒，沉声道：“姑娘自重。”
防风听出他的不悦，缓缓松开手，低头说：“仙君，我知道我不算美丽，配不上你，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好看才不喜欢我。”
“我不觉得你不好看。”璠羽平淡地说。
“真的？”防风心里高兴极了，她仰起头定定看着璠羽的眼睛，认真地说：“仙君，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说完又猝不及防在璠羽唇上留下一吻，红色的口脂残留下淡淡的痕迹。防风退到阶下，又开口道：“我是认真的。”说完提着裙摆快步跑出尚清宫。
防风离开许久，廊柱后的长生寿还在想着自己看到的一切，璠羽仍站在原地想是在思考瞥到长生寿的粉色的衣角，长生寿连忙出声道：“仙君，我，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我没看到女妖怪亲你。”说完急急跑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次，她怎么如此大胆。璠羽看着空空的庭院，转身回到寝殿，他想继续打坐修炼，一股陌生的情绪在他脑海里不停涌动，他试图捕捉，却始终想不明白。和衣躺在床上，一闭上眼脑海中都是防风看向他的双眼，喜悦的，温柔的，哭泣的，期待的。他深呼吸试图甩掉她的影子，他起身将桌上青玉茶壶里的半壶茶水倒在杯中饮尽，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放下青玉茶杯，杯口有淡淡的红，他伸手触碰上去。
防风不知道璠羽究竟喜不喜欢自己的拥抱和亲吻，他看上去没有生气，但是也没有开心。她带着满腹愁思在历元城的街道上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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