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这是本店赠送的鸡汤。”小二推开门,放下汤,看见一人坐在铜镜前,头发半白,不禁一愣,立即改口道,“老先生,请问你是......”
对方回过头来,神色不悦。
小二错愕地看着对方,巴掌大的脸,面白唇薄,活脱脱一年轻小公子。
可那双目又似冉冉升起的朝阳,泛着红。
小二不敢直视那双眼,战战兢兢地退出房门,心中直打鼓——昨日这小公子入住明明还是黑头发,这么今日就......
是没睡好吧?瞧那双眼,都熬红了!
东鹰从外面赶回来,进门就说道:“温景澄已经回了霞净宗。”
“嗯。”危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发,总觉得白的以前厉害些了。
在幼时控制不住赤血珠时,身体虚空,经常会出现白发的情况,后来有所好转,只有在催动赤血珠时才会白发。
这次经历雷劫后,他只要一动用赤血珠,便会白发,恢复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尤记得上次云渡与他讨论起赤血珠的反噬,他还不以为意,抱着和赤血珠同生共死的想法。
可此刻却有些犹豫了。
倘若他还没等到自己改写的结局,赤血珠就把他克死了怎么办?
“尊主,这鸡汤是......”东鹰指着桌上的鸡汤问道。
“店里送的。”
“我这就倒了去。”东鹰知道他不食这些,端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危辛起身,走过去低下头,喝了一大半碗汤,才说,“去吧。”
“尊主,你怎么喝它了?”东鹰疑惑。
“补补身子。”
“?”
东鹰下意识看向他的肚子,危辛一拳砸过去,他咽下喉咙里滚出来的血,再不敢乱瞟,乖乖去倒汤。
危辛关门开始调息,昨晚救下温景澄时,他特意催动了赤血珠,观察着赤血珠的变化。
赤血珠的裂痕似乎没有变化,毕竟他只动用了一点力量而已。
但是身体却轻微的变化,这一晚似乎很好入眠,甚至有些疲怠。
下午,他正在房中休息,忽然睁开眼——许舜和云浸来了。
两人就在门外,被小二带进了对面的客房。
他翻开书,才从一堆剧情回忆中扒拉出一句略写的内容——云浸想起第二次见温景澄时,他初出茅庐,刚成为霞净宗嫡传弟子,是何等的鲜活。
想必这二人是来观看温景澄的拜师仪式的,只是书中并没有提到许舜也跟来了呀。
好你小子,还挺会耍心眼。
危辛凝神听着他们房中的动静,两人身上都有伤,云浸整顿好之后就出门去打探霞净宗和温景澄的消息了,而许舜则留在房中给自己上药。
许舜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但不想拖累云浸,一直隐忍克制着没有说出自己的情况,只敢偷偷躲起来疗伤。
“啧啧啧。”危辛搞不懂这些人的情愫为何这般牙酸。
他走到对面去,推开门。
许舜吓了一大跳,回过身,看见是他,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拿起剑就与准备与他决斗。
“我不是来收你狗命的,我是来帮助你的。”危辛说。
许舜充耳不闻,对他妖言惑众的能力深感恐惧,连师伯那般脱尘的人都被他哄骗,更何况自己,所以直接给自己下了到闭音符,屏蔽掉他听到的所有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佛送到西。”危辛顺手抓住他的手腕,扔进阵法中去,查看他的修为情况。
果不其然,体内两股力量在冲撞,若是调息得当,合二为一,将会有很大的突破。
可危辛此刻却犯了难。
他很想再注入一点自己的内力,三股力量的抗衡说不准能直接令许舜爆体而亡。
可是根据之前的经验,每当他将许舜逼得离死更近一步,这小子就越会反弹,增长更多的修为,说不定又会适得其反。
而且,如果云渡没有欺骗他的话,这小子说不定还真是赤血珠的克星,毕竟是天选之人嘛。
除了原书里先将他杀害,再摧毁赤血珠的法子,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他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做了。
许舜见他迟迟没有动手,咬着牙站起来,在阵法中受到强大的阻力,每走一步,便如钻心般疼痛,却走得越来越坚定。
危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有一瞬间忽然明白为何他是天选之子了。
有这股魄力,实非常人。
他手指一点,一股小火焰点燃了许舜的闭音符。
“你这蠢猪,偷偷疗伤装坚强有什么用,你得让那女人心疼啊。”
许舜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怔忪一瞬,暗道险些就被他的话带偏了,妖言惑众的能力果然很强!
他摒弃杂念,捏了个决,势如破竹地朝危辛攻去。
危辛脑袋微偏,轻易躲过一击,然而一缕头发掉落下来。
危辛看着那缕头发,好似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外面响起云浸的脚步声,危辛回过神,照着他的胸膛击了一掌,许舜整个人向后倒去,砸在墙上,掉落在地,溅起一地灰尘。
云浸立马追进来,看见受伤的许舜,脸色一变,立马把他扶起来,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许舜咳了几声,看着云浸担忧的眼神,脑海里莫名浮现起危辛消失前留下的那句话——蠢猪,让她看看你的伤势吧。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被魔头蛊惑。
可是,他又实在很喜欢师尊此时的眼神,就快溺在里面了。
云浸看了眼周围的打斗痕迹,立马猜到:“是不是危辛来过?”
许舜点点头。
“他在哪?我这就去找他!”云浸起身就欲追,却听到许舜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还是决定暂时放弃追捕,将人扶起来疗伤。
这一耽搁,就错过了温景澄的拜师仪式。
温景澄苦等了一日,都没等到云浸来,失落不已。
夜深时,他在房中修炼,发觉有人闯了进来,睁开眼,便看见危辛坐在他对面。
“何事?”
“来看热闹。”
“什么热闹?”
“听说你被取消了关门弟子的资格?”
温景澄沉默不语。
昨晚师兄弟们亲眼看见危辛出手伤人,伤害温景澄的人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了,而他却全须全尾地回来,认定他与魔头勾结,说什么也不许他做关门弟子。
“你的同门嫉妒你,师尊不信任你,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危辛问。
“等人。”
“等云浸?”
温景澄惊讶地抬起头。
“不必等了,她在给她爱徒疗伤呢,来不了了。”
温景澄落寞地垂下眼。
“你呆在这穷乡僻壤,想见她一面都难,不如离开这里,找寻一处新地方。”
“虽然你救过我一命,但我不会任你摆布的,我也不会去玄玑宗,她最讨厌的就是玄玑宗的人。”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们玄玑宗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危辛嗤笑道。
“那你想让我去哪?”
“清观宗。难道你就不想离她近些,可以每天朝夕相对吗?”
“可是她把我带到霞净宗来,还让我在这里好好修炼。”
“你现在的处境,在这里还能好好修炼吗?她相隔千里,也不知道你在霞净宗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距离如此之远,想见上一面都难,你就不怕别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温景澄没吭声。
但危辛瞧得出来,他心动了。
“我若是去清观宗,与你勾结的传闻定然也会传过去,他们还肯收留我吗?”温景澄问。
“别人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谁?”
“另一个与我勾结的人。”
“谁?”温景澄奇道。
危辛倏地一笑:“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做事不按常理,兴许还真能收了你。”
*
云渡禁闭结束。
打开门,看见门口放着个背篓,里面挤满了山花,姹紫嫣红,春景开遍。
“五方。”他喊了一声,“他人呢?”
五方从厨房跑出来:“云渡......公子,你问的是谁?”
“不用找了,你进来一趟。”
“好。”
五方一路小跑进屋,听见锁门声,问道:“云渡公子,青天白日,你锁什么门?”
“魔尊大人都特地伪装成我的小厨了,我还不得关个门,免得你被发现了?”云渡含笑道。
“没劲。”
“五方”身形一变,恢复了本来面目,危辛纳闷道:“你到底是怎么把我认出来的?”
他自认为自己的易容术并不是什么小伎俩,以前还曾在上一任宗主面前萌混过关,怎么偏偏到云渡这里,就回回失效呢?
“五方从不在私下喊我云渡公子。”云渡不慌不忙地拎着背篓进来,放在屋中,开始找花瓶。
“嘁,那他喊什么?”
“不告诉你。五方呢?又被你扔哪去了?”
“还是后山。”
“这些花好像不是本地的?”云渡整理着花,装点起冷清的屋子。
“南边带回来的,去了趟霞净宗,顺道带了些回来。”危辛坐下,自顾自地拎起酒壶喝了两口。
“去霞净宗办正事?”
“嗯。”
“办完了?”
“嗯。”
危辛刚点头,面前就出现一束禾雀花。
“这些就是你带来的聘礼?”云渡问道。
“噗——”
危辛扔下酒壶,擦了擦嘴:“什么聘不聘礼的,这就是路边一点野花而已。”
云渡:“野花也不错,重要的是心意,我不在乎聘礼贵不贵重。”
危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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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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