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苏望冷冷的发问言犹在耳,苏月行还能记起她的语气,她的动作和眼神,字字都像一柄锋利的剑,带来尖锐的疼痛。
苏月行不为做过的事而后悔,他惧怕的是苏望对他态度的改变,苏望从来没有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他连想一想都难以忍受。
正是因为无法面对苏望,他仓惶离开,连苏望的最后一面也未见到,再回来时,只残存雷火烧灼的痕迹。
他之所以愿意帮助巫云,不是因为巫山云灯带来的幻觉,而是认出了巫云的脸,那张脸...正是苏望要为他引进的,他未来的...朋友。
师尊,我现在改好了,我还亲自救了巫云一命,如果您回来,我一定听话。
在心口的钝痛中,苏月行倏而回神,原本站在他身旁的苏南枝不知去往何处,更远处的许其光一行人也消失了。
他受回忆的影响而心神动荡,而幻境趁虚而入,瀛洲秘境第三境,幻心境,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瀛洲有灵脉,灵脉滋养出瀛洲足以幻化出一整个小世界的幻心境。而巫族圣物云灯之所以能有幻心境的效果,是因为巫族灵脉恰恰与瀛洲灵脉相连,两者系出同源。
要找出巫族灵脉异变的原因,首先要知道瀛洲灵脉受到了什么影响。苏月行等的正是这一刻。
在幻境的茫茫大雾中,眼前的事物再次清晰显现,他回到了魔域的洞府中,身边围绕着苏望的傀儡。
苏望死了,连神识都没有留下。有一段时间,苏月行甚至怀疑苏望不过是他的幻梦,她从没有存在过。
在几近癫狂中,他疯狂地回忆苏望的音容笑貌,试图以幻术定格住回忆,又因细微之处的差异而崩溃。
若非他在废墟中找到了破碎的天水刀,成为他辨别真假的证据,苏月行早就疯了。
再次陷入这段回忆,苏月行冷静了许多。他找到了苏望的神识,他能把师尊带回世间,自然不必依赖虚假的傀儡。
“叩叩叩。”
幻境中,有人敲响了苏月行的门。
门外的苏望道:“我回来了。”
隔着一道门,门外是苏望,门内是苏月行和房间内不知多少苏望的傀儡。不知为何,苏望听起来很生气。
苏月行僵住了,他天生有说谎的本领,仗着一张美丽的脸巧言令色,没人会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可面对苏望,他脑海一片空白,说不出话。这种感觉很奇怪,明知道是幻觉,他的情感却随之起伏不定,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始终没有得到回答,苏望推门而入,见此情景,她看向苏月行,挑了挑眉。
苏月行张了张嘴,脚下似乎有千钧重,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苏望朝他走来,苏月行想要后退,奈何手脚僵硬,“咚”一声跌倒在地,连房间内的烛台也熄灭了大半。
卧房霎时陷入昏暗,只有傀儡投下拉长的影子。
苏月行隐匿在闪动烛影中,修长手指死死扣在地板侧边,他身前的人俯下身,挑开了他的衣襟。
对方还未触到他的皮肤,苏月行受惊似的一退,因为四肢僵硬“咚”一声撞上地板,他顾不得痛,说话间带着呼吸的颤音:“师尊……”
微凉的手指按在了他的胸口,按在苏月行剧烈跳动的心脏上方,随后慢慢一路向下,滑至小腹时一顿。苏月行挣扎着起身,滚烫的掌心几乎灼伤苏望的手腕,咬牙低声求道:“师尊,别、别这样。”
刚一开口,苏月行已经无地自容,他的声音喑哑至极,再不通晓人事的人,也能听出他深陷情/欲之中。
苏月行自来不吝于在苏望面前展示自己的一切,只是他竟然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又被苏望一眼看破。
苏望的指尖游走在周身,明明衣衫还算整齐,只松开了衣襟和腰带,他却觉得自己浑身赤/裸,被苏望一寸寸地检视。
他不想让苏望看到自己难以自制的动情,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那可是师尊。
面对苏望,他总是先服从再思考,身体比大脑更快行动。
这里没有外人,她是真的回来了,只看着我。
意识到这一点,苏月行的呼吸失了分寸,垂落的长发挡住他的脸,苏月行握住苏望的手腕,想要把她的手抽出衣襟,又似乎想要握紧了往下带,把他解救出情/欲的沼泽。
只是苏望从来不会顺着苏月行的意思来,她抽出手,手腕上还残存着苏月行失控下握出的指印,一巴掌抽在苏月行脸上。
苏月行被她打得低下头去,攥紧的指节发白,发出极力压抑地喘息。他在灼热的痛觉和情热中焦灼,急促道:“师尊……”
“真脏。”苏望轻轻摸了摸他被打的脸,苏月行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难堪地侧过脸,她了然道:“……你不是喜欢疼,你是喜欢我。”
因为喜欢,所以费尽心思削足适履,想要变成苏望喜欢的样子。否则幻心境不可能对苏月行造成如此强烈的影响。
她的声音既轻又冷,声音落在苏月行耳中却有如惊雷,周围风景尽数逸散,苏月行一颤,睁开眼睛。方才的一切并未真正发生,不过是他陷入了刹那间的幻境,落入了幻心殿的中央。
幻心殿上下皆是冰玉铺成,巨大幻境中的这座冰雪牢笼,即使是苏月行,也不免受到影响。他索性就地一躺,静静感受寒冷带来无孔不入的疼痛。
唯有沉浸在透入骨缝的凄寒之中,才能勉强浇灭他滚烫的心流。
即使师尊不在身边,依然能隔着生死和山水,救他出苦海。
他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幻觉。苏月行摸上幻觉中被苏望打过的侧脸,逼真的痛觉在回忆里翻搅,带来难以抑制的自我厌恶。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时幻境所发掘的,恰恰是人内心深处不敢面对和正视的沼泽。瀛洲秘境曾有一位主人,他业已飞升天界,才能看破每个人的心迹,设下单独击破的陷阱。
苏月行知道这是幻境,却控制不住地想,他对师尊竟然有不能启齿的心思。现实中的苏望也会觉得他有僭越之心,觉得他恶心吗?那些剧烈的心跳、痛苦的煎熬、辗转反侧的日夜会是男女之爱吗?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苏月行的自我厌弃和暴虐就无法抑制,他想要一个答案,告诉他该怎么办,这个答案只有一个人能给,可她已经不在这世上。
他想到了和苏望有些神似的苏南枝。
三分相似可以睹物思人,七分相似就有些冒犯,师尊是独一无二的。
可他不由自主想起那张脸,想如果苏望活着,也许举手投足间就是这样的神情。
很快,他找到了幻心殿地板最脆弱的接缝处,修长五指握拳,带着雷霆万钧的冰寒朝冰玉重重砸下去。
“轰!”
旋即一声巨响,连带着苏南枝所在的分殿都震了三震。
只是巨响声没有惊醒苏南枝,她紧闭双眼,眉头轻皱,显然同样陷入并不美妙的幻觉。
她梦见了李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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