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州正蹲在草丛里，最后一味药材是苜灵草，难找还会跑，需用本源引出。
她以发间铃兰作饵，总算等到苜灵草送上门。挥手揪住药材的瞬间，身后危险显露。
荆棘蜿蜒蹿出，倒刺冷不丁打在花漫州手背，擦出数道血痕。
花漫州惊呼跳起，把手中灵草抓得更紧。
张煜通过荆棘见此，往种子注入更多灵力。
他一定要夺走那株灵草，让花漫州失去考核的资格。
张煜没发现黑荆棘种子裂开了一条缝隙，直到倒刺崩开种子外壳刺破他的手心，他才如被烫到般丢开。
这是他外出尘世用的保命法宝，从一个老妖手里交换，种子壳是用来束缚荆棘。
也许是使用太多次，外壳不足以再控制得住了。
张煜见状反应倒快，他用留影石记下裴雨落到花漫州身旁的景象，转身逃进密林。
裴雨扫过对方逃跑的方位，召四方切碎了妄图缠上花漫州的荆棘。
黑色碎块自天降落，裴雨顺手挥掉要落在她肩头的荆条。
他动手过程如切菜砍瓜，做好吃苦头的花漫州收起抵御姿态，惊叹道：“好刀功！”她继而反应过来裴雨此时不该在这：“裴雨，你怎么会来？”
花漫州拉住他的衣袖，问话带着急切。
裴雨摇头，目光看向她手背的伤口。虽仅有一瞬，他能感觉到荆棘吸入花漫州的本源后灵力强了几倍。
会是毒脉的作用吗？
花漫州察觉他视线，举起自己还抓着灵草的手：“安心啦，对我们花精灵而言这根本不算伤，晒晒太阳过几刻钟就复原了。”
似要证明她所言非虚，林间灵力分出几道包裹手背，伤口逐渐结痂。
因疼痛感犹在，花漫州轻轻吹了吹手背，却听裴雨问：“为什么不放掉灵草？”
不知为何，他的眼神让花漫州有点心虚。
“我每天能用的灵力就一点点，丢了这株灵草，下一株又要去哪找？”她刻意拔高了声音，试图表现得理直气壮。
林间有风起，裴雨偏头，打斗散落的长发肆意与风晃动。
花漫州以为他会说些话，偏生裴雨一字未说。
“花小友～”
远处有人拉长音叫她。
花漫州寻声看去，驾青蛙坐骑的老者正向她极速奔来，并没有一点要减速的意思。
太好了，花漫州没事，他只需再把玩忽职守的事混过去就好。
明蝶与月峡药师们相处惯了，他们个个皆为控制灵力的高手，他现在又激动，早把花漫州的情况忘了个干净。
那只青蛙太大，一脚能把她踩成干花。
花漫州情急之下不忘拉一把裴雨，可她往左跑，青蛙也往左跳。左右拉扯间，他们已能踩住青蛙跳起的影子。
“长老！长老！我没有灵力啊！”她的提醒，明蝶像完全没听到。
裴雨暗自叹气，熟练捞过花漫州落在青蛙背上就松了手。
花漫州摸摸自己的头，太好了，没有被踩扁。
明蝶飘到她面前，拧开一瓶药剂：“伸手吧。”
瓶内药剂成色透澈，药香四溢，光闻便知效用极好。
花漫州顺应抬手，冰凉的药水冲在结痂处，疤痕顷刻消失。
她抚过手背，皮肤光滑如初。
花漫州弯了弯眉眼：“谢谢长老。”
“小事。”明蝶摆手，慢悠悠飘到裴雨跟前，“妖族的小伙子，你要来点吗？”
裴雨无声拒绝，他看了花漫州一眼，转眼飞身出了密林。
明蝶晃了晃剩余的半瓶药剂：“现在的年轻人不识货。”他转向花漫州，随意看过她身后的药篓：“药采齐了，老夫带你一程。”
他说话间已让青蛙启程，压根没给花漫州拒绝的机会。
为了不被颠下去，花漫州只能紧紧扒住青蛙的背部。等到了目的地，她被锦木南搀扶着从青蛙背上落地。
实在太颠簸，她晕蛙了。
明蝶啧啧摇头：“这点能耐还想当药师？”
锦木南馋住晕头转向的好友，与他对峙：“你忘了漫州没灵力吗？竟然还说风凉话！”
“好像有这回事哦。”明蝶拍拍脑门，自顾自走了，“扶她休息去，明天考核加把劲。”
身后锦木南还在喋喋不休地骂他，明蝶悄悄回头，余光扫过勉强站立的花漫州。
她灵力运至心肺便有阻碍，就算成为药师，一辈子也难以有成就。
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他搞不懂的花漫州一清醒，就把自己关在屋内做最后准备。
药材可以提前处理，帮她省下时间运转灵力。火要根据采的药做调整，与练习时年份不同的，先算好提炼灵液的时间。
‘叩叩’
门外有人轻敲。
木南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打扰，会是谁呢？
花漫州收起掌心焰，小心给门开了一条缝。
来人下颌分明，深棕眼瞳自带凌厉之气，右眼角血痣又生生削去他面上的冷冽，吸引人目光不经意停留在他身上。
花漫州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回神：“裴雨？有事吗？”
“有。”
他久久不接下文，似不愿在外说，花漫州将人请进屋。
裴雨径直走入，掏出一枚灵果放在凌乱的桌上：“饿不饿？”
“我已经吃过了，留着明天吧。”花满洲摇头，勾出一抹笑，“你不愧是仓鸮，夜里这么有精神，我之前为了拜师，熬夜追着师父跑了十多个山头困得要命...”
听花漫州絮絮叨叨，裴雨躁动的情绪渐缓。
他从神木出来后，手中多了一片绿叶，那是从内里硬取出的古药方。
可解毒脉。
裴雨清楚，他该做的是毁掉药方，一旦有精灵知晓，夺取毒脉的计划就是一场空。
但自己只是把药方带出来，如在云川面对刻印，他迟疑了。
裴雨厌恶这失控的感觉，他脑海里闪过花漫州的话——有什么可以和我说。
试试吧，他心中冒出这个想法。
毕竟她在云川，陷入过难以选择的境地。
裴雨深吸气，眼睛直望着她：“你说话算话吗？”
花漫州立即知晓他指的是什么，镇重点头。
“云川地下，你炼化刻印的时候，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这话如雷在花漫州耳旁轰鸣，他居然知道！是因为白羽吗？
裴雨没有催促，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分明当时有机会摆脱毒脉，她不是想活下去吗？依花洛和云川的底蕴，至少还有五成胜算，再危险，也不需要花漫州来抗。
花漫州消化了会儿事实，捡起他带的灵果放在手心：“当时...我犹豫了。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却要亲手推开，论谁都会踟蹰吧。”
她站起，走到窗边，裴雨视线紧跟她移动。
“那瞬间我确实不知该怎么办，干脆按心里想的做。失去解毒的机会，确实遗憾。但我想活更久，本就是为了和亲人还有朋友一直在一起。”
“做出另一个选择，就本末倒置了啊。”
皎洁月光映在花漫州面容，给她蒙上一层轻柔的纱，翠意流转在眼眸，如星辰明亮。
裴雨移开视线：“我明白了，谢谢。”
见他如此，花漫州倒不好意思起来：“这有什么？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对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木南知道。”
她绝对会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自己哭的！
裴雨应下后离开，他靠在花漫州屋外，掌心按在胸口。
他的心中所想是什么？
夺取毒脉是为复仇，洗刷耻辱、重回魔界成为尊者？
不止如此。
裴雨剖心自问，归根结底是他在恐惧，没人比他更切实地体会过修真界的弱肉强食。
血灵阵让自己改头换面，却难保不会有人认出。
到时不论是魔界叛徒还是宗门修士，都不会放过自己。
他和花漫州一样想活下去，只是走了不同的方向。
裴雨紧攥袖中的神木叶，一步步回了自己屋里。
采访人员：请问柳先生，灵蜂蜜的神奇效果是指什么？
柳贺生：让药剂变好喝还不够神奇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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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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